翌晨,蓝天湛湛,艳阳高照。
杨记小吃的伙计小杨提着畚箕到巷口倒垃圾,转过身时,恰好看见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了巷子转角的梧桐树荫下。
大清早的,哪个富贵老爷会来这小巷子?
他好奇多瞧了眼,接着便见后座车门打开,一道穿着白衬衣的熟悉身影从车上下来。
诶?这不是,对面成衣铺的纪老板吗?
他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低声喃喃,眨了眨眼不知是否该同纪轻舟打招呼。
纪轻舟则未瞧见他,下车后,便一手挡着车门顶部,一手握着解予安的手臂,扶他下来。
前边的黄佑树紧跟着从副驾下车,手里提着一张折叠的藤木椅与一篮点心吃食。
明媚的朝阳洒在巷子一侧,将碎石子路照得明晃晃的。
解予安虽看不见光,却能感受到那光照的温暖。
甫一下车,那夹着车鸣、步声与摊贩叫卖声的市井喧嚣,便混合着阳光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他原本安静清晰的思绪一下子混沌模糊了起来。
仿佛瞬间置身在了川流不息的人潮中,心底难免地泛起了一丝不安全感。
纪轻舟暂时放他在路口,转身朝车里的小李嘱咐了一句,让他下午五点左右过来接他们下班。
关上车门后,他刚走到解予安身旁,准备去拉对方的胳膊,解予安便先抬起手来握住了他的手腕。
尔后动作娴熟地顺着手腕往下,握住了他的手心。
纪轻舟不由得轻笑了声,拇指按了按他的手背,打趣道:“诶呀,我们元元怎么跟没长大的小孩似的,在外面非要牵手才安心啊?”
解予安已然习惯他偶尔的挑衅,面不改色反问:“我是孩童你是什么,童养媳?”
纪轻舟笑容顿时收敛,撇了撇嘴:“跟你没话好说。”
说罢,便拉着人往自己店门口走去。
春夏交接之际,挂着“世纪成衣铺”幌子的店铺门旁,全然是一片绿意盎然之景。
短短一月,门口的那两颗月季在主人的精心照顾下变得枝繁叶茂,已然占了半面墙,如今花朵虽已谢,却冒出了更多的新芽,倚着墙奋力地向上攀爬。
纪轻舟看到那郁郁葱葱的绿叶,就想到了前两日,楼上旅馆的房东刘姨特意提醒他,让他注意控制下这月季的长势,否则到了夏天,他的铺子恐怕就要变成蚊虫的天下了。
但纪轻舟其实还挺喜欢这两棵月季的,不舍得将它们剪得太过,便想着到时候将靠近门口的枝条修剪掉一些,再种上几株防蚊植物。
关于这点,解家的园丁肯定很懂。
他们踏进门时,提前半个钟头到的祝韧青已开始忙碌工作了。
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他立刻扭头看向了门口。
脸上下意识地露出笑容,刚想打招呼,突然发现先生身旁还跟着一个高大俊逸的男子。
对方穿着整洁清爽的深蓝色衬衣与熨烫笔直的西裤,眼睛上覆盖的黑纱带有些奇怪,但并不影响他带给人矜贵肃穆、不易近人的第一印象。
有些人一看就知道与自己生活在两个世界。
祝韧青心忖着,瞟了眼他们相握的手,笑容不自觉地僵硬了几分,停顿了两秒才继续开口问候道:“先生早……这两位是?”
“我表弟,解元宝,和他的小玩伴,阿佑。”纪轻舟简洁介绍。
话音刚落,他便感自己的手心被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不禁噗嗤笑道:“
开玩笑的,他叫解予安,最近眼睛受了伤,一直在家养伤,我看他无聊,就带他来店里玩玩。”
“原来是先生的表弟啊。”祝韧青笑容顿时自然了不少。
进门后,纪轻舟第一时间想找地方把解予安安置下来。
他这店本就不大,这一下挤进了四个男人,还都是大高个子,别提多拥挤了。
“阿佑,你把椅子打开放门口边上吧,就那个幌子旁边,然后扶你家少爷过去坐。”
“奥好的。”黄佑树应了一声,刚要执行他的口令,解予安就说:“不坐外面。”
“为什么不坐外面?”
“晒。”
“这大清早的太阳能多晒啊,再说你就该多晒晒太阳,晒黑点才健康,最好眼睛上再晒出条白印出来,多酷?”
话音刚落,纪轻舟手心又被他警告般地掐了一下。
“好好好,不晒脸,让你坐里面。”
他妥协道,让阿佑把椅子挪到了门内的阳光分界线处,解予安在那椅子上落座,恰好只晒到衬衫领口处,就一个脑袋待在屋子阴影里。
安置完解予安,纪轻舟这才放下背包,从抽屉里拿出工作记事本翻看。
这时,祝韧青凑到他身旁道:“先生,您昨晚交代我的工作,我都完成了。黑色的绲边布已刮完浆了,那块提花缎的料子也已熨平整了。我还做了两个您昨日教我的琵琶扣,我拿给您看看。”
说罢,他便从装着各种零碎辅料的篮子里找到了自己刚做的两个琵琶盘扣。
因为这是用于杨新枝那件苎麻旗袍的盘扣,纪轻舟让他练习用的也是与面布同质地的纯麻细纺。
灰色的盘扣条先做出一个球状的扣坨,然后在于下方盘绕出水滴般的琵琶形状。
手法并不算难,难的是要盘得整洁好看。
纪轻舟不知祝韧青是真的手巧,还是私下有偷偷练习,拿给他瞧的两个琵琶盘扣都十分秀气完美。
“不错,蛮有天赋的。”纪轻舟点了点头,对他道,“那今天你的任务就是制作九对琵琶扣,用那块靛青色的麻布做。”
“好的,先生。”祝韧青语气上扬,声音里夹着被肯定表扬的喜悦,“那我先去给您打咖啡!”
“嗯,去吧。”
一旁,解予安听着他们的对话声,眉心微跳。
尽管是第一次来纪轻舟的店里,和他所雇佣的伙计一次交流也没有,他却没来由地觉得这个伙计说话的嗓音也好,口吻也好,都令他不太舒服。
这种感觉产生得无缘无故,他只能将此归类于气场不合。
静静坐着发了会儿呆,一直未等到纪轻舟和自己说话,他觉得无趣,就刻意咳嗽了两声。
纪轻舟果然被他的动静吸引,抬眸看向他问:“怎么了,大少爷?”
“无聊。”解予安言简意赅道。
毕竟是自己把人叫过来的,纪轻舟确实有责任照顾他的情绪,闻言便拿了两个铜板给阿佑,让他去找报童买份《沪报》来。
至于为何不是随处可见的《申报》或《新闻报》,纪轻舟觉得若店里充斥的皆是一本正经的新闻声,那他这衣服做得未免也太乏味、太没有意思了。
工作到一半,都想找张床躺一躺。
这种时候,自然还是得念以各种八卦消息及街头巷尾趣味故事为主的小报。
黄佑树出门没多久就买来了报纸,接着便提了张小板凳坐在解予安对面一侧,用他带着吴语口音
的国语念起了报。
西枫的作品《穿到民国做裁缝》最新章节由?<a href="http://.[co.co)(com)</p>
“由新世界游艺场举办的第二届公开选美大会将于六月开启,欲参与比赛者,请通过以下途径报名……”
不愧是八卦小报,头版第一条就很能激起民众好奇心。
纪轻舟也是没想到民国时期上海人民的娱乐生活如此丰富,忍不住问:“居然还有选美比赛?这要怎么选?”
黄佑树回想了一下,说道:“去年是办过一届,参加的不是妓女,便是某家的姨太太。主办的报社会将参选者照片印在报纸上,想投票需要购买报纸,剪下选票投递到报社。听闻,去年选出的那前三名,一夜之间便走红了十里洋场。”
“奥,是这么个选举法……你接着念吧。”
黄佑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后开始念下方登载的趣味小故事。
解予安靠在椅子上,略有些犯困。
方才听纪轻舟说话时,还觉耳畔声音清晰明朗,黄佑树一念起故事来,他思绪便开始犯迷糊。
实在是耳边环绕的声音太复杂,既有外面传来的市井声,也有室内缝纫机的机械声和剪刀裁布的声音。
所谓喧哗到了极致反倒显得清寂。
至少此刻,黄佑树的念报声夹在这些声音里,简直浑然一体,令他半个字也听不进去。
温煦的阳光晒得身体暖洋洋的,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他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但还未等他睡上片刻,一道精神十足的招呼声传来,瞬间将他从逐渐模糊的意识中拉了出来。
“轻舟兄!多日未见,可有挂念我啊!”
骆明煊边快步地迈向店门,边扯着嗓子打招呼道。
走到门口,才发现这拥挤的小铺子里还坐着两个熟人。
“欸?元哥,阿佑,你们也在啊,这可真是凑巧了!”
解予安着实没想到在这还能碰上骆明煊。
他问:“你来这做什么?”
“啊我闲着无事,就到处逛逛,逮个熟人聊聊天。”
骆明煊说罢,走到了正对着样板裁剪衣片的纪轻舟身旁,撑着桌沿摆了个风骚的姿势,说道:
“轻舟兄,你看我今日这身打扮如何?这可是我照着你教我那穿搭宝典,去洋服店搭配的,还特意让那店老板给我加缝了两个又大又厚的垫肩!”
他进门时,纪轻舟就看见他的衣服了。
不得不说,骆明煊在这条路子上也算开了点窍。
米色的衬衣配上黑色的西裤,又在外面套了件深灰色的薄风衣外套,头发显然是懒得打理,就一股脑全抓到了耳后,戴了顶巴拿马帽。
这一身除了瞧着有点热,不太合季节,整体还是蛮有气势的,感觉下一秒就能跑黄浦江边高歌一曲《上海滩》。
纪轻舟扫了他一眼,有些难评地笑了声,说:“挺好的,双开门。”
虽从未听过“双开门冰箱”之词,骆明煊竟也诡异地领悟到了他的意思,嘿嘿一笑说:“对,必须双开门,那单扇的门,我这宽厚的肩膀都过不去。”
纪轻舟无奈地摇了摇头,朝他做了个赶人的手势说:“别在这站着挡我光线,去找你元哥聊去,他刚还嫌无聊呢。”
“是吗?那我岂不是来得正巧?”
因骆明煊的到来,黄佑树也不用再念报纸了。
这小子是十足的话痨,有他在店里,就没有耳根清净的时候。
见店里凳子不足,他特意去隔壁理发店借了一条,然后搬着凳子坐门口位置,和
解予安、黄佑树两人聊起了天。
当然,主要还是黄佑树在接他的话,解予安显然是嫌他吵,甚少有回应。
“欸,我上回还跟轻舟说到这,元哥你记不记得,我们十岁那会儿,我四尺高,你比我还矮一点,我俩就是同辈里的小矮人!我那时候出门都得带着三旺,要不然就容易被欺负……
“轻舟兄肯定想不到吧?在苏州上学那会儿,都是信哥儿罩着我们。别看信哥儿现在人圆滚滚的,跟个雪人似的,放十年前,他是我们这几人里最高最强壮的那位。
“诶,信哥儿就是胆小,不怎敢与人起争执,每次闹起来,他就是和和气气地劝架,我记得那班子损人当时还给他起了个邱小姐的绰号……”
在骆明煊喋喋不休的聊天声里,时间不知不觉就滑到了中午。
纪轻舟将刚归拔完的衣片放置一旁,拔下电熨斗插头,转身舒展了一下身体,朝解予安询问道:“中午吃什么?”
“中午我请客!”解予安尚未开口,骆明煊便先一步接道。
他站起身中气十足道:“难得今日咱们洋场四大美男相聚一堂,中午对面陶记酒楼,怎么样?轻舟兄,还有那个小青,一块去吃个午饭?”
纪轻舟听到一半,便难忍地啧了下舌:“这话你怎么说得出口的,不害臊吗?”
“他说什么?”解予安佯作耳聋道。
“没听见是好事,别问了,辣耳朵。”纪轻舟回了一句。
骆明煊不满:“诶,你二人这一唱一和的,像人话吗……”
话虽如此,两人还是应了骆明煊的邀请,同他转移去了对面巷口的陶记酒家吃饭。
至于祝韧青,则主动表示自己需要留下看店,未与他们同行。
陶记是一家闽菜馆,据骆明煊转述邱文信的经验总结,这入闽菜馆,就得吃套餐。
选个“两元一席”、“三元一席”,乃至八元、十元的都行,由人家酒楼配置的就是最好最新鲜的菜肴,而自己零点的往往就达不到预期。
故纪轻舟几人算上阿佑一共四人,就在一楼客堂占了一桌,选定了五元一席菜肴。
他们只有四个人吃饭,五元一顿不算便宜了,即便是吃西餐,一客一元也差不多了。
听骆明煊表示要这一档次套餐时,纪轻舟看到那点菜伙计的脸色都红润了许多。
不一会儿,伙计就端来了两碟下酒凉菜与一小坛红醪糟酿的甜酒。
这酒还有个文雅名字,叫做“西施红”,大抵是出于其酒液色泽红亮之故,与西施有什么关系就不清楚了。
坐在客堂,喝着甜酒等候上菜时,骆明煊眼睛往他斜对那桌的客人瞟了瞟,小声嘟囔道:
“怎么还有人大中午的叫局啊……不过那蓝衣姑娘倒是蛮秀气,脸圆圆的,一笑还有两个酒窝,看着有福气。”
说着,他朝对面的纪轻舟使了个眼色:“诶?不若我们也叫个堂差?”
纪轻舟尚未反应过来“叫堂差”的意思,解予安便语含警告地叫了声他的名字。
“诶嘿,开个玩笑,别那么严肃。”骆明煊呲牙一笑,忙提起茶壶给解予安倒茶。
纪轻舟似有所感地回头看了斜对桌一眼,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嗤笑了一声问:“你小子还吃花酒?”
骆明煊忙摇头:“诶诶,别败坏我名声啊,我只是偶尔和那些个朋友一起逛逛堂子,但也只赏花喝酒,别的事可一件没干啊!我还没定亲呢,得为我未来的妻子
守身如玉。”
纪轻舟便问:“定了亲就不守身了?”
“嘿,定了亲那就不仅是守身了,连堂子都不能去逛。所以我得趁着单身多四处瞧瞧,这一但结了婚,我这身子,从头到尾,从脚底板到头发丝,那都归我媳妇管了。”
他这话虽肉麻,但说得挺诚恳。
纪轻舟听着略感诧异。
没想到这小子性子看似海王,居然是搞纯爱挂的。
他端起杯子喝了点甜酒,又扫了解予安一眼。
也不知这家伙是搞哪一挂的……
暗暗琢磨了片刻,纪轻舟就放弃了这个问题,他实在想不出解予安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不过就他那张嘴,估计真陷入爱河了,人家问他,他也只会说“不知道,不喜欢,不认识”。
说白了,就是注孤生的料。
约莫十几分钟后,一道道菜肴陆续上桌,加上凉菜一共八道,其中多数都是名贵菜,更有鸡汤炖的蚌肉和鲜嫩肥美的牡蛎。
光从食材看,五元一桌显然是值了。
而骆明煊尝了两口蚌肉后,却摇头表示还不够鲜美,要吃闽菜还得去“小有天”云云。
他的嗓门大得很,半点不懂克制,纪轻舟只得庆幸还好菜都上全了,否则他真担心老板会往他们的菜里吐口水。
“上回办厂那事,我同我哥、我爹他们好好聊了聊。”吃到一半,骆明煊突然想起了自己此趟过来的正事,同纪轻舟一本正经说道:
“原本我爹是不同意的,但在我和我哥磨破了嘴皮的劝说下,他终于答应给我拨一笔资金,先买个两台印花机器,安置在我们染坊隔壁的仓库,试着做做看,如若销路不错,他再投资我办厂!”
纪轻舟听了点点头,说:“可以啊,等此事有眉目了,你同我说一声,我多设计些印花图样。”
“行,那就这么讲定了。轻舟兄的本领我是早有目睹,我有预感,我俩合作绝对能赚个盆满钵满。”
骆明煊说着,仿佛已经看到了大量的白银滚滚而来,一激动就举起酒坛给他倒了杯澄澈瑰红的甜酒,“来,为提前庆祝我们创业成功,干一杯!”
他的话音刚落,纪轻舟便感到自己的左脚被谁轻轻地踢了下。
他下意识地往左边看去,正好听见解予安低声道:“想想上海两套房。”
纪轻舟起初没反应过来,随即垂眸一看酒杯,顿然记起了上回喝醉后的糗事。
于是在骆明煊举起酒杯豪迈地一口干完时,他就只拿起酒杯,少量地抿了一口。
一点不喝也不行,难免有些败坏兴致。
为了不让骆明煊注意到这点,对方刚放下酒杯,他马上提起另一事道:“对了,我最近需要定制一匹顺纡乔其,单色的,在市场上没找到我想要的颜色,等会儿我把图纸拿给你看看,你们能染的话,我就按市价在泰明祥定做。”
骆明煊果然被转移了注意,说:“没什么不能染的,即便真没有,我们染坊师傅也肯定能给你调出来,绝对没问题。
“来来,吃菜吃菜,元哥,阿佑,都多吃点啊……”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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