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大仲马
“我想我一定昨天晚上没睡好,出现了幻觉。”红发少女抬起手来揉了揉太阳穴,眼中满是恍惚。
莎士比亚就没有她这么委婉了,十分简洁易懂:“确定不会被他们骗到角落里打晕,然后丢到塞纳河里吗?”
季言秋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终于清晰的感受到了英国人与法国人之间持续百年的互怼传统。
柯南.道尔叹了口气:“怎么能这么说呢?一般而言在结伴前行的情况下,他们是不会有打晕我们的机会的。”
……所以根本没有反驳巴黎公社不会这么做对吗?
季言秋战术性喝了一口水,选择不去贸然加入他们英法之间的相爱相杀。
“总而言之,多多少少还是相信一下雨果在工作上的认真程度吧。在国际会议进行阶段,巴黎公社会稍稍做些面子的。”柯南.道尔以这一句话终结了接下来的争论。
而事实证明,巴黎公社确实因为即将召开的国际会议做出了些许改变——钟塔侍从的专机还没落地,机舱的最前方便忽然出现一道曼妙的身影,朝着他们风情万种地挥了挥手。
“欢迎来到巴黎,亲爱的客人们。”那位突兀出现在机舱中的美丽女性重点将目光放在了季言秋身上,朝他抛了个媚眼,“尤其是你,来自东方的贵客。”
季言秋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忍不住起来了,脑中不断被感叹号所刷屏,慌张地转过头去对着同僚们,原本只能发出微弱气音的嗓子现在甚至上演了医学奇迹,音量提高了不少:“她是怎么上来的?”
“季先生,注意嗓子。”安妮.勃朗特皱起眉头,明显重心完全没有放在对方所问的问题上。
这种时候就先别考虑这个问题了吧?季言秋有些失语地又将头转了回去,却发现女人那原本成熟妩媚风的五官已然悄无声息的变得柔和起来。这种改变无法用肉眼观察出来,但只要将目光移开一段时间后再转回去,便会惊悚的发现那张脸与原来完全不一样。
这一次,还没等他开口,原本还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莎士比亚却突然皱起眉头,将手边的茶杯掷出,光滑的骨瓷茶杯竟是割下了女人的一缕头发。
他冷冷说道:“是你自己回去,还是让我把你送回去见福楼拜?”
女人脸上的变化停止,露出了既是恐惧又有几分幽怨的表情,随即化作了一地的花瓣。
柯南.道尔笑呵呵的开口:“威廉,你的理想型好像变了不少啊。”
莎士比亚并没有接上这句话,而是朝着那一地花瓣投去带有十足杀意的一瞥,冷哼一声:“巴黎公社没有人了?要把福楼拜派过来。”
安妮.勃朗特出来打圆场:“或许这也是他给我们准备的别具一格的惊喜呢?毕竟能够在不破坏机身的情况下进入机舱的也就只有福楼拜的异能了。”
“哦?我以为我理解的接机是指在飞机落地后于机场进行接应,而不是一句招呼也不打,直接出现在其他组织的私人飞机内部。”莎士比亚的心情明显不佳,也不知道是因为感到自己的领地被恶意入侵又或是别的什么原因。
季言秋默默在一旁听着,倒也听出了方才那突然出现的女人的身份——是福楼拜的异能力。
而且居然是能够针对目标的理想型进行调整的吗?季言秋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了方才那变化到一半、但已经初见端倪的、明显属于亚洲人的柔和面庞,一种古怪的微妙情感浮
上心头来,让他下意识偏过头去不敢与莎士比亚的眼睛对上。
莎士比亚先生的理想型难不成是……
他强行切断了脑海中的猜测,努力将方才发生的事甩到脑后,望向了舷窗。飞机即将落地,遮光板也终于得以开启,透过窗口可以俯视到整个巴黎。
巴黎的建筑大多都还残留着上世纪流行的风格,从高空向下望去,那一片片复古的建筑就仿佛巨型的时空胶囊,携带着来自百年前的记忆来到现在。
“我们会在奥利机场降落。”安妮.勃朗特看他望着窗外的样子,十分贴心的讲解道。
奥利机场是民用机场,比作为主要机场的戴高乐机场要小上几分。巴黎公社之所以与钟塔侍从协商后选择于奥利机场降落,主要是他们本就属于提前到访,面对当前的国际形势还是隐蔽点为妙,别让他人误以为英法有朝一日竟然要搅和到一起祸害别的国家;二来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巴黎公社本部离这个机场要更近些。
当然了,要不是一架小型私人客机直接降落在巴黎公社本部太过显眼,雨果估计会直接让他们把降落点定在巴黎公社的建筑大楼顶部。
飞机平稳落地,持续减速滑向预计地点。安妮.勃朗特将自己放在膝盖上的书收好,右手托着脸颊说道:“也不知道这次是谁会来,希望别是上次那样把难搞的法国小鬼叫来。”
季言秋投来了疑惑的目光:【不应该就是福楼拜先生吗?】
“不不不,据我所知,这位巴黎公社里最会钻空子的男人最近又不知找了什么理由为自己申请了七天的假期,怎么可能亲自跑来机场迎接我们。”红发少女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摇了摇,“方才应当只是来接机的人借他的异能力一用,而叫得动福楼拜的……”
“除了大仲马应该没谁了。”莎士比亚在一旁淡淡的说道。
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安妮.勃朗特叹了一口气,好似非常无奈地说道:“还不如把安托万派过来,虽然他有时候听不懂人话,但总比大仲马可靠多了。”
“勃朗特小姐,我承认上次任务交接时挑选的地点确实有所不妥,但也没必要记恨到现在吧?”带着点微弱电流音的声音突然在机舱中响起,三人齐刷刷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柯南.道尔的手上不知从何时起多出一台显示正在通话中的手机,正笑呵呵地将音量再次调大。
“他什么时候打过来的?”安妮.勃朗特惊讶地说道。
“在你把书收起来的时候?唔,抱歉,老人家不喜欢开太大声的响铃。”柯南.道尔将手机往桌上一放,摊开手来说道。
莎士比亚幽幽地看向了他:“阿加莎平日里是怎么忍耐你的?”
“怎么能这么说呢?她选择与我在同一个办公室里绝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老绅士拿起手边的烟斗在桌边轻轻敲了敲,看来阿加莎“深思熟虑”的内容既然一目了然。
“呵,两个老烟枪。”
电话那一头的大仲马似乎是非常喜欢听到钟塔侍从内部不和谐的争斗现场,一直等到莎士比亚不再开口后才带着几分遗憾说道:“欢迎你们来到巴黎,总而言之,负责将你们送往居住地点的人确实是我,不满意的话也不能更改。”
桌子对面的莎士比亚发出了一声冷笑。
大仲马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继续说道:“我为你们订的酒店可就离巴黎公社五分钟以内的脚程,怎么样?是不是很不错?”
“其实我们倒也没有这么多事物要与巴
黎公社对接。”安妮.勃朗特非常委婉地提醒道。
而且把我们几个摆在离你们本部这么近的地方真的好吗?无论是从他们的角度出发,还是从巴黎公社的角度出发,都非常折磨普通成员的神经。
“是吗?但也没关系,有时间可以来做做客。”大仲马含糊不清地说出了他自己可能也不太相信的客气话。
飞机抵达目标地点,虽说这一次并非是非常正式的外交来访,但依然安排的是由舷梯直下。行李会有专门的后勤人员送往接下来入住的地方,他们只需要带好随身物品即可。
季言秋还是第一次不经过廊桥便下飞机,一时之间还有几分新奇。舱门打开,机械楼梯自动铺设至地面,而舱门正对的前方不远处,穿着一身颜色常规的西装,但又莫名让人感到隐藏不住骚包气息的男人脸上挂着笑容,在看见他们的身影出现在舱门口时脱下头上的毛呢礼帽朝他们行礼。
“我的老伙计,真是好久不见!”大仲马夸张地张开双臂,要与第一个来到地面上的莎士比亚拥抱,却被金发男人无情的躲开了。
“冬天还用味道这么大的香水,容易被行人以【过于刺鼻导致鼻炎】的理由起诉。”莎士比亚很嫌弃地抚的抚自己并未被碰到的肩膀,嘲讽的话一如既往的尖锐。
大仲马非常不满地提高了音量,试图为自己的香水辩解:“嘿!这可是百年调香师家族的私调!非常迷人的古龙水!”
“闻不出来。”莎士比亚将手抬起,在自己的鼻尖扇了扇,默不作声地往回走。
跟在柯南.道尔身后的季言秋好奇的望着下方有些微胖、一头卷发的男人。他曾看过现实里大仲马的照片,眼前的男人除了更年轻些、身材要更壮硕些之外,都与那位现实里对应的文豪极其相似。
二次元世界还真是神奇,他以为每位文豪到了这里都会被自动糊上一层美颜滤镜……是因为大仲马先生在原著中并未出现过吗?
大仲马明显被气着了,但介于他身上的香水味确实过分浓郁了些,因此也不好找理由反驳,只能一边安抚自我的情绪一边将注意力转移,抬眼一看,目光就落到了后方的东方人身上。
那双充斥着精敏的黑色眼睛顿时一亮,快走几步迎了上去,就在即将热情地握住季言秋的双手之时,却被不知从何时起突然出现在一旁的金发男人不动声色挡住了。
他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垮了下来,有些不满地抱怨道:“莎士比亚,你不能让我连最基本的社交礼仪都不做!”
“最基本的社交礼仪只需要握一只手就行了。”莎士比亚不为所动,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冷冷地看着他,居然有那么一瞬间让人幻视到了即将发怒的阿加莎.克里斯蒂。
大仲马被唤醒了不太美好的回忆,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举起双手呈投降状往后退了一步。
“好好好,我鞠躬行了吧?”他说完之后便将右手放于左胸前,非常标准地行了一礼,动作与神态都挑不出毛病来……就是并不太法国,反而有点像钟塔是从内部的骑士礼。
季言秋赶紧也回了一礼,两人互相鞠躬的样子确实有些奇怪,尤其背景还是在法国的情况下。柯南.道尔赶紧过来打圆场,笑呵呵地隔开了几人,夸张地搓了搓自己的手臂:“看来巴黎的冬天也像伦敦那样不太友善啊……为了体谅我这把老骨头,先上车如何?”
大仲马自然没有意见,顺水推舟地朝着远处一挥手,叫来了巴黎公社派来的摆渡车。刚一上车,一股暖风便扑面而来,吹散了方才在车外所沾染上的一身寒意。
“也就只有接待来宾的时候肯这么大手笔了。”大仲马满足地叹了一口气,脱下了自己的礼帽。
柯南.道尔在侧边落座,接上他的话调侃道:“听起来巴黎公社的经费紧张。”
“哦,那已经不是紧张的问题了。上次我去递报销单,波德莱尔差点把我从办公室里轰出去。”大仲马抱怨道。
安妮.勃朗特倒是想的更多,若有所思的开口说道:“为我们定的住所应当也是从巴黎公社的账户上走的吧?”
大仲马当然是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迅速澄清:“在招待外宾方面,我们还是出的起钱的,不会让你们住青年旅社!”
……为什么这么精准的就定位到青年旅舍了?不会你们巴黎公社在讨论是真的有考虑过这个选项吧?季言秋望着车窗外掠过的街道,心中升起了一些不祥的预感。
他对住宿环境的要求并不高,只要不是破到像中世纪遗留下来的“古董”,他就都能忍受。
而事实证明,巴黎公社当然没有丧心病狂到那种程度——
“抱歉,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红发少女望着面前熟悉的建筑物,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你们是打算让我们住在巴黎公社内部?”
作者有话要说
要开学了……呃啊
福楼拜和大仲马给我一种两个人很玩得的来的感觉,未尝不是一种趣味相投(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