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挂件

第61章挂件

“卡洛.科洛迪先生?”季言秋有些意外地脱口而出了这个名字,一时间就连安妮.勃朗特三番四次提醒他暂时先不要出声说话的叮嘱都忘记了。

卡洛.科洛迪怀中的人偶听着东方人那微弱的气音,眼中闪烁起担忧的光,关节下巴开合,竟然是磕磕绊绊地用有些生硬的声音说出了话语:“你,没有事吧?”

季言秋眼中的惊讶更浓郁了些,张大了嘴。

“匹诺曹学会说话了?”

卡洛.科洛迪摸了摸怀中人偶的脑袋,脸上是慈祥而又骄傲的笑容:“虽说他忘了很多,但回忆总比初次学习要快得多。”

匹诺曹歪了歪脑袋,他对于人类感情的了解还不够深刻,但也能听出父亲话语中的自豪,于是也骄傲的仰起了脸来。

季言秋嘴角的幅度扩大,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匹诺曹,半开玩笑地说道:“现在我们都是学说话的人了。”

匹诺曹没有听懂他的意思,还以为季言秋在说自己也是木偶,顿时疑惑起来,不解地伸出手去触碰季言秋的脸颊,仔细摸了摸后反驳道:“你不是木偶。”

言下之意就是,既然不是木偶,那么也不需要和他一样学说话。

卡洛.科洛迪哑然失笑,将匹诺曹的手指轻轻压了下去:“季先生当然不是木偶。”

小小的木偶脑袋还不懂得分辨许多事情,听到父亲的话后更加疑惑,脑袋在卡洛.科洛迪与季言秋之间反复转呀转,最后放弃了纠结这件事,窝在父亲的怀里闭上了嘴巴。

“季先生,您的异能恢复得如何了?”小小的插曲过后,就是大人们的正事时间。卡洛.科洛迪让匹诺曹先坐到一旁的桌子上,关切地询问道。

季言秋先前出院得太过迅速,直到今天才与卡洛.科洛迪再次见面。

“已经好很多了,多谢关心。”季言秋微笑着答复,微弱的气音里带着些许沙哑。

卡洛.科洛迪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点痕迹,担忧地皱起了眉头:“季先生,如果还没恢复的话,还是尽量少用嗓好。”

季言秋这才想起来自己嗓子的状态,心虚的移开了视线,要去后方的书桌上摸索自己的白板,却被卡洛.科洛迪制止。

“我会读唇语,季先生。”先前也是意大利官方异能组织重要成员的卡洛.科洛迪这么说道。

……所以为什么你们明明都会读唇语,却依旧看着我手写?

季言秋将板子扣回去,抿了抿唇,无声说道:【卡洛.科洛迪先生,你是怎么过来的?】

他们的专属飞机速度很快,但卡洛.科洛迪看上去还要比他们更快到达这里,并且已然入住多时。

“只不过是一些异能力的小运用而已。”卡洛.科洛迪并不想透露太多,直接转移了话题,委婉地结束了对话。

“我的房间在走廊的尽头,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

季言秋眨了眨眼睛,也非常通情达理的顺着对方的意思结束了对话:【我会的。】

意大利男人再度朝他露出温和的笑容,与匹诺曹一起挥手道别,离开了房间。季言秋礼貌性地目送对方离开,直到那道背影完全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才收回了视线,将门轻轻关闭,右手按在门板上,发出了一声叹息。

与卡洛.科洛迪先生再次会面当然很好,但在会议的紧要关头,他不认为被上百双眼睛盯着的卡洛.科洛迪会突然找他聊

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是有什么深意吗……季言秋的眼睫轻颤,刚要回到书桌前,目光便在门前的地毯上扫到了一抹转瞬即逝的光亮。他顿时警觉起来,拿起桌上的钢笔朝亮光点抛去——没有反应。

也就是说,有触碰行为不会有问题……那双深棕色的眼睛里划过思索,最终还是走上前去,隔着一层手帕将那正在闪光的物品拿起。

拿起后亮光便消失了,一尊小巧的金属人偶安静地躺在手帕上,双眼紧闭,似是陷入了沉眠。

季言秋愣了愣,转过头去看了一眼窗户的方位以及光线照射进来的角度,确认了方才的光亮是阳光照射在人偶金属表面的反光。他没有直面阳光的习惯,窗帘只拉开了足够照亮书桌的缝隙,那么这尊金属人偶的摆放位置就绝不可能是个意外,而是卡洛.科洛迪有意为之。

这尊金属人偶有什么用处吗?又或者是卡洛.科洛迪先生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告诉他不可直接说出口的隐秘?

季言秋将那尊人偶摆弄了半天也没有研究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只能无奈地暂时将人偶当做挂件放在身上。

或许有一天会用上吧……先收起来好了。

解决好了突发情况,就该继续进行写作任务。季言秋将接下来的情节大致列好后,再次拿出来一张新的稿纸,提笔接上了上一回的故事:

【你有想象过海上冒险吗?惊涛骇浪、破旧的海盗船与嘻嘻哈哈的甲板工作、神秘的大西洋海怪与未知小岛上的宝藏……但在此时,已然吐过三回的赌徒先生很不幸地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诫所有拥有这种幻想的少年——这都是一派胡言、是妄想、是喝了十瓶威士忌后写出来的梦话。

当然,如果你真的很想实现你那不切实际的航海冒险梦想,那么还请找一条好船吧,起码是与你当前年代相符的、正常的船。

“嘿,体质不行可不能怪罪这条船!” 路过的大副望着趴着船沿的赌徒与少年,不满地说道。

赌徒冷笑一声:“我读中学时做出来的模型船在河里时都要比这条老古董来得平稳。”

谢瑞特虽说一向无条件支持他的朋友——虽然没有人可以证明——但他还是说了句公道话:“河与海还是不一样的。”

“我上过学,也认识字,清楚它们的分别,但现在这句话的重心不是河与海……圣主在上,我为什么要和你们争辩这个。”赌徒说到最后连语气都恍惚起来,喃喃道。

大副看不惯他这副样子,走过来用力拍了拍他的背:“海上都是这样的,你要习惯风浪,把它们当作你的呼吸,你的头发,你藏在床底的袜子。”

说完,他又指向了谢瑞特:“你看,你这位年少的同伴就适应得很快,简直就是天生的水手!”

谢瑞特骄傲地推了推他的帽檐,到了海上后他还是戴着这顶帽子:“那是当然,不过我可不止想做个水手,而是想要做大副!”

他的话语已经算是明目张胆的挑战,不过没有人会把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所放的狠话放在心上。大副只是哈哈大笑几句,又拍了拍少年的背,拍得碰碰响,光是听着就能想象到他用了多少力道。

“要不定个更大的目标——船长,如何?”

大副知道,所有的年轻人来到海上之后都会怀着满腔激情,都想象拥有一条自己的船。不出所料,谢瑞特的反应自然也与那些少年们一样,马上便眼睛一转,改口道:“船长也可以。”

甲班上笑作一团,但没有恶意。或许他

们也在笑着从前的自己。

赌徒靠在一旁,没有笑,也没有出言讽刺,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乱象”,与心中想道:

看来,这条破烂还算是有点好处……不过他依旧不满这条船的破烂程度!】

所有人都只将少年那天所说的话当做是年纪尚小时对自己认知的过度膨胀,结果三天后,谢瑞特已然依靠着各种仿佛巧合但又充满了不对劲的事件取得了船长与大副乃至绝大多数水手的信任。

就在谢瑞特即将接受船长的重托,承诺以后继承这条船之时,这条复古、破旧、充满了不可信任气息的船就这么摇摇晃晃地开往它的目的地。虽说途中惊险无比,但最后还是……有惊有险了。

在经过一条暗礁带时,这条比船上所有人的祖母年纪还大的船理所当然的避不开分布密集的礁石。在船长与大副悲壮的呼喊声中,水手们夹带着两位乘客上了小船,随后目送着船的残骸缓缓消失与海平面。

但遇难了不代表谢瑞特的旅途就此转变为海上求生——这条暗礁距离最近的码头仅有3海里。

目的地是去不了了,谢瑞特在上岸后扶着自己哪怕逃难了也没有弄丢的帽子,幻视一周后宣布:第一站临时转移到这里,一个南亚的小岛。

赌徒试图说服他换一条船,又或是打道回府,甚至和他再赌一盘也可以。谢瑞特勉强答应了他的第三个要求,随后再次将赌徒的选择权赢到了手。

赌徒先生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听从对方的指挥。这场传奇之旅,也迎来了第一篇章。

季言秋落下最后一笔,揉了揉自己发酸的手腕,满意地看着眼前的稿纸。

又往前推进了一部分……在等待会议召开的时间里,应当可以把第一与第二篇章写出来。

毕竟是偏童话风的冒险故事,季言秋没打算写多长,仅规划了五个篇章,平均篇幅也不长,倒是要比《贝蒂小姐》还短一些。

方才沉浸在文字中没有发现,等季言秋扭过头去看墙上的挂钟时才猛然警觉自己即将错过饭点。他赶紧把稿纸收起来,匆匆忙忙地套上外套,终于在门被敲响前收拾好了自己。

季言秋加快脚步前往房门,按下门把手。深红色的木门缓缓打开,露出后方似乎已然等后多时的金发男人。

“言秋,现在是13:07,还有不到半小时,你的午饭就彻底凉透了。”莎士比亚那双极具压迫感的血色眼瞳意味深长地望向了不远处还没彻底收拾干净的书桌,“而勃朗特告诉我,她在一小时前来敲过门,并隔了十分钟后又来了一次,都没有回应。”

男人的目光又转回了东方人的身上,轻声说道:“希望季言秋先生还记得自己的体检报告的数据,以及主治医生的建议。”

作者有话要说

写得入神了真的会忘记自己要吃饭……还会自动屏蔽周围的声音

今天开了整整三个小时的破冰会!三个小时!!!我坐在教室里快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