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他看到桑澈那纯稚无辜的表情时，更觉心如刀绞。
宋二抄起路边的一木棍，便挥舞着冲过去。
“快走开！再欺负人，我打你们了！”
欺负人的孩子，见他们恶劣的行为被人发现，原本得意洋洋的表情消失，变成了尴尬和害怕，飞快地跑了。
“孩子，你没事吧……”
宋二从怀中掏出了一方帕子，帮桑澈把脸上的口水和脏污擦干净。
羽毛围着桑澈，绕了一圈。
桑澈直勾勾地看着宋二帕子上绣的柿子，直到宋二第二次问，他才慢半拍地回答：“我没事。”
宋二小心地收好帕子，这是惜娘为他绣的柿柿如意手帕。
“记得回家的路吗？”
“记得，在前面。”桑澈露出一抹傻乎乎的笑容，“谢谢您。”
宋二见羽毛和桑澈的方向一样，就顺路跟着桑澈一起走。
“会飞……”桑澈戳了戳羽毛，羽毛抖动了一下。
他就和受惊一般，迅速收回手，害怕地看向宋二，生怕自己做错事。
他变笨了，好像很容易做错事。
做饭会把饭煮糊，洗衣裳会将衣裳洗破，明明这些活儿他三岁的时候就开始做了，还做得特别好。
“是啊，它会飞。”宋二笑着说，“它会带我找到我的妻子。”
桑澈反应了两秒，才发出惊叹：“哇！”
大概因为桑澈这孩子，一眼看上去就极单纯，宋二忍不住把心里话说出来。
“我这么久才找到她，她过得那么辛苦……不知道她会不会原谅我。”
光看这条巷子的地段，便能猜测出住在这附近的人，经济方面并不富裕。
他的妻子住在这样简陋的巷子里，他的兄嫂却在他的帮助下吃香的喝辣的……
过了许久，桑澈才说：“会。”
“嗯？”
“大伯，是好人。”
桑澈瞧见了熟悉的家门，小跑着过去：“娘亲！爹！”
桑家门前贴着的春联和福字，似乎好几年没有换了，已经从大红色褪色成了浅淡的红。
不过，对联和门口的福字都龙飞凤舞，饶是见多识广的宋二都觉得这字极好。
他特意请的老先生写的字，都没这字好看。
羽毛跟着桑澈飞了进去，宋二愣住。
他的喉头一梗，惜娘就在里面，那桑澈这孩子……
“我帮娘亲……”桑澈看惜娘在拧刚洗的衣裳，上前抓住另一头帮忙拧。
惜娘见儿子拧的同一个方向，这样衣裳哪能拧干。
她换了一个方向，说：“澈儿，要往相反的方向拧。”
“娘，我记住了。”
宋二痴痴地看着惜娘，潸然泪下。
惜娘的脸上满是疤痕，如同蛛丝一般在脸上。
“惜娘……”宋二的喉咙像是被棉花塞满，声音哑得厉害。
羽毛飞到了惜娘的发顶，惜娘扭头看到满头银发的宋二，怔了怔。
她迅速扭头挡住自己的脸。
“你找错门了吧？这里没什么惜娘。”
宋二快步走向惜娘：“惜娘，我知道是你，我……”
桑老头朝着扫帚，飞速跑出来。
“你是谁？你来我家做什么？”
惜娘拉着桑澈，走到了桑老头的身旁。
宋二朝着惜娘跪下，一下下磕着头：“是我对不起你……”
惜娘咬着唇，不说话。
“当年不是我要卖你！是我大哥大嫂骗了你！”宋二说，“我在外面丝毫不知情，我没有另娶她人，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
看宋二哭得情真意切，桑老头放下了举着的扫把。
他听惜娘说过自己的遭遇，本以为宋二就是个负心汉。
现在看来，宋二也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