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杨静安目光暗淡几分：“我知道了。”
“咳，咳咳。”
一直坐在旁边安静听着二人说话声的杨璞玉低咳几声。
原本就略显苍白的脸色因剧烈咳嗽而泛起不正常的潮红，每根皱纹都爬满疲态，她捂着胸口，努力调整呼吸。
旧疾难愈，加上基地建立之初日夜操劳，她如今的身体已经差到极点。
要不是基地内有一位b级治愈系异能者每天用异能替她疗愈，恐怕更加虚弱。
杨静安立刻紧张地蹲到她身前：“老师，您怎么样，要不要我叫赵医生过来。”
杨璞玉拍拍杨静安的手，示意她放心：“不用麻烦，最近救助站伤者多，没必要浪费在我一个将死之人身上。”
她的语气平静而坦然，对于生死，杨璞玉早已释怀，没有丝毫畏惧，全然接受。
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一手建立起来的希望基地，才拖着病骨苦苦支撑到今天。
陆曦默默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
同一种境遇，有人视之为地狱，有人则视之为天堂。
这一路摸爬滚打，她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
有的人在混乱中如猪猡般蝇营狗苟，为了一点私利不择手段，有的人却似圣人，心怀大义，在黑暗中坚守自己的底线和原则。
而杨璞玉，无疑是后者。
她和叶新苗、赵国生、黄向荣等人一样，都是在黑暗里以自身为柴薪高举火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人物。
对于这位杨基地长，她是敬佩的。
杨璞玉接过水，轻抿几口，原本有些干涸的嘴唇恢复了些许润泽，她朝陆曦笑笑
“陆小姐，你的预警是很关键情报，我代表国家以及希望基地，感谢你的付出。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说完她转头朝杨静安说道：“静安，通知下去，半小时后，让各位负责人都来开会，会议我来主持。基地的问题不是你一个人需要考虑的，这是我们整个基地，乃至全体幸存者共同的责任。”
杨静安满脸担忧，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语气急切：“可是老师，你的身体……
“没事，还能喘口气的时候，就要把该做的事做完。”
“这场寒潮关乎基地存亡，我们没有时间耽搁。任何一个决策和准备，都可能决定无数人的生死。我虽然身体不好，但脑子还清醒，一些经验和思路还能给出点意见。”
杨静安看着杨璞玉坚决的神情，无奈地点了点头，转身快步走出办公室，着手去通知众人。
办公室里只剩下杨璞玉和陆曦。
杨璞玉透过窗户玻璃望着基地里来来往往忙碌的人群，她轻声开口，像和陆曦说话，又似乎只是自言自语。
“从丧尸危机爆发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这是一场全人类的灾难，也是一次重塑世界的机会。”
“有人沉沦，有人死去，但更多的人在挣扎着站起来，互相扶持。我们建立基地，不只是为了活下去，更是为了守护住人类的尊严和希望。”
她微微停顿，脑海中浮现出基地里那些老老少少充满期待的脸庞 。希望基地的未来会如何？
孩子们还会在雪后的暖阳下嬉笑玩耍吗？农田还会再次长满了郁郁葱葱的作物吗？文明重新焕发生机吗？人类能在废墟上崛起新的家园吗？
杨璞玉想，她大概是看不到了，她知道自己身体每况愈下，等不到危机解除的那一天。
但她绝不甘心，不甘心看着大家的努力付之东流。
人支撑到最后关头，会调动全身每一寸细胞发起进攻，直到弹尽粮绝，就像蜡烛，熄灭之前总有那么一会儿异常地亮。
杨璞玉说话声都比之前有力了些，看上去精神很好：“陆小姐，这样的种子你还能拿出几颗？”
上次给黄向荣兑换种子时用去8次兑换次数，这个月还剩下7次兑换次数。
每次能从商城兑换出两件东西，加上下一个月的15次，满打满算她能在寒潮之前拿出44颗种子。
陆曦略微一思索，告诉她答案：“44颗。”
杨璞玉喃喃自语：“44颗，能救很多人了，够了。”
全国大小基地数以万计，但并非全部基地都像希望基地那么困难。
希望基地发展慢的主要原因是位置过于偏僻，地处深山老林里。
而像南方的大部分基地早已经恢复了正常供电能力，取暖早就不成问题。
听说连通讯网络也搭建起来了，过不了多久就能在全国范围内使用。
她抬眼定定看向陆曦：“小姐，我想和你谈笔生意，有兴趣吗？”
“这个种子能不能兜售到别的基地去？价格你来定，如果你不想暴露身份，可以以希望基地的名义。”
杨璞玉的提议正中她下怀，陆曦没考虑多久便答应了：“可以，在原有价格基础上多加1000晶核，以基地名义二八分，你们拿二，我拿八。”
自从多了个花晶核如流水的怪物，咸鱼不再无欲无求，也要开始赚钱了。
她观察得出一个结论，谢枭的异能没办法用智脑的评级系统界定，不需要进行升级，但他吸收起晶核来简直像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洞。
异能持续时间和吸收的晶核数量成正比，为了避免他再次出现异能枯竭而晕倒的情况，陆曦的将他送的晶核又全花在了他身上。
杨璞玉伸出手，眼中满是郑重与诚意，并没有因为眼前的小姑娘过于年轻而敷衍轻视她：“那便合作愉快。”
陆曦将手握了上去，干燥温暖的手掌带着厚厚的茧，粗糙的触感无声诉说着过往经历的艰辛与磨砺。
“合作愉快。”
过了一会儿，杨静安过来推杨璞玉去开会。
陆曦抬头看一眼时钟，指针勤勤恳恳走了一圈又一圈，离她进来办公室居然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想起自己进来前再三和谢枭保证过的一个小时就能解决，她不免心虚。
现在生了气的怪物，有点难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