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给陆致远倒水:“若是困了,那便去睡,欲速则不达。”
“你放心,我对自己的身体有数。”
陆致远拍了拍沈知霜的手,打了一个哈欠,继续秉烛夜读。
沈知霜看了他好一会儿,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陪伴他左右,陪他一起熬夜读书。
转眼间,便到了宫宴举办的日子。
这一日,仿佛京城都变得热闹许多。
但凡数得上的人家,官坐得都不低,自然在受邀之列。
他们提前很长时间,便一直在准备。
陆家同样如此。
天未大亮,沈知霜便已被丫鬟们们伺候着,换上一袭华贵衣衫。
月白色的锦缎在晨光中流转出清贵之气。
她淡扫蛾眉,朱唇轻点,容色清丽绝伦,气质皎皎如月。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打扮过了。
陆致远简直看呆了。
他嘴里默念了几句经,这才掩饰住了尴尬。
陆致远同样做了精心打扮,一副翩翩佳公子的俊朗模样。
不提两人内里的矛盾重重,他们站在一起倒是郎才女貌,极为般配。
“教你的规矩,你都记住了吧?”
旧朝没被推翻之前,陆夫人少女时期是宫里常客,她对于宫里的规矩自然是熟记于心,信手拈来。
有了她,沈知霜对于宫廷倒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面对婆婆的问询,沈知霜点点头:“是,儿媳谨记在心。”
“你我是信得过的,在外我们是一家人,切记在宫里一定要谨言慎行,不要连累你夫君。”
“是。”
陆夫人还是不放心,又提点了沈知霜好几句。
看到沈知霜不卑不亢,全程没有露怯,她才放过她。
陆夫人是不能去的。
她的身份比较敏感。
论起血缘,她到底与前朝皇室沾着些微亲故,虽说只是旁支远亲,陆夫人却生怕新帝多疑,思忖再三,还是决定称病避席为妙。
否则,要是降低了陆致远在皇帝面前的印象,那就得不偿失了。
李渊或许是考虑到这一层,只命年轻一辈携家眷赴宴,像她们这些与前朝稍沾亲故的,原就是可去可不去的。
眼见许多旧臣女眷都称病推辞,她自然不敢贸然出头——若新帝因旧朝背景对陆家生出猜忌,那才真是因小失大了。
听了一番教诲,他们终于进了马车里。
“不必紧张,跟着我就行,爹会护我们周全。”
陆致远安慰着身边的沈知霜。
沈知霜望着他绷直的脊背,唇角微弯,她心里想着,紧张的人或许只有陆致远,但她没有点破。
为了避嫌,陆家特地选了一辆朴素却不失典雅的马车。
沈知霜和陆致远坐在一侧,陆承宗坐在另外一侧。
陆承宗如今早已自我放弃,他将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儿子陆致远身上。
在马车里,他又仔细叮嘱了陆致远几件重要的事,力图他能一鸣惊人。
陆致远的眼睛很亮,对于父亲的嘱托,他全盘接受。
父子两个人旁若无人地交流着该如何在皇帝面前夺得先机,马车也正朝着皇宫的方向缓缓前行,沈知霜不会故意打断他们的谈话,更不会不顾礼仪,掀开车帘去看外面的景致。
她只是端坐在那里,听着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的沉闷且有节奏的声响。
过了不知道多久,终于抵达了宫门前。
一排排御前侍卫身披厚重铠甲,守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