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的乖孙孙,可把你给盼来了,长得真俊啊……”
一墙之隔的院内,刘夫人的笑声极其开怀:“可怜我儿,二十有三才有了后!”
“那位到底是皇女,生不出孩子来咱们不好说什么,不过咱们公子有本事,夫人您这不就抱上金孙了!”
“哼,堂堂皇女,连伺候人都伺候不好,我儿娶了她算是命苦!可怜我乖孙也不能认祖归宗……”刘母的语气竟还伤心起来。
“也不是没法子,少夫人心善,愿意将小公子抱养给公主,反正她也生不出孩子来,以后有什么好的,还能不紧着咱们小公子?”
“她敢不对我乖孙好,我就叫珏儿休了她!”
刘母和身边丫鬟还在说着,陆菀菀眉头却已紧皱。
少夫人?
除了大公主,还有谁能当得起少夫人这个称呼?刘家实在猖狂。
她看向大公主,后者表情淡然,眼神却极冷。
“踹门。”
府卫一脚踹去,门立即应声而开。
“哪个不长眼的——”刘母愤怒的话还没说完,身体就僵硬在原地。
陆菀菀笑了笑:“我与公主来祝夫人喜得金孙。”
满院寂静之下,刘夫人强笑开口:“说来也巧,我侄女儿守寡回京,肚子里还有着遗腹子,刚才她生产,我一时高兴,就认了个孙儿,正好公主膝下无子,倒能过继这孩子,血脉相连的到底亲近些,这孩子也一定是个聪明孝顺的。”
“驸马还没死呢,夫人就咒他了?”陆菀菀冷笑道,“公主天家血脉,一个奸生子也敢妄言攀扯,真是不知所谓!”
“陆姑娘说话当心点!”刘母脸色沉了下来,“这是我侄女的儿子,我的乖孙儿,你再敢胡说——”
她被蓦然逼近的大公主吓得止住话头——实在是后者表情虽淡,周身的煞气却疯长起来,叫她竟开不了口了。
大公主低头瞧了瞧,刘母怀里的孩子脸颊通红,但眉目之间的确有着大驸马的影子。
正在此时,洗干净的大驸马也被府卫拖着进来了。
他醉得不轻,不吵不闹地跟着进来,身边还跟着吊儿郎当的永安侯世子。
“公主有礼。”他勾唇解释,“我见公主府的府卫这么粗暴对待大驸马,心下好奇,就跟来看看怎么个事儿。”
他视线同时落在了刘母怀里的婴儿身上:“呦,谁生了?”
大驸马又一次被生生吓得酒醒了。
他一边瞟着大公主,一边焦灼而隐晦地瞄着屋子里头。
陆菀菀注意到,便说:“驸马很担心孩子娘吗?那就带出来瞧瞧,别叫驸马等急了。”
“是。”
邬嬷嬷早已怒火高涨,直接带了两个丫鬟冲进屋去,拽着那昏睡过去的女子的头发就粗暴地拖出了门。
后者是被疼醒的。
她迷茫地抬头,在看到刘珏的瞬间低泣出声:“刘郎……我疼。”
大驸马眼神心疼,脱了外裳披在她身上,责怪地道:“公主即便生气,也不该如此凶悍,妍儿刚生完孩子,你怎能叫她吹风受凉?”
邵妍一惊,这才从他怀里探出头来,看到了身形僵立的大公主。
她脸色一白,嗫喏道:“表姐……”
大公主勾起唇,悠悠坐在了石桌旁:“原来你知道本宫是你表姐啊,在姐夫的床上是个什么滋味,来同本宫说说。”
邵妍脸色难堪下来。
陆菀菀看着她,却不再恍惚地将她与前世那个张扬陷害的人联系在一起。
“看来邵姑娘不会说话。”她话音刚落,邬嬷嬷就上前,抬手掌起嘴来。
邵妍被打得嘴角瞬间出血。
“陆菀菀,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么!”大驸马忙护着邵妍,“撺掇公主来这里闹的就是你吧?手伸这么长,管我们夫妻俩——”
“啪——”
大驸马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大公主。
后者眼睛通红,眼神却冰冷得可怕。
“你为了她打我?”大驸马脸色难看,“公主,你该分清亲疏里外……是,我养外室是我不对,可妍儿那么可怜,我不过照顾她几分,他到底是你的表妹,你又不能生养,这孩子身上也算留着你我共同的血,届时我们抱回去养就是。”
他或许是酒还没醒,或许是太过自信大公主温柔的脾气,竟然连挣扎和狡辩都没有就直接承认了。
饶是大公主早有心理准备,也不由升起怒气。
这就是她真心以待的枕边人。
“别气。”陆菀菀道,“一张吃过屎的嘴,喷出什么都不奇怪。”
喷……
大公主立即想起刚才粪坑旁的画面,胃里一阵翻涌。
又想吐了。
“表姐……你别生气。”邵妍吓得直颤,“我、是我勾引了刘郎,你别生他的气,我会走的,我不会破坏你们夫妻感情……”
“妍儿,你不必委曲求全,今日既然说开了,日后你便随我去公主府住,公主温柔善良,不会过于苛责你,你便好好养儿子——”
“兄弟……”永安侯世子打断他的话,表情很复杂,“人品不堪如我,都觉得你很不要脸了,你……赶紧着请公主降罪吧。”
大驸马皱眉:“区区小事,何至于降罪?”
刘夫人也道:“不就是养了个人么,哪家不是三妻四妾的?公主你无所出,还想叫我们刘家断了后不成?今日叫珏儿给你道个歉,这事就过去吧。”
她自信得很,大公主曾连日在她床前侍疾,衣不解带地伺候,温顺至此,可见是个没脾气的,今日最多闹一闹就过去了,日子还不是一样过。
而邵妍垂下的眼眸中更是忍不住的得意。
一片寂静中,大公主沙哑的声音响起:“道歉?也好。”
大驸马母子瞬间放松了。
大公主是个纸老虎,他们早看透了。
大驸马扶起邵妍,柔声与她说着话,还想去抱儿子。
“那就杖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