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屏风后就一动。
林绣吓了一跳,惊叫一声看过去,见到是赵则,煞白的脸色才恢复了血色。
“王爷!您怎么躲在这?”林绣拍着心口。
赵则眉眼间有笑意,看起来心情不错,摸摸鼻子坐好,“本王的酒楼,如何来不得?”
他看着林绣双眼,不知为何雀跃了几分,觉得方才的滞闷烟消云散。
原来还没傻到留在公主府送死。
孺子可教。
赵则一展折扇:“林姑娘想报答本王?”
林绣被他略显直白的眼神盯红了脸,咳了声:“是,不过民女自知没什么本事,恐拿不出让王爷满意的——”
“无妨,”赵则笑笑打断,“本王倒有个主意,不知道林姑娘愿不愿意答应?”
林绣迟疑片刻,还是应下。
赵则:“过几日是本王生辰,想吃一碗长寿面,林姑娘可愿意替本王亲手,做一碗?”
林绣没想到会是这个,说起来不难,她想了想,说好。
赵则一时没反应,林绣答应得太痛快,让他都有点......好像有点难言的喜悦。
自从母妃死后,已经许多年没吃过长寿面。
后来得势,府里做的,他动也不会动。
林绣好奇道:“王爷,您生辰是哪日?民女去哪找您?您知道的,民女出门不方便,只能中午来。”
赵则若有所思,定定瞧着她眼睛,轻声道:“三日后,本王在这里等你。”
林绣一听日子,立时惊讶无比,“王爷,您和世子......”
和沈淮之生辰竟是一日。
她来京城后才知道沈淮之真正的生辰,可不就是三天后。
没成想竟然和赵则是同一天。
林绣突然面露为难之色,赵则一看,立即沉下脸。
不满道:“林姑娘若不方便就算了,只当是本王好心做善事,不求你们回报。”
林绣一急:“王爷别生气,民女只是怕......是怕你们又......”
又对上,弄得局面不上不下很尴尬。
赵则冷哼:“本王怕他一个世子爷不成?林姑娘只管说来不来就是。”
林绣哪里还敢说不来,她本就欠了赵则许多。
至于沈淮之那,能瞒则瞒吧。
得了林绣准信,赵则心情更加舒畅,嘴角笑意都藏不住,林绣看在眼里也是无奈。
只觉得这赵则是和沈淮之对上了,靠着这些小手段来争强好胜。
真是幼稚。
不过既然答应,她就不会反悔。
赵则没再打扰林绣和春茗说话,先行告辞。
林绣起身送了他出去,才长长松口气。
春茗笑容有些促狭:“姑娘,王爷对你......”
林绣嗔她一眼:“少胡说,王爷不过是拿我来气一气玉郎罢了,这些贵人的心思,咱们还是少猜些。”
猜也猜不透,还是远离的好。
林绣又细细问了春茗的近况,知道赵则多有照拂,心里的负担更重。
她拿了荷包给春茗:“再等等我,运河通了航运,我的病兴许也就好了,到时候咱们坐船回去。”
春茗是不急的,将荷包推回去:“世子给了我银票,我也花不着什么钱,姑娘你先养好身子,等天暖和了再走,坐船也没那么冷。”
水上风大,春茗觉得林绣现在的身体大不如从前,实在不敢冒一点险。
林绣出来这一会儿的工夫就觉得有些乏累,闻言也没坚持,点点头应下。
嘱咐春茗照顾好自己,她也不便多待,匆匆忙忙离去。
林绣没带任何人,自己出的府。
她现在身边就只有问月和绿薇,但这两个人不敢不听她的话,虽然很为难,但林绣坚持,她们也没办法。
林绣雇了马车,没回公主府去,想着干脆在外面赁个宅子,跟沈淮之商量一下搬出来。
她心态已大为不同,不想再赖在人家府上不走。
林绣去了牙行,京城人多热闹,她从前也不是深闺小姐什么都不懂,不怕被人骗。
一进去,就朝着店家说明来意。
姐妹两个,只图个清净安全,左邻右舍的都是本分人便可。
店家翻了翻手里厚厚的本子,“倒是有座二进的小院,主人家三年五载的回不来,您要是就租几个月,那价格不便宜,姑娘可要去看看?”
林绣花的都是沈淮之的银子,虽日后不想和他成亲了,但好歹救了他一条命。
沈淮之也不是小气的人。
林绣想了想,“那就去看看。”
店家领着林绣没走多远,进了条小巷,“这里住的多是些本分百姓,姑娘放心便是,咱们做牙行是有口碑的。”
林绣点点头,这巷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各家各户也都看起来是本分过日子,应当安全。
店家走到尽头,掏出一串钥匙开了大门,“您瞧瞧可满意?”
林绣进去逛了一圈,宅子不大,但她和春茗就是暂时落脚,用不着多大的院子。
“行,就这里,我定下。”林绣很痛快。
店家带着一应文书,与林绣签字画押,收了三个月租金,笑呵呵道:“姑娘算是运气好的,这附近宅子可抢手。”
“您隔壁那院子,也是刚搬进来的租客,兄妹三个,那家里大哥虽然长得凶了些,但说话倒是文绉绉的很客气,弟弟妹妹年纪也不大,都很和善。”
林绣随意看了看院墙,“是做什么营生的,不吵闹吧?”
“不会不会,在军营里当值,受了伤,如今正在家中养伤呢,您放心就是,我们可不会随意给人租宅子。”
林绣笑笑,没再多问,横竖她也就待几个月。
拿好租赁文书,林绣接了钥匙,路过隔壁宅子时,不经意往里一瞧,正好敞着门,林绣看到两个四五岁左右的孩童,一男一女,正蹲在大门底下拨弄什么。
林绣不由一笑,她喜欢小孩子,无忧无虑的,瞧着让人舒心。
驻足看了会儿,那俩孩子同时望过来,竟长得很像,一起眯着眼睛冲她笑。
憨态可掬。
林绣心里一软,掏出个荷包,里面装着些蜜饯,她弯腰递过去:“送给你们,很甜的。”
两个孩子同时摇摇头,异口同声:“大哥说不能要别人东西!”
声音不小,林绣听了直发笑,也不愿破坏孩子们的坚持,直起腰就要走。
然而就在此时,院子里绕出一男子,林绣望过去,就愣在原地。
这人她认得,春茗走那日,林绣带着问月追到通州,在码头遇见个满脸疤痕的可怜男人。
还给了他银子给弟弟妹妹治病。
不曾想在这里又见到。
林绣笑笑,点头示意,并没有多说什么就跟着店家离开了巷子。
顾斐失神地看着她背影良久。
他自然记得,这位姑娘是他和师弟妹的恩人,那日要不是她给了银子,师弟可能已经死了。
但顾斐也记得,她和安王,和公主府世子爷,关系匪浅。
不知来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