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步寻花 作品
第99章 成全他们
也是他的生机。
他颓丧又消沉地离开了这座小院,是回京以后,少有能留下温馨回忆的地方。
可如今也不过成了彼此情意的葬身之地。
林绣的决绝,让沈淮之无能为力,不知所措。
家里长辈不会同意这么荒唐的行为。
若能接纳林绣做妻子,那么就不会走到今天。
沈淮之觉得五脏六腑都空了,沉闷的晚风灌进来,却只剩下将人四肢百骸都能冰冻的凉气。
他顺着巷子,一步步走回去。
在公主府前头,又站了好半天。
直到夜色黑得再无一丝光亮,又慢慢随着时辰过去,打更声传来,他才动了动。
没有回府,知道即便是跪在父亲母亲和祖母跟前,也不会让他们动摇半点儿心意。
说不定知道了林绣这般坚持,还会更高兴。
说起来,的确是他太自私,才让事情一步步到了今天这样无法挽回的地步。
告诉母亲,他和林绣伉俪情深,深情不悔,绝不分开,逼得母亲和祖母用尽手段。
又瞒着林绣,利用她的心软和善良,逼她妥协。
是他自私强势,是他执拗,贪婪林绣带来的温情和爱。
可这辈子想要爱人留下,有错吗?
沈淮之大步朝着皇宫跑去。
他唯一能求的,只剩下皇上。
太后和母亲一条心,自然不会应允,可皇上未必。
最近皇上病情好转许多,只是仍旧大部分事宜交给了赵则,但好歹能起身,能召见朝臣。
沈淮之递了牌子进宫,如今天色还早,他在宫外等了许久,才见到皇上身边一个小公公过来。
恭敬地带着他进去。
“世子请稍候片刻,容奴才进去通传。”
沈淮之颔首,默默等着。
不知多久,才听到一声通传,沈淮之振奋精神,走了进去。
却愣住,见到赵则正体贴地扶着皇上起身,一派孝子模样。
最近都是赵则侍疾,前朝后宫都已经习惯,可亲眼见到,还是让沈淮之不敢信。
但他无暇顾及了,太子指望不上,那谁登上皇位,都没有意义。
沈淮之跪下去行礼问安。
赵景轩精力不济,刚吃过药,头才没那么疼,看到沈淮之这一头一脸的伤,很是震惊,却没什么力气关心。
他靠在赵则身上,动了动嘴。
勉强才说出一句话来:“子晏一大早,怎么来了?”
沈淮之咬咬牙:“舅舅......”
这个称呼让赵景轩和赵则同时一愣。
从沈淮之五岁起,就没再听过这个称呼,年幼的沈淮之就已经有模有样,规矩挑不出一点儿差错。
有时候赵景轩故意逗他,让他喊舅舅,沈淮之也会一本正经说不合规矩。
小小的人儿,还被人抱在怀里,却一脸严肃,让赵景轩欣慰不已。
他是拿这个外甥,当亲儿子一般对待的。
甚至比身旁的赵则,都更像一个皇子。
赵景轩叹一口气:“子晏,起来说话。”
沈淮之伏地不起,颤声道:“舅舅,子晏想求您一件事,求您答应。”
话说到这个份上,赵景轩已经有所猜测,但他有些喘息困难,说不出话。
赵则打量沈淮之狼狈的模样,不着痕迹冷笑,拿了药丸给赵景轩喂下。
就像垂死的人突然回光返照,赵景轩立时就觉得精神大振。
他如今混沌的思绪已经没办法判断异常,缓了会儿才道:“什么事,你说。”
沈淮之沉声道:“子晏危难之际,得林氏相助,与她私定终身,结为夫妻,曾对着天地和神明立过誓言,此生要娶她为妻,只是世事无常,子晏身不由己之际,做出许多无奈之举,如今想求舅舅,再给子晏一次挽回林氏的机会。”
赵景轩反应了会儿,才想起什么:“太后赐婚,你已经要娶秦家女,那林氏......”
沈淮之恳请道:“求舅舅下旨,让林氏做子晏的平妻,如此也全了她对子晏的救命之恩。”
平妻?
赵景轩还在蹙眉苦想,赵则已冷冷投过来一道视线。
这就是林绣和沈淮之商讨后的结果?
真是可笑。
以为平妻就能挽留住体面和尊严,挽留住那岌岌可危的情意?
荒唐!
一入了那公主府,将万劫不复!
赵则冷冰冰地盯着沈淮之,恨不能在他身上盯出一个血洞,好看看这人身上流着的,到底是多么冷酷无情的血液。
沈淮之察觉到,抬首,和赵则不甘示弱地对上。
两人都知道,彼此在想什么。
一想到只要林绣离开,就有前赴后继的男人想要献殷勤,更有赵则这般,身份权势都高于他,想要得到林绣,只是一句话的事。
沈淮之咬着牙,绝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若皇上不答应,他就在这宫外跪到死为止。
赵则从他脸上看出一分决绝,忍不住攥住拳头。
“你这般想法,姑母她可知道?”赵则挑衅地开口,“姑母身子可不好,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子晏可别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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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景轩也道:“是啊,则儿说得没错,你母亲那脾气,若知道了此事,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朕希望你再考虑考虑,不过是个女子,那般身份,做个妾也是抬举。”
沈淮之已经无数次听到别人说这样的话,痛苦地想,这是他的婚事,是他想要成亲选一位妻子,可为什么人人都能替他做主!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林绣有多好。
“舅舅,”沈淮之叩首,“求舅舅看在子晏幼时就跟在您身边的份上,帮帮子晏。”
他没别的办法了。
赵景轩沉默地看着地上跪着不起的沈淮之,想起他手把手教导这个外甥一些朝政以外的事情。
譬如替他去处理一些不能公之于众的事。
因着舅甥这一层关系,他格外信任沈淮之。
赵景轩叹一口气,头疼不已,思绪又开始混乱,他呻吟一声,还不及答应沈淮之的请求,就靠在赵则肩头,昏睡过去。
一旁伺候的张德福赶紧过来,扶起了沈淮之:“世子,您在外面等等,皇上最近时常昏睡,但不多时就能醒过来,奴才看皇上已经松动,您不若耐心等等?”
沈淮之无奈起身,焦虑地看向龙床。
赵则正替皇上掖了掖被子,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被张德福带了出去。
赵则起身,又想起那日林绣坚定的模样,执迷不悟,非沈淮之不可。
实在让人恨又让人可怜。
等张德福回来,他沉着脸道:“既然这对有情人深情至此,那本王就成全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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