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昇一语惊醒岁和。


她一个手刀劈过去，溯昇连忙躲开，最后这记手刀落下了岁和殿门口的台阶上，劈开了一个不小的裂口。


“在人间你读读我心就算了，回了天上你也敢？”


岁和盯着溯昇的眼睛有些发怒，眉头皱起。


“我没有。”溯昇回应他的目光很坚定，“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没有必要骗你，你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我没有必要读你的心。”


岁和的怒气稍微下去了些，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溯昇说的话，她就会下意识的相信。


大概是从路念筝时就被养成的毛病。


但他也确实没必要骗自己。


“还有，和离的事。”溯昇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我没想过跟你和离。当然，如果你以后有喜欢的人，想要和离，我也没意见。”


“我在你祖父和神帝面前承诺过，会护着你，我就不会食言，这些承诺，在我死之前，都有效。”


岁和发现溯昇每次对她做出一些承诺时，眼神总是深沉坚定的，虽然他们之间这场荒唐的姻缘，只不过是他们之间互惠互利的代价，可溯昇还是会把这些事情都放在心上，将事事做得面面俱到，不难看出，他是个担于责任，信守承诺的人。


岁和有点后悔自己刚刚的鲁莽，也为然溯昇的这些话说的有些面红。


她还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只能轻咳一声掩饰尴尬，然后摆弄了一下自己的一身素衣，对溯昇说：“我去换身衣服。”


溯昇点点头，“好。”


岁和动作快，再出来时，已换上了一件墨绿色的衣裙，依旧是穿戴着与之前一样晶莹华丽的首饰，腰间挂着几串剔透的灵石，随意地散落在纱裙上，在太阳的照射下会发出耀眼的光芒，走起路来也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溯昇低头看了看自己墨绿色的长袍，挑起唇角，“你换这身衣服是因为它看起来与我穿的衣物颜色比较相似吗？”


岁和理所应当的点了下头，随后说，“同色的衣服会显得我们关系更亲近些。虽然见的都是自家人，但我们成亲的原因，除祖父和祖母以外，其余人并不知情，我也不想让他们知道太多，不如就误会一下。”


自家人。


溯昇对这个说法但是很满意。


灵石碰撞产生的清脆响亮的声音传入双耳，岁和站在前方向他招手。少女脸上虽无太多的表情，却浑身透着一股轻灵之气，眉目灼灼，清绝脱俗。


溯昇突然觉得，莫不他才是占了便宜的那个。


岁和闭关这十五日，溯昇没少往东海跑，她也是在路上才知道，溯昇早已见了长辈，对了八字。


“你们怎么不一起把日子定下来算了？”结个亲这么多流程就留了这一项，“你们难道没有去择个吉日吗？”


溯昇看着岁和没有回答她，岁和一怔，“不是吧？你们真的择了日子？”


溯昇不予置否，“你祖母看了几个日子给我过目，但是我还是觉得此事应该等你来再议。”


这才十五日啊！比她想象中的还快。


“你倒是空闲得很，能天天往东海跑，魔界都没有事务要处理的吗？”


怎么可能没有？


溯昇照实说，“确实，有一个景策每日虎视眈眈地盯着我，还有个暗箭难防的玄穆，这事情有怎么会少呢？”


“但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总不能天天盯着那俩。我若有事出门在外，会留下应殇或泽梧帮我看管一下魔界，一出问题他们会马上通知我，刚才在岁和殿送完东西后，我就让他们回去了。”


“应殇和泽梧？”岁和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方才在岁和殿外……”


溯昇点头。


应殇和泽梧是溯昇还未登上魔尊之位时，在死罗门救下的一对凡人表兄弟。


那时的他们还是孩童模样。两人经历惨得很，自小身上阴气就重，本来还有双亲的阳气护着，结果两人八岁时双亲全部亡故，就让游荡在人间的怨灵缠上了。后来被一位老道救下，本以为是个好心的修仙居士，却没想到是位修魔士，看上了他们兄弟俩身上的阴气，想要吸收他们的阴气快速入魔，兄弟俩过了一段惨无人道的日子，在那位道士入魔后被扔进了死罗门。


其实他开始是为灭了死罗门那些作恶的恶魔，顺便看看自己修炼前年的魔气是否有长进。救下他们两兄弟只是凑巧，本想让他们自己随便去谋条生路，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却不想被他们兄弟俩赖上了。


当初溯昇不肯收他们，他们兄弟俩就手牵着手，紧紧地跟在溯昇身后，溯昇去哪他们去哪，溯昇还记得当时应殇对他说的话。


“您说让我们另谋出路，跟着您，就是我们想谋的出路。”


想想这事都已过去三千年了。


“三千年？倒是巧，玄羽也是我三千年前捡的……”说完岁和就后悔了，同样是三千多岁，玄羽怎么就那么笨，法力比人家差了一大截。


老母亲有些丢人。


“不过，你就如此信任他们？甚至能将魔界的事务暂交他们。”岁和道。


“我不会完全地相信一个人，但是他们，没有背叛我的能力。”


岁和不解。


溯昇看出了她心中疑惑，也没有瞒她，“他们兄弟俩其实是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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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一人吃了一颗我加入了我血液的化魂丹。”


岁和瞪大了双眼，掺入血液的化魂丹就像是一份血契，吃下化魂丹的人可以获得掺血之人一半及以上的法力修为，但是要永生永世为此人效劳，尤其不可伤害此人分毫，否则便会爆体而亡。此药无解，一旦服下，这辈子，就是一人之仆。


她开始还以为是溯昇助他们从凡人修炼成魔。


溯昇看到岁和惊诧的样子以为是岁和误会了什么，连忙解释道：“不必如此诧异，我又没有哄骗他们，我可将化魂丹的作用同他们细细说过，是他们自己选择服下的。许是在遇到我之前实在过得太惨，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落在穷凶极恶的恶魔手中，想想也知道他们的日子是怎样的，所以才那样着急让自己变强。”


“我虽在魔界多年，但却没有心腹，正好我身边也缺帮我做事的人，所以从那以后他们兄弟俩便一直留在我身边。”


原来是这样，他们才会有如此厉害的法术，那看来玄羽打不过也是情有可原，只是没想到他们兄弟二人的过往竟如此惨烈。


“今日见他们两人面相十分冷淡，似乎没有什么情感一般，竟不知他们小时还经历过这些。”


“哦？是吗？”溯昇听了这话，打趣她，“你不也总是面相冷淡吗？铁面菩萨？”


那能一样吗？岁和背过身去不想再理他。她平日里面色冷淡，是因为她需在神仙两界维持她作为神尊的威严，才能更好地震慑那些心术不正的神仙，才能不被那些自诩高人一等的神欺辱，脸板得久了，便成了习惯。


溯昇当真是没少来东海，轻车熟路地就找到了东海海面上龙宫的入口，熟练的起结印。


“请吧！”溯昇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对着岁和做了个“请”的手势。


岁和也毫不客气，在他前面进入了东海。


进入东海后，需走过一段没有光亮的路，径直向下，才能到达龙宫。


岁和拨弄了一下衣服上挂的灵石，灵石碰撞发出悦耳的响声，下一秒，她身上的灵石便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照亮了他们前行的路。


溯昇倒是从未见过将灵石当夜明珠用的。


“没想到你这灵石竟还有这种作用。先前一直想问你，你为何喜欢将灵石挂在衣裙上？”


“还能是为何，为了出门在外不用带钱包。”


“当真？”


“自然是假的！”岁和见他真的要信了，“只是因为好看罢了。”


为什么要在衣裙上挂满灵石啊？


因为这样好看啊！


熟悉的记忆撞入溯昇的脑中，他背着的手紧紧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