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梧秋 作品
63. 真相
“不如就从我踏入修道的那刻说起吧。”说这话时赤华不经意抬了一下手，余光瞥到右手手腕处那道狰狞的伤痕。
赤华：“我原名叫张术之，出生在人间一个小县城的商贾之家，是那家中的第六子，在我上下，共有十几位兄弟姐妹，而我作为一个没有经商头脑的庶子，在家中，是没有任何地位的。”
“我十四岁时，镇中出现妖祟作乱，附近仙们前来镇压，那段时间我与他们朝夕相处，看到镇民对他们所有人恭敬有加，我羡慕极了，那时，我第一次产生了修仙的想法。”
“妖祟很快被他们消灭，临走之际他们要抹掉当时所有凡人的记忆，我也不知怎么想的，就是不想忘记，我追着他们跑了一路，请求拜入他们门下，让他们带我走。”
“我的运气还可以，他们测了我的资质，告诉我我有修仙的潜能，我很高兴，因为在那时，家中能出一位修仙者，对整个家族来说都是荣耀。于是，我跟着他们回了修仙门派，开始了我的修仙生活。”
“我本以为那是我新生活的开始，在这里我就可以受人重视，实则不并不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入仙门后我才发现，比我资质高的大有人在。甚至有个小师弟，天生自带金光，十岁就过了练气期，跟他们比起来，我仍然是仙门中不受重视的那一批，只是胜在年纪不大，可以慢慢修炼。”
“可这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变强，我修仙的初衷，就是不想在做人堆里最平凡的那一个。于是我拼了命的修炼，白天也练，晚上也练，不眠不休。像我这种天赋不到上等的，除了努力别无他法。终于，在我修仙的第四年，我第一次在法考中获得了头筹。”
“仙们师尊赞扬我，同门兄弟崇敬我，他们看出了我可以飞升成仙的资质，开始不留余力的教导我。”
“终于，在我二十八岁那年，我飞升了，我成为整个仙门最年轻的仙人，甚至那个天生带金光的师弟也没有比过我。但也是飞升了之后我才知道，成仙并不是尽头，成神才是，所以我继续修炼，我要化神，我要当神尊。但真的很奇怪，我明明不比你们差，我究竟为什么化不了神？”
“呵呵。”岁和冷笑道：“杀了这么多人，你还想成神？”
“不，我现在不想成神了，现在，我想成为……天道。”
他们觉得赤华疯了，连看他的眼神都加了几分鄙夷。
岁和：“你真是病的不轻。”天道若是这么轻易就能被他代替，那才是笑话。
六界又不是戏班子，二十年就能让赤华逆天改命？
“这有什么不可？我潜心修炼万年，天道都没有让我化神，万灵天的一个小仙女，睡一觉醒来就化了神，这不是不公是什么？”
岁和：“世间万事万物皆有因果，你从一开始就急功近利，心思不正，这是因，结下了你始终无法化神的果。”
“你说的对。”赤华先是淡然一笑，随后笑容越发猖獗，“所以现在，我无法化神是因，覆灭六界，是果。”
“你！”岁和气极。
“好了你们生来就是神，又怎感同身受我从凡人之躯一路走来的不易？”赤华又一次打断她，“故事还没讲完呢，魔尊父母的死，你们不想知道吗？”
岁和不再言语，她与溯昇对视一眼，沉下心来，继续听赤华道来。
“那时的我还未当上天帝，我因为始终无法化神而不满，于是我去了凡间，想四处走一走，寻找答案，不知不觉间走到了稚鱼上神和璟瑜上神住所。”
“我去的那一天，就是他们死的那一天，我没有进去，而是在不远处亲眼目睹了他们的死亡。”
“你看到凶手了？”溯昇问。
“嗯，看到了。”
“你为何没救他们？”
“连稚鱼上神和璟瑜上神都打不过的人，你凭什么认为我可以打过？能救下你，我就已经算是做了善事一桩了。当时你父亲已经死了，你母亲用最后一丝力气将你推向远处与他对峙，是我用法力把昏迷中的你扔出人间，只是没想到，竟然把你扔去了月尘山。”
“所以能救下你我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至于你父母和你妹妹，我是真无能为力啊！”
妹妹？
溯昇说：“哪来的妹妹？我没有妹妹？”
听到溯昇这话赤华倒是愣了一下，他清楚的记着那个小女孩，蜷缩在衣柜中瑟瑟发抖。
溯昇也有些不知其所云，他记忆中，从来没有过什么妹妹。
“没关系，不重要，重要的是凶手，不是吗？”
溯昇也暂时跳过了这一段，对，最重要的是凶手，他一直耿耿于怀五千年的那个凶手，溯昇冷眼看向他，“继续，那人究竟是谁。”
“那人啊！其实你们也能猜到吧！那人是洪通。”
洪通，在他们的怀疑名单上，已经失踪了好几千年的洪通。
“不瞒你们说，看到洪通脸的那一刻，我也很震惊。因为那时就已经传出仙界要立天帝，首选就是洪通，我当时还在想，他都要当天帝了，为何还要做这种事情。结果自己当上了天帝才知道，什么狗屁天帝，不过还是你们神族的臣子。”
“那天我没有全身而退，很不幸的，我被洪通发现了。但他没有杀我，而是当了我的面取出了你父母的神骨。”
“可能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发现我们是一类人吧？所以他把所做的一切都告诉了我，包括为什么要杀神取骨，如何才能让自己变得更强，那个时候我就发现了，他想让我加入他。”
赤华举起自己的右手手臂，漏出上面那条疤痕给他们看，“看到了吗？这条疤痕，还有我脖子后面的红印，都是当初洪通留下的。”
溯昇：“可我昨天与你交手的时候你身上分别没有红印。”
“呵！”赤华嘲笑他道：“镜中之渊是我留下的，你们在里面的所有对话，我都能听见。”
宛凉死之前，在镜中之渊说出了白袍人身后有红色印记的事情。
“可惜呀，那时的我还是很善良，并不想加入他，但是我又怕他杀了我，于是只能不停与他周旋，可是你猜怎么着？不过才过了几百年，他竟然死了。”
“他是被他自己杀死的，不合适的神骨，导致他爆体而亡，最后还是我去给他收的尸。”
“后来我就想啊，我不能像他一样贪，能吃的吃，不能吃的就扔掉。”
岁和听的胃中一阵翻江倒海。
“我本来打算把这个秘密永远埋藏在心里，结果没想到，我都三万岁了还是没有化神。不过没关系，我当不了神，但我可以让神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神，那我不就是最厉害的了吗？”
“我在几百年前就想通了，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寻找洪通当初变强的方法，去完善他，我知道这些年来你们猜到了一些，但很可惜，你们猜错了，让我们变强的不是流转术也不是换骨术，而是聚炁转化的丹药。”
“我可是研究了许久才研究出来这么个好办法，它能让我在短短二十年之内提升到神尊的实力。一切都万无一失，但我犯了一个错误，就是让景策那个废物加入了我。”
“我的本意是想找个帮手，结果他不仅什么都没帮上，我还暴露了我的行踪，毁了我原本的计划，感谢你们帮我杀了他，就算你们不杀他，我也要杀了他。”
岁和：“那你原本的计划是什么？在人间建门立派，靠着凡人，自创一族？”
赤华看向岁和的眼中流露出了十分的赞赏，“岁和，你真的很聪明啊，我是真的不舍得让你死！”
“所以一个时辰前，当我登上九重宫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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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神帝没有神力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何尝不是一种天意？”
“你想的到挺美。”
无论溯昇和岁和说什么，赤华都不恼，似是已经预料到自己必胜的结局，所以面上一直带着微笑。
“好了，真相就是这样，我讲完了。”
他双手聚力，手中爆发出的炁，是很奇怪的颜色。
二十年来，他吸入了许多人的炁，神族的、仙族的、魔族的、妖族的，纯净的不纯净的，什么样的都有，所以才导致她现在身体里的气乱七八糟，看不出颜色。
但也正是因为这些炁，让他身体成为了一个聚炁容器，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
“多谢你们将妖族全部聚到这里，妄仙门弟子已攻入九重宫阙，今日就让你们看看我仅用二十年就造出的这支精兵，而这里，是我们的战场。”
炁团从他手中凝聚，飘向他脚下的混渊阵。
岁和大惊，“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放出天墟了，不然我来这混渊阵做什么？”
“你疯了？天墟出世，整个六界都会覆灭，你不是要做六界之主吗？”
“这不是有你们吗？”
他们之间的结界破碎，混浊的炁团撞向混渊阵，阵眼处立刻裂开了一条缝隙，强大的炁团惊醒了沉睡中的天墟，它似是感受到了阵眼被破环，立刻发出嘶吼，黑色的巨爪一下下攻击着阵眼，缝隙中透露出了丝丝黑气。
岁和率先执剑冲到赤华面前，而溯昇则靠近混渊阵，爆发出身上所有的灵力想要修复混渊阵的裂口。
在一旁打坐恢复的晏清此时也睁开了眼，见到面前混乱的景象，只犹豫了一瞬就冲到溯昇面前与他一起修复裂缝。
见有溯昇和晏清修复混渊阵，岁和便集中精神对付面前的赤华，她从未与赤华交过手，所以前几招只是试探。
一防一守，赤华身形飘逸，不断的躲避着岁和的攻击，根本没有要攻击的意思。岁和的剑法凌厉，每一招都直指要害，但赤华却总能巧妙避开。
不能一直这样，这样下去自己迟早落入下风，岁和想。
而就在岁和恍惚的这一顺，赤华微微一笑，身影骤然加速，冲向了岁和，岁和的反应也极快，剑光与火焰交织在一起，更加染红了他们背后火红的落日。
岁和两次历劫失败，元神并未完全恢复，赤华实力太强，这几招下来岁和已经感觉到了自己与他之间的差距。
但她一如既往的冷静，火红的落日映入岁和双眼，与赤华面对面而立。
“原来是这个场景。”
宛凉的第十五封信中描述的，应当就是此刻。
另一边，溯昇双手快速结印，将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阵中。晏清见溯昇双手中迸发出的灵力，只是惊讶了一下，便立刻也结印将灵力输送入混渊阵，但混渊阵中的裂缝并未有变小的趋势，他们在阵上输送灵力，天墟在阵下奋力阻挠。
仅靠他们两个，斗升之水，于事无补。
同一刻，落日也照应在了溯昇的脸上，他远远的向岁和的方向看了一眼，岁和也在同一时间看向了他。
在宛凉的梦中，天墟终要出世，他们拦不住。
下一刻，溯昇拉住晏清的手臂，破坏了他的结印，退至远处。
“魔尊这是做甚？”
“没用的。”溯昇看着眼前即将破碎的法阵，天墟一下下的攻击，让周边的地都随之震动，“混渊阵关不上了，只能等他出世再击杀。”
“可是就靠我们杀不了天墟！”
“尽力而为。”
他何尝不知道天墟的凶残，只是无论结局如何，他都会尽力而为，就算天墟毁天灭地，他也没有独活，他对得起六界。
溯昇双手握拳，做好了万全准备，在天墟出世的最后一刻，他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响。
“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