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南庆都城依旧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巍峨的城墙在夜色中勾勒出庄严的轮廓,城门处,进出的车马络绎不绝,喧嚣声几乎要冲破天际。
然而,在这歌舞升平、繁华喧嚣的表象之下,一股暗流正在悄然涌动,如同深海中的漩涡,看似平静,却蕴藏着巨大的能量。
城外军营,连绵的帐篷在夜风中起伏,如同蛰伏的巨兽。
营地中央,一座高耸的点将台巍然屹立,台上旌旗猎猎,火光摇曳。顾辞负手立于高台之上,目光深邃地望向远处灯火辉煌的都城方向。
夜风吹拂着他的玄色战袍,衣袂猎猎作响,如同他此刻激荡的心绪。他紧抿着薄唇,剑眉紧蹙,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既有运筹帷幄的自信,也有如履薄冰的谨慎。
顾辞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感受着夜风带来的丝丝凉意,这凉意仿佛也渗透进了他的心里,让他更加清醒。
他知道,范闲在朝堂的势力根深蒂固,如同一棵盘根错节的巨树,想要连根拔起,谈何容易。
正面硬碰,只会徒增伤亡,付出惨重的代价,甚至可能落得个身败名裂、满盘皆输的下场。
这不是他想要的,他必须另辟蹊径,找到一个更稳妥、更有效的办法。
顾辞的目光扫过下方灯火通明的军营,士兵们巡逻的身影在火光中晃动,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
他深知,自已肩负着数万将士的性命,每一步都必须慎之又慎,不能有丝毫的差池。
所以,他选择了另一条路——舆论战。这是一场无形的战争,却同样充满了刀光剑影。
他要用流言蜚语作刀枪,用百姓的议论作箭矢,从内部瓦解范闲的根基,让他身败名裂,彻底失去民心和朝堂的支持。
顾辞深吸一口气,凛冽的夜风灌入胸腔,让他感到一阵清凉,也让他的眼神更加锐利,如同出鞘的利剑,闪烁着寒芒。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能够穿透人心。
“范闲,与北齐勾结,卖国求荣!”顾辞的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重重地砸在空气中,激起阵阵回音。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那是对敌人的冷酷,也是对胜利的渴望。“他身为南庆重臣,却背叛国家,背叛百姓,此等行径,天理不容!”
顾辞猛地握紧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继续说道:“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满足他个人的私欲,为了他自已的荣华富贵,根本不顾南庆的生死存亡!”
顾辞的声音越来越高亢,语气也越来越激昂,仿佛要将胸中的怒火全部倾泻出来。“南庆的未来,岂能交付于此等奸佞之手!我们必须阻止他,揭穿他的阴谋,还南庆一个朗朗乾坤!”
顾辞大手一挥,对着身旁的亲信将领们沉声道:“传令下去,立刻行动!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整个都城的人都知道范闲的罪行!”
“是!”将领们齐声应道,声音洪亮,气势如虹。他们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范闲倒台的那一天。
数日之内,关于范闲与北齐勾结的传言,如同瘟疫一般,迅速在都城的大街小巷蔓延开来。
起初,只是零星的议论,如同平静的湖面泛起的涟漪,并未引起太大的波澜。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流言越传越广,越传越离谱,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最终形成了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席卷了整个都城。
茶馆酒肆中,百姓们窃窃私语,议论纷纷。原本热闹喧嚣的茶馆,此刻却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人们交头接耳,声音压得很低,仿佛生怕被别人听到。
“听说了吗?范大人竟然与北齐暗中勾结!”一个中年男子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他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和疑惑,眼神中充满了不安。
“真的假的?范大人可是咱们南庆的功臣啊!”一个年轻书生难以置信地反问道。
他一直将范闲视为偶像,视为南庆的英雄,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范闲会做出背叛国家的事情。
“功臣?哼,谁知道他是不是装的!说不定早就投靠了北齐!”一个老者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
他的眼中充满了对范闲的怀疑和厌恶,仿佛范闲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这可如何是好?若是范大人真的背叛了南庆,那咱们岂不是要遭殃了?”一个妇人忧心忡忡地说道。
她的脸上写满了焦虑和恐惧,仿佛世界末日即将来临。
百姓们人心惶惶,对范闲的信任开始动摇。他们原本平静的生活,被这突如其来的流言打破了。
他们开始怀疑范闲,开始质疑范闲,甚至开始憎恨范闲。他们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震惊,到后来的疑惑,再到现在的恐惧和愤怒,变化之快,令人咋舌。
顾辞派出的密探,更是添油加醋,将各种真真假假的消息散布出去。他们如同幽灵一般,穿梭于大街小巷,将精心编造的谎言,悄无声息地植入百姓
的心中。
“据说,范大人私下与北齐使者多次会面,还收受了大量的贿赂!”一个密探装扮成商贩,在人群中低声说道。
他的声音不大,却极具煽动性,瞬间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我还听说,范大人已经答应北齐,要将南庆的军事机密泄露给他们!”另一个密探装扮成说书人,在茶馆里绘声绘色地讲述着范闲的“罪行”。
他的故事跌宕起伏,引人入胜,让听众们听得如痴如醉,完全忘记了故事的真假。
“这范闲,简直就是南庆的千古罪人!”一个密探装扮成乞丐,在街头巷尾大声咒骂着范闲。他的声音嘶哑,却充满了愤怒和仇恨,让路过的人们纷纷侧目,心中对范闲的厌恶更深了一层。
随着越来越多的“证据”被抛出,舆论的天平开始向着不利于范闲的方向倾斜。原本只是怀疑的百姓,现在已经开始相信范闲真的背叛了南庆。
他们对范闲的愤怒和仇恨,如同火山喷发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南庆朝堂之上,金碧辉煌的大殿内,气氛庄严肃穆。
然而,在这庄严肃穆的表象之下,却是暗流涌动,波涛汹涌。文武百官分列两侧,一个个面色凝重,眼神闪烁,心思各异。原本井然有序的朝堂,此刻却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压抑的气氛,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
早朝之上,御史台的官员率先发难。一位年迈的御史,手持笏板,颤颤巍巍地走出队列,高声说道:“臣有本奏!近日都城内外,关于范闲通敌叛国的传言甚嚣尘上,臣以为,此事绝非空穴来风!臣恳请陛下明察秋毫,严惩奸佞,以正朝纲,以安民心!”
顾辞坐在龙椅上,神情冷峻,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他知道,这位御史的奏折不过是他精心策划的一部分,目的是为了将范闲彻底打入深渊。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不能掉以轻心,因为朝堂之上的每一个人都在窥探着他的动向。
御史的话音刚落,旁边的大臣便微微上前一步,恭敬地对顾辞拱手道:“陛下,臣以为御史大人所言极是。范闲身为朝廷重臣,本应忠心耿耿,保家卫国。然如今流言四起,若不及时查明真相,恐怕会动摇国本,影响民心。”
顾辞眉头微皱,目光在大臣和御史之间徘徊,似乎在权衡利弊。
“你以为该如何处置此事?”顾辞沉声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
大臣微微一笑,面色不改地说道:“回陛下,臣以为,事关重大,不可轻信流言。
然为了平息民众疑虑,维护朝廷威信,臣建议暂时将范闲软禁,派人彻查此事,待真相大白,再行定夺。”
他的话掷地有声,既显示了对范闲的“宽容”,又不失对顾辞的忠诚。朝堂之上,众臣面面相觑,无人敢轻易反驳。
顾辞沉吟片刻,终于缓缓点头:“爱卿所言甚是,那就依你之策,先将范闲软禁,务必查明真相。”
顾辞心中一松,知道自已的计划又向前迈进了一步。
随着顾辞一声令下,朝堂上的气氛似乎更加凝重。他心中暗自得意,他知道,范闲的命运已经被牢牢掌控在他的手中,而这一切,不过是他精心布局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