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九九六 作品
225. “圣器”
卡尔帕斯的尖啸足以令弗吉特脑震荡三天三夜，他张口想要喊叫，想要挣扎，但人鱼的双手像铁钳般握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死死拉向水中。
弗吉特内心交织着愤怒和绝望，但精神却开始无法控制地模糊起来，他率领的部下们也差不多——在跳入或被拖入水中后，人鱼们便如同幽灵般迅速游到入水的士兵身旁，将他们一一捆绑捕获，扔到了岸边。
该说不说，他们打捞落水者的娴熟动作，活像经验丰富的渔夫在捡拾网中银鱼。
西南防线大获全胜，高空之上的爱丽丝俯视着约因郡的士兵们挨个将搁浅的“银鱼”变成俘虏，不由感叹道：“人鱼们比我想象得能干多了，不愧是生活在海底的传说种，他们在水里的战斗力简直强得可怕。”
耶尔默默地点了点头，心想要是换了自己，只会比人鱼表现得更好。
什么卡尔帕斯，呵，根本不值一提。
忽然，他挂在腰间的传讯魔镜亮了起来。
耶尔将它施了个悬浮魔法飘在空中，随后魔镜被激活，阿诺的面容出现在镜面上。
魔镜的镜面稍稍拉远了一些，爱丽丝看到他正百无聊赖地抛着一柄匕首，
“爱丽丝，”阿诺的声音透过魔镜传来，带着一丝不耐烦，“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下达支援命令？我的兽人机动队已经按捺不住了，总不能让那三个家伙都赚到了战功，我这儿却连口汤都捞不着吧？”
爱丽丝眉头微挑：“目前三条防线都很稳固，暂时不需要调动机动队，你们最好还是原地待命，以备随时支援。”
阿诺一听立刻丢了手里的匕首，将自己的脸怼到魔镜前抱怨道：“我当然知道没有调令就证明他们三个都扛得住，但领主大人，我手下的兽人们可都等着立功呢，你自己看看，大家已经快等不住了！”
魔镜被偏向他身后的兽人战士们，镜头剧烈晃动，画面里掠过一双双充血的眼瞳。
狼兽人用利爪刨着岩石地面，火星四溅中竟将半米厚的岗岩刨出三道深沟，人马战士的钉蹄又将他们刨出的碎石踩成粉末，被风一吹，又落在了狮兽人黄金般的鬃毛上，随着他们甩头的动作在阳光下蓬起飞尘。
魔镜转了一圈后又重新对准了阿诺，他用兽人们此起彼伏的粗重喘息当背景音，无奈摊手：“你看，还是赶紧给他们找个磨爪子的机会吧，我可不想一会儿从被他们刨出来的坑里往外爬。”
爱丽丝刚想说话，魔镜忽然又亮了起来，阿诺的脸猛地被蹦出来的科斯特统领挤到了一旁。
“领主大人！不好了！我这边的敌人突然变得特别强，对方只不过是一次攻击，结界的耐久度就直接下降了百分之三十！”
闻言爱丽丝和耶尔迅速将视线投注至正南平原，就连一旁原本正悠哉悠哉躺在云里的伊古比尔也看了过去。
结果这一看，他们三个的脸色就都不由得微微变了变。
“……我没看错的话，那是——光精灵？”
伊古比尔惊讶地道。
在科斯特统领带着金属摩擦般杂音的传讯声中，爱丽丝看到了正南平原处结界上出现如蛛网一般的裂纹，以及那使结界不堪重负的罪魁祸首——背生四翼的光精灵正在抬手召唤光元素风暴。
那是位女性精灵，浑身流转着液态金属般的光泽，空洞的眼眶中跃动着不自然的青白色火焰。
林顿公学派来的十七名魔法师正在努力维持结界，萨尔兰和哈娜等异族法师则冲出结界，围住了那个一出现就开始大肆搞破坏的光精灵。
一系列黑暗禁咒成功释放，数十枚紫黑色爆炎在光精灵周围炸开黑洞般的漩涡。
硝烟散尽后，光精灵右侧的一只羽翼出现了焦黑裂痕，萨尔兰精神一振，抓住机会怒吼：“继续！黑暗圣火齐发！”
数十道暗色魔力轨迹交织成死亡罗网，暗精灵二长老的阴影斗篷在狂风中猎猎作响，指尖迸发的幽冥锁链缠住光精灵左翼。
光精灵翅膀上缠绕的光焰与黑暗魔力接触时产生剧烈爆炸，但精灵空洞的眼眶里没有一丝痛苦之意，反而突然转向东北方——狼人族长哈娜的狩猎图腾正从地底破土而出。
“狼群！”
哈娜的咆哮唤出数十匹幽蓝魂狼，它们虚幻的能量体从图腾柱中奔涌而出，冲光精灵撕咬而去。
矮人符文师格鲁姆趁机掷出六面禁咒塔盾，旋转的盾牌在空中组成六芒星阵，试图将光精灵禁锢其中。
然而本该被压制的光精灵右翼突然逆关节翻转，成千上万的光羽如暴雨倾泻。
哈娜的魂狼群瞬间汽化，萨尔兰的阴影锁链被撕裂大半，众人慌忙退避，光羽坠落之处，土地迅速被烧出一个个冒着黑烟的大坑，方圆五英里内全数变成焦土，就连放出这个大杀器的光明军自己人也有不少被误伤，连忙尖叫着四处躲避。
爱丽丝面色沉肃地看着这一幕，判断着出现在战场上的光精灵实力是否到达了真理以上。
但很遗憾，狡猾的光明神不会给她和耶尔出手的理由，祂派出的使者虽然有着在战场上压倒性的实力，但依旧离“真理”差了一丝境界。
“阿诺，”爱丽丝只好看向魔镜，沉声开口道，“你不是想要战功吗？现在立功的机会来了——立刻率领你手下的部队，前往正南防线支援！”
“一旦结界被攻破，我需要你们成为平原上新的‘结界’！”
阿诺的回应从魔镜中传来：“放心。”
他和背后的兽人战士们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好战的兴奋笑意：“我们会的。”
话音落下，魔镜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直驻守在三条战线后方中央的兽人部队动了起来。他们穿着精良的抗魔装备，如一道洪流般迅速冲向了正前方的平原防线。
……
时间倒回到几小时之前。
被统领乔纳德派出去的副官抢了匹最快的战马，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后方红衣大主教的驻扎营地。
营地中的卫兵并未阻拦他——谁都知道这次负责正南方向的乔纳德是德思礼阁下的亲侄子，此时他的副官前来拜见阁下，他们这些小喽啰自然不会没眼色地多加阻拦。
副官径直走向红衣大主教的营帐，恭声道：“尊敬的大主教阁下，乔纳德统领派我前来拜见您，向您寻求帮助。”
帐中传来了低沉而威严的声音：“进来吧。”
副官心中一震，随即在营帐外守卫拉来帘子后迈步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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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帐内点着光线柔和的魔法灯，红衣大主教德思礼正坐在一张大桌前，面前是堆满圣典的书籍和神圣的符文，它们散发出微弱的金光，让整个帐篷显得愈加神圣庄重。
副官走到桌前三步远的距离便停了下来，他半跪在地，先是手画十字向大主教诵念问好，随后才切入正题：“德思礼阁下，乔纳德统领有事相求。他请求您解除圣器的封印，派遣至正南方向，为我军支援。”
闻言，德思礼大主教从面前的典籍中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副官，皱眉道：“乔纳德应该清楚，只有三名统领联名申请，我才能解除圣器的封印，你回去告诉他，不要因为我是他的叔叔，他就想着可以胡闹。”
副官苦笑了一下，他就知道这是个不那么好做的差事——涉及到圣器解封，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万一释放圣器后出了什么岔子，上头的大人物们或许只是担责，可像他这样被推出来提出申请的小人物就绝对没有好下场了。
他肯定会成为首当其冲被牺牲的炮灰。
但如果就这么回去，乔纳德统领也不可能饶得了他。
于是进退两难的副官只好选择了不会马上倒霉的那一边。
他小心地赔着笑，对红衣大主教道：“德思礼阁下，圣器解封确实是一件不可轻易决策之事。”
“不过，”副官压低了声音，“乔纳德统领非常重视这次的战局，他想要夺得突破敌人防线的首功。作为您的亲侄子，如果这一战胜利，那便是您和乔纳德共同的荣耀，必定会获得来自冕下甚至神明的嘉奖。”
德思礼大主教的眉头微动，但依然没有作声，于是副官只好再接再厉道：“统领大人尊敬您，深知您为光明神做出的无数贡献，而您与他的关系又天然这样亲厚。您想想，解除圣器封印不过就是您一句话的事儿，如果您能让圣器为乔纳德统领提供支持……”
副官的声音变得更加真诚：“他一定会感激您的恩情，必定会在最关键时刻为您争取更多的荣耀。现如今，咱们内部的情况纷繁复杂，您为什么不借此机会，在光明的照耀下‘更进一步’呢？”
德思礼大主教静静地听着，待副官游说完后才道：“你很会说话。”
然而说完这一句，大主教却并未急于做出抉择，而是放下圣典，略微沉默了片刻。
副官急切地等待着他的决断，他知道，若德思礼当真点头，那正南平原的战局将很快迎来转折点，没准他也能跟在乔纳德身边混个功劳捞捞。
终于，德思礼大主教缓缓抬起头，松口道：“好吧，你说服了我，而且我也不能让乔纳德因此而对我失望，我会亲自解除圣器的封印，押送到前线。”
副官心中一松，忙不迭地垂首道：“感谢大主教阁下，感谢您的明察！”
德思礼深沉地嗯了一声，随即又补充道：“但你记住，解封圣器并非仅仅是为了乔纳德的战功。这是一场神圣的战争，出现任何一点儿差池，结果都将是我们难以承受的。你回去告诉乔纳德，虽然我同意将圣器派去支援你们，但他也必须为自己的命运负责。”
“是，德思礼阁下，我会及时将您的意思传达给乔纳德统领。”
副官连忙应了下来，随后便带着喜色行礼告退，匆匆回去给乔纳德报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