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教授浑身酸痛,睡的不踏实,听见外面有动静,让吴队把他扶起来上厕所。
听见风中好似有人窃窃私语,回头看了一眼我的帐篷,问:“老吴,这啥声音?”
吴队也回头看了一眼,跟陈教授对视嘿嘿一笑:“小年轻的火力旺,没啥可听的。赶紧放完水还能多睡会。”
两人走到岸边,刚解开裤腰带打算放水。
吴队长看着下面突然愣了一下,不自信的问陈教授:“老陈,刚才咱们上来时,底下的湖泊,有这么大没有?”
陈教授一边放水,一边把手电拧到散光档位,看着下面的湖泊说:“好像是,那边有几个小的连在一起了?”又仔细看着咦了一声:“不对劲,水位涨的好快!?”
也就放水的功夫,远处的几个小湖水,已经悄然无息的连成一片大湖,原来的大湖也变的更为广阔。
刮起的凌冽寒风中似乎有人在窃窃私语,随即这种私语声越来越大,甚至都压过山风的呜咽。
众人也被他们的话和奇怪声响吵醒,都站在岸边观看。河道中的水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没几分钟所有的湖都连成一片,整个地下河开始缓缓向下游流动。
孙福生揉着眼睛,看了看表才12点多。“有啥可看的,吴老头不是说地下河会涨水么。咱们离最高水位线还有两三米呢,绝对淹不着,睡觉睡觉。”
吴队看着手机,面色阴沉说:“不行,都收拾东西,赶紧上面爬。”说罢慌忙拉着陈教授回去开始拆帐篷了。
“唉?吴老头,你存心不让人休息是吧?”
赵主任也看了看手机说:“收拾吧。今天农历2月15,是开春以来第一次农历十五,山间冰雪融化,估计会有大潮汐。”
樊卫伟点点头,也让手下的黑衣壮汉收拾东西,并把拉气型救生衣取出套到外面。
我过去把孙福生拉了回来说:“这种时候最好听他们的,几十年野外经验,比他们的教授头衔可有用多了,毕竟谁也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孙福生看王鑫鹏顺势要打他,立马醒悟过来,缩着脖子讪笑一声说:“道爷我没睡醒,别介意别介意。这就收拾。”
六七分钟的功夫,行李还没收完,耳旁的窃窃私语变的震耳欲聋,河道中的水位已经越过最上层的潮湿线,还在继续往上涨,水势也明显变的湍急起来。
吴队没想到水位上涨如此之快,焦急的说:“都别收拾了,拿上能拿的,快往上爬。”
众人眼瞅着地下河水翻腾的浪花已经拍到所处高地,身上脸上都被蒸腾的水雾浸湿,听得吴队说话,连忙背起背包,大件的行李帐篷都不顾上了。
抓着垂下的钟乳石,接连往上爬去。
但这些接天连地的钟乳石在河道两侧,长期被水雾覆盖,浑身上下都冻着一层厚厚的冰壳。摸上去滑不留手,脚踩上去也吃不住劲儿,滑倒摔伤者络绎不绝。
考察队众人早就筋疲力尽,不睡觉还好,睡了一觉醒了,身上的酸疼感越发严重。
强忍着不适仅爬了数米,领头的一个黑衣壮汉,没抓牢石柱,从队伍最前摔倒一直往下滑,又把所有人都带着摔倒,滚做一团,重新掉在刚才扎营的高地上。
黑衣壮汉还想站起身来重新向上爬去,可高地已经被大水漫灌,残留的帐篷行李等物资被水冲的四处飘散,有一件展开的帐篷恰好蒙在他头上。
他再想起身已是不能,被这张开的帐篷带入宽阔漆黑的底下暗河中,瞬间消失不见。
此时地下水的涨势越来越快,耽误的这十多秒中,涛涛黑流已经把众人扎营的高地淹没。河道中滔天巨浪,夹杂着无数碎裂的巨大冰壳,拍岸而碎。
翻滚的水流带动气流,产生的轰鸣声震的耳朵都发麻。浪头也追逐着脚底板,一波波急涌而上。
众人往后看的功夫都没有,爬起来继续往上。
再往上,洞顶已经成了负角度,攀爬难度更甚。
又是一阵轰鸣响彻云霄,强烈的颤动把正在往钟乳石上钉岩钉的众人震的纷纷倒地。
就见上游不远处,无边无际的地下河里,一座由残存的腐朽船木和大块碎冰组成的庞大黑团,夹杂万钧之势,猛然撞到一颗立地通天的钟乳石柱。
只听咔嚓一声,不知多少万年才能形成的钟乳石柱,没能抗住这猛烈撞击轰然倒塌。
破碎的石块噗通噗通掉进水里,惊起数米高的浪花。有的石块砸向黑团,使得纠缠在一起的木船木板纷纷碎裂,又被水流聚成一团,打着旋向我们这边冲来。
脚下黑水翻涌,头顶攀无可攀。
我自知掉下去必然会死,就算孙福生这等浪里蛟龙,怕是也躲不过繁多的朽木浮冰,管不了上面的黑衣人有没有带枪,连拉带扯,奋力向上爬去。
众人也都是这个想法,也不管上面谁是谁,在大自然前都他娘的一样,能爬多高爬多高。
大伙顺着两根垂下的钟乳石之间穿过,越往上夹缝越窄,能站人的地方总共就这么点地方,你踩我的脚,我踩你的脚,恨不得踩到别人头顶上才算完。
从黑衣壮汉消失到这番毁天灭地的情景,只发生在瞬息之间,惊的众人皆是面色如土。
眼看那团巨大的碎冰腐木离自己越来越近。所站的地方,两侧钟乳石还没有刚才被黑团撞碎的粗,都道此次插翅难逃,我也拼命拉着白忆画和令狐秀媛闭目等死。
轰隆!
嘎吱吱!
腐木团撞击在离我们仅有半米落差的河道中,撞的两侧钟乳石纷纷碎裂,纠结在一起的腐木重新四散,又在不远处聚于一处。
站在最外侧的田会计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颤抖惊的站立不稳,下意识把里面的二小等黑衣壮汉拉着往水中倒去。
所站之地地方极小,地面还有冰壳,众人都挤在一起互相拉扯还能勉强站住。经这一撞难免稳不住身形,再加上他们这一拉,彻底完蛋。
所有人跟多米诺骨牌似的一个接一个掉入水中。
二小和田会计一同滚进水里,扯开自充气式救生衣随意抓住一块漂浮的朽木。见旁边田会计在水中沉浮,也抓住同一块朽木。
可一块破木头,在如此湍流中哪撑得住两个人的重量。
二小想到刚才也是此人拉着自己掉进水里,心里顿时怒不可遏,骂了一声:“我草!”
说罢将腰间霰弹枪从水中捞起,对准田会计的脑袋开了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