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是你是你，就是你
可惜众人只以为皇帝在为自己的寿年将近，而悲伤。
完全没有想过，这是皇帝挑选继承人的某种暗示。
唯有月王两口子，事发时，随大流做戏；事后，又能及时恢复冷眼旁观。
他们对皇帝，除了君臣，并没有多少君父的感情与敬畏。
如同他们对二皇子的身体健康状况，既不关心，也不落井下石。
故而，他们竟无意间捕捉到了皇帝隐秘的心思。
二人隔着人群，对视了一眼，又默契的移开眼神，当起了鹌鹑。
而作为当事人的二皇子，便是一开始没有领会到，皇帝眼神里所饱含的深义。
并不代表，他一直想不明白。
他不是傻子，这点儿政治敏感还是有的。
他前后一结合，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无意间，得出了这样一个令人痛惜的结论！
而造成了这一切后果的人……
裴怀霁，原本以为当鹌鹑便不会被无辜波及。
孰料，二皇子不知哪根筋没搭对，竟完全不顾体面，直勾勾的、阴恻恻的、盯着他。
那眼神，简直恨不得食其肉啖其骨。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除了你如此恨我，还能有谁？”
“一定是你，只能是你！”
二皇子就要扑上去与裴怀霁撕扯。
众人以为，这是二皇子想为自己的绝嗣，随便找个出气筒。
可当着皇帝的面，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便是想看二皇子与裴怀霁手足相残的大戏。
但残存的理智，还是让他们先一步困住了激动异常，如困兽的二皇子。
心里还忍不住暗笑二皇子傻得很。
父皇才犯了咳疾，他这个做儿子的，虽说刚被诊断绝嗣，但也该憋着，好歹先在父皇面前做做样子，以表孝心才是。
说不定因此，还能叫父皇于心不忍，多给点儿实惠呢。
比如，提前封个王爷当当。
至于修理裴怀霁，难不成还怕出了宫，没有机会？
偏二皇子不按常理出牌，看来当真是对那个位置没有半点儿念想了。
啧啧啧，好事儿啊！
再观裴怀霁，挺拔的身姿，立在一侧，一双眸子看向二皇子，眼底既没有手足情谊，也没有落井下石的快意。
他的不悲不喜，与二皇子的歇斯底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皇帝除了觉得喉间发痒，还有些头疼，“够了，老二你给我消停些。如今事情真相尚未查明，你怎能随意攀扯自己的兄弟？”
他又看向裴怀霁，到底问了一句，“此事，月王怎么说？”
裴怀霁愣怔了一瞬，接着拱手，低垂的眸子，蕴藏着说不出来的嘲讽，嘴里吐出来的话自然也相当不客气。
“父皇也说了，真相未明，儿臣又没有预知一切的能力，属实不知要说些什么的好。”
‘预知一切’几个字一出口，二皇子率先绷紧了身子。
他也不知裴怀霁这话，是有意还是无意。
他小心的觑了一眼儿皇帝，原本要杀人的心，这会儿也冷静了几分。
见众人皆不语，裴怀霁只得继续道：“既然父皇非要我说，那我要是说得不好听，你们可多担待。”
“二皇子府里，便是生百八十个的，与我等又有何相干！难不成他府上就养不起了？
便是他当真养不起，不是还有父皇您接手嘛。总之，是绝不可能找我等兄弟帮忙养儿子的。”
“故而，我们这些兄弟，有一个算一个，倒是没有非要出手，让咱们尊贵的二皇子绝嗣的道理。”
“倘若真要绝他的嗣，未免也太晚了些。
毕竟他膝下子嗣，如今就有三个了。有的人，便是姬妾无数，也不见得最后能得三个儿女呢。”
就算是为争皇位，这法子也欠妥呀。
“父皇您说，是与不是？”
皇帝当真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来，他的膝下拢共也就五个儿子，有一个还是从外头找回来的。
而老二，膝下已有三个孩子，便是另外两个还在肚子里的，辨不出性别来，但嫡子，却是实打实的有了。
不过是眼下瞧着，单薄些了而已。
月王无视他那又陷入了沉思的父皇，说道：“父皇要儿臣说， 儿臣说完了。”
然后便当真，挺直了脊梁，立在了一旁。
其余几位皇子，皆被裴怀霁狂妄的言论，惊呆了。随后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一个个再看向裴怀霁的眼神，便不怎么友好了。
果然，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就是不一样。
明明父皇都已经将老二排除在继承人之外两次了，偏裴怀霁一句话，又让父皇犹豫起来。
是的，两次。
一次，是裴怀霁认祖归宗后。
再一次，就是刚刚，二皇子绝嗣的隐疾，曝光后。
可恨，他们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
再观皇帝，虽然他暂时想通了，但裴怀霁对为人君缺失的敬畏心，他却不能不适当的压一压，“你简直放肆！”
裴怀霁反问，“难道儿臣说得不对？”
“那不如父皇问问其他兄弟，怎么说？”
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死瞪裴怀霁！
不带这么拉人下水的噢，怎么能当着当事人的面说这话！
虽然幸灾乐祸，不地道。
但老二如今的结果，他们也是喜闻乐见的。
至于他膝下的三个孩子，便是有孩子，也改变不了老二以后不能生的事实。
几人但凡是在自己的府邸，定是要仰天大笑，浮一大白的。
如今，只能忍着，还忍得十分辛苦。
皇帝这个老子，则是被这外头认回来的儿子，气着了。
想裴怀霁从前在他身边当护卫的时候，多正直的一个人。
如今，身份转变，竟有些原形毕露了。
难不成，从前的种种好印象，都是装出来的？
如今达成所愿了，便没有装的必要了？
他的余光突然扫见了花思蓉，心中便毫无理由的将一切的过错，悉数怪在了花思蓉身上。
“你瞧瞧你如今像个什么样子？哪有一国王爷的风度！”
“朕看你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被你那出身不高的王妃给影响了。”
皇帝这就是明晃晃的迁怒，谁叫花思蓉竟然胆大的处置了他赏赐给月王府的女人！
名为宫女，实为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