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昨天晚上走的时候,停灵的草铺还没有搭好,老奶奶换上了送老衣,还是躺在炕上。今天一进屋,看到老奶奶躺在谷草参差的草铺上,长长白布都盖住了头脸,谷草零落四散在地上。再也不是那个总是笑眯眯的奶奶,再也看不到那个那怕她犯了错误,总是说三妮儿还小哩的奶奶了。
“奶奶!”
三姑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哭倒在老奶奶的草铺旁,大姑奶奶拉住三姑时,她已经哭晕了过去。
“三妮儿,三妮儿,”
爷爷和二姑奶奶一边呼喊着三姑,一边手忙脚乱的掐人中捏胳膊,总算让三姑睁开了眼睛。
“唉,我盘算着大龙大凤都还没有回来,二妮儿在医院里又出不来,叫三妮儿和老二在这儿守着她奶奶。谁知道这个孩子这么不经事儿,一声就晕了过去,还是……”
“咱家没有那么大说头,这孩子跟着她奶奶习惯了,俺娘这一下子没了,她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把她送她们的屋子里吧,嫑叫她在这儿受刺激了,要不一会儿有人来了一哭,她更受不了。她姨姨,家里这么多事儿,谁也顾不上她,这孩子就靠给你了。”
大姑奶奶把三姑递给会计老婆,让她带着三姑离开。会计老婆扶着三姑走到老奶奶门口时,她家二小子走了进来,接过三姑把她背了起来。
会计老婆把成山叫来,成山看过了三姑过后,给三姑打一针。成山离开的的时候,会计老婆不放心地问。
“成山,三妮儿这样没事儿吧?她一看见她奶奶就哭的没气了,咱村里老人走的也不少,到三妮儿这儿咋就这样呢?”
“也没有啥大事儿,夜儿个黑夜她眼看着她奶奶在她怀里断的气,一下子接受不了,也是正常。今儿个不让她受刺激了,叫她好好歇着吧,等她换过来就没事儿了。”
夕阳退尽,夜幕降临,该来的亲戚都来看过了,帮忙的外人也都回去了,家人准备给老奶奶入殓。怕三姑闹腾,爷爷本来是不打算叫三姑过来的,三姑自己过来了。
原来,下午被会计家二小子开解了半天,三姑已经不再闹腾,也不会一哭就晕了。大伯和大姑,在中午的时候就回来了,为了见老奶奶最后一面,二姑是太阳落山的时候才从医院回来的。
二姑是流产,按照村里的习俗,不管是小产还是大产,不满一个月是不能回娘家的。老奶奶去世情况特殊,二姑流产的原因也不寻常,爷爷奶奶就让人把二姑从医院里直接接回了家。
原来,前一天中午,三姑和我爹从二姑家离开后,二姑就开始收拾自己的衣服,等着我爹来接她回家。侯俊上午在外面打了半天牌,中午和牌友在外面喝了酒,后半晌才醉醺醺的回家。刚一进屋,看见二姑把自己的衣服撒了一床,没好气地质问二姑。
“你干啥呢?每天在家里啥活也不干,还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的,你是猪啊?懒得啥活儿也不会干,就会拱猪卷。”
“你才是猪呢?我二哥和三妮儿来了,他们说后晌来接我,我回俺家住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