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有幸 作品

第 91 章 相贴

嘴硬表示自己没怎么想看贺景延的旧照片,接到相册本以后,纪弥却仔细地捧在怀里。

姿态很是小心,似乎在防备被抢走。

“作风不正,引诱下属。”纪弥一本正经,“让助理查查你印了什么照片过来卖弄。”

贺景延招供:“衣服穿得挺整齐的……”

纪弥本来没往那处想过,差一点被他带歪,遗憾的“唔”字险些说出声,又堪堪咽了回去。

他警觉地瞄了贺景延一眼,贺景延见状,轻轻地笑了下。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一起打开相册。

里面的张数不多,算不上厚重,全是贺景延的大学毕业照。

那时候贺景延修完学分,本科提前毕业,在人堆里亮眼出众。

尽管大家穿着差不多的学士服,同样是天之骄子,贺景延格外年轻气盛,通过定格的画面,也能感受到他的锋芒。

纪弥弯起眼睫:“你那时候几岁?”

“那时候20岁,已经在鸿拟工作了,但家里不太同意,我爸没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贺景延道。

“他一边和我冷战,一边托人帮忙发他图,就是这份照片。”

纪弥感觉冷战没那么简单:“他只是不理你?”

“最开始听说我要做游戏,责骂、谈心和软禁全都努力过。”贺景延回答。

纪弥道:“你是翻墙出来的?”

贺景延道:“卧室在四楼,翻不出去,当时家里要办慈善基金的活动,我就说自己要帮妈妈去打理。”

把人永远关在家里不太可能,但贺父防着贺景延偷溜,特意派了保镖和司机全程看守。

“抓着机会,我还是逃走了。”他叙述。

“后来我和他互相不讲话,他缺席我的典礼,我也不去他的寿宴,这两年才开始关系好转。”

纪弥弯起眼睫:“你怎么逃掉的啊?”

贺景延顿了下,翘起嘴角:“中途出了一点事,我在医院支开保镖,自己打出租直接去机场。”

纪弥很喜欢这本相册,尽管当时没与贺景延相遇,但看到镜头记录的点点滴滴,感觉自己也共享了那段时光。

他道:“我读硕的时候去宾大访学过,东海岸和西海岸的风格好像不太一样。”

贺景延解释:“我之前在东边念书,有经济和政治中心,藤校也建在那儿,西边的科技企业多,所以偏重理工。”

纪弥好奇:“没读常春藤会后悔吗?”

贺景延的教育环境着重于个性和多元,不太在乎这种东西。

母校论排名论实力,是不输藤校的顶尖学府,优势专业也更符合规划。

“让你进办公室记得别关门,现在比较后悔。”贺景延回答,“忘了这句吧。”

纪弥警觉:“干嘛?”

贺景延唏嘘:“水缸被行政加盖,没法摸金鱼了,但你可以玩老板。”

纪弥:“

……”

他重重地合上相册,碍于良好的道德素养,没有将其拍在贺景延脸上。

“检阅完了?”贺景延道。

纪弥扭过头望向他,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他们坐得有点近,膝盖不经意地挨在一起,触碰到地方沾染了对方的温度。

低头发现了这个细节,但纪弥不自在地抿起嘴角,身体并没有挪开。

他再道:“鸿拟果然是个大染缸,你那时候人模人样,现在就变得满肚子坏水。”

贺景延曲解道:“看起来小纪老师喜欢嫩的?”

纪弥无语:“我是客观评价,没掺杂个人情绪!你不服就去怪公司……”

“那你主观点透露下,更喜欢相册里这个,还是眼前的这个?”贺景延逼问。

纪弥巧妙道:“不管是20岁还是27岁,我都没对你做什么。”

撇清完,他后知后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你为什么莫名其妙指控我会对照片不安分啊?”

贺景延贼喊捉贼,被纪弥突然质问,略微迟疑了一下。

只不过一瞬间的怔住,就被纪弥敏锐抓住了把柄。

察觉到了贺景延的心虚,纪弥立即意识到,对方大概冲自己的照片有过非分之想,居然还敢倒打一耙。

面面相觑之际,纪弥往外挪了点,然后又挪了点。

看似难于面对这种情况,他开口说的却是:“我要看你的手机相册到底有我什么东西!”

最开始闹掰那会儿,他们约在西班牙餐厅见面,贺景延主动提出过,愿意让纪弥检查手机。

纪弥对此疏离地推拒了,明里暗里说两人的距离没那么亲近,没有立场窥探隐私。

现在呢?

他没答应当贺景延的男朋友,却一步步侵占对方的私密领域。

此时,反而是贺景延有些犹豫,说自己需要准备一下。

“晚了。”纪弥摊开手,不允许他掩饰。

好不容易纪弥的态度松动,贺景延不想再与他有误会和隐瞒,踌躇不过半分钟,交出了自己的解锁密码。

他的相册没什么东西,但建立了清晰的分类。

《家庭》、《公事》、《外出》……

标记得非常简洁,多个表情都懒得。

纪弥翻到下面,看到有一个写着:《小mi观察日记》。

“一定要看吗?”贺景延挣扎。

纪弥眯起眼睛,果断地戳了进去,发现一共有五张图。

其中有两张很眼熟,是他们网恋时的东西。

有一张是自己在萌心发给jing的自拍,没怎么收拾形象,显得轻松和随性。

另外一张是自己在栀子花墙前的照片,用作了新的头像,与jing互相对应。

贺景延真的没有保存过他的女装照,至于其他三张,自己都没见过。

纪弥在御盛湾的阳台上,拍着冰柜里的小

雪人,而贺景延在后面拍到了他的雀跃。

纪弥在外滩旁的巨幕下,被满荧幕的樱花震撼,不远处,贺景延记录了他的惊喜。

还有,纪弥参加会议的途中,扭头与周围同事讲话,镜头只能拍到小半张面颊。

那次会议是在五月休假之后,纪弥试图与贺景延划清关系,故意错开对方的视线,让自己去看其他方向。

“你偷拍我了。”纪弥道,“我都没跟你和好,你还抓我和别人说悄悄话。”

贺景延往常伶牙俐齿,现在有些抱歉。

“不小心没能忍住,你不愿意理睬我,但我一直关注你。”他解释。

纪弥瞧着这些图,忽地发现,贺景延似乎总在看自己的背影或侧脸。

拍摄的角度不是窥视,贺景延甚至很用心,能让人感受得到,原来镜头也能表达爱意。

看着屏幕,纪弥沉默半晌,完全生不起气来。

“你介意的话我现在就删掉。”贺景延道。

纪弥张了张嘴,小声嘀咕:“没事,你乐意就存着……”

说到一半,他反应过来,磕绊道:“你自觉点,不准对它们做那种事!”

贺景延开始装傻:“不准做哪种啊?”

纪弥感觉耳根很烫,不懂该怎么对付这种人,干脆跳过了掰扯道理。

“你听不听我的话?”他问。

贺景延这下被抽走反骨:“听,我会自觉。”

“就做过一次,你在萌心发我自拍。”他补充,“你头发被风吹乱了没梳好。”

纪弥想起来了,那天他住在贺家,还去主卧敲过门。

因为没有被应声,他以为贺景延在午休,单纯地诧异过,这人怎么突然在下午睡了那么久?

“乱七八糟的你不觉得丑?”纪弥困惑。

贺景延道:“我会渴望你是我弄乱的。”

话音落下,炽热得纪弥不敢接住。

他的手想去掐沙发抱枕,被贺景延先一步拢住,攥在手掌里。

这次不是抓也不是捏,贺景延牵着他,揉了揉他的手指。

纪弥几乎是僵住了,但没有推开,任由贺景延微微松开,转而与自己十指相扣。

“我手头只有这本相册,不过以前的经历都愿意说给你听,一天两天的讲不完,好在未来很长。”

贺景延这么说着,道:“那么漫长的时间里,我也想听你的事。”

纪弥有些局促:“我没什么童年留念,毕业拍的是一张集体照……其他只有零零散散的碎片。”

他感觉有点热,可当下的天气分明不算酷夏,牵手原来可以那么暖和?

心跳声快要把自己淹没,耳边,纪弥听到贺景延说没关系。

贺景延弯起眼睫:“每个属于纪弥的碎片我都想收藏。”

长达十多天的假期里,纪弥分明做了许多事。

听过的讲座主题是什么?吃过的餐厅招牌有哪些?他却

统统记不得了。

他那么晕头转向(),但清楚地记住?()?[(),贺景延摩挲过他的手背。

指腹稍许粗糙,动作慢条斯理,这么抚摸过去,肌肤上好像留有印记,纪弥几乎克制不住发抖。

纪弥下意识地侧过头,又意识到自己有冻疮的旧伤,不愿意暴露在对方的眼前。

于是他匆忙转回来,笨拙地遮掩自己的狼狈。

然而,贺景延倾过身,与他愈发贴近,彼此的呼吸都交错在一起。

纪弥慌张看着眼前的地板,两人的拖鞋是同款不同色,简直能被当成情侣款……

走神到这里,他颤了颤眼睫,没办法继续分散注意力。

贺景延抬着眼,好像在看自己的耳朵?

纪弥有一些怔愣,觉察到对方的视线落在哪里,几乎是顷刻紧绷到了极点。

“你怎么了?”纪弥干涩开口,“干嘛盯着我,没什么好看的……”

就当他祈祷贺景延会礼貌收回目光,不要询问疤痕的时候,贺景延凑了过来。

纪弥甚至没来得及躲闪,有一处传来柔软又温热的触感。

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贺景延在做什么,身体率先做出了应对,他几乎是同时闭起了眼。

然后,他再慢半拍地意识到了。

——贺景延在亲自己泛红的耳尖。

这是个蜻蜓点水式的吻,纪弥不禁屏息,直到贺景延往后退,才迷糊地舒了一口气。

不知所措地看着贺景延挂上得逞笑意,纪弥不敢去摸自己被亲过的地方。

“为什么?”纪弥甚至没工夫理论,贺景延越界地做出了这种举动。

贺景延自知出格,认错态度良好:“觉得可爱,又没忍住。”

纪弥不可思议,嫌对方审美有问题。

他问:“都是伤没觉得很丑吗?”

为此,他总是与理发师交代,希望能用鬓发略微挡住。

而贺景延与他对视,小幅度地歪过脑袋,神色也有些疑问。

“没有。”贺景延道。

“哪里难看了?如果是以前的冬天遇到你,我也会帮你捂着,不让你被风吹痛。”

纪弥没缓过来,提醒:“可现在是夏天。”

他的言外之意是贺景延昏了头,但贺景延没有理解和妥协。

“所以适合让你的耳朵听情话。”贺景延更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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