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有幸 作品

第 117 章 治愈指南②

御盛湾的衣帽间很大,家政阿姨每周都会整理,遇到降温或升温,则会把应季的衣物提前收拾出来,妥帖地挂在架子上。

这里的抽屉和高柜又多,纪弥没怎么做过家务,压根分不清自己的某件旧衣服是放去了哪里。

所以,纪弥这几天察觉到衣服消失了几件,却单纯地没细究,以为被阿姨收纳到了别的地方。

这下好了,合着阿姨平白背锅,居然是被贺景延偷偷揣走。

纪弥此刻呆坐着,捏住自己的睡衣袖子,一时间非常茫然。

问完之后,纪弥若有所思地顿了下,扭过头盯着对方,眼珠子再往下转动,看向对方的被窝。

“尊敬的副院长,你是要审我?”贺景延警惕。

根据贺景延鬼鬼祟祟的行为,纪弥没觉得自己被尊敬,任性道:“我是要抄家。”

右手再度伸进棉被里,紧接着,又有新的收获。

他摸到一件旧的棉质t恤、一件旧的家居上衣、一件秋季睡衣……

床边摆满了“罪证”,敢情贺景延拖着行李箱离开,半箱都是自己的东西?!

纪弥看得晕头转向,满脸不可置信。

“你是准备冬眠了吗,还是这病有并发症,让人做古怪的事情?为什么这里塞满了我的衣服?”他去抓着贺景延的胳膊。

之前贺景延尚在嘴硬,让纪弥不用陪夜也不用担心,搞得像是有多么独立。

本来是背后做小动作,如今在纪弥眼前败露,贺景延索性没再伪装。

但要自己亲口承认,似乎也有些艰难。

他道:“和冬眠没关系,也没有并发症。”

这回纪弥没有轻易掀篇,刨根问底:“那你说是什么?”

看到贺景延神色松动,俨然彻底放弃抵抗,纪弥好奇地竖起耳朵。

“我想闻闻你……”

vip病房的环境安静舒适,贺景延说得虽然轻,但足以让纪弥听清楚。

话音落下,纪弥略微怔愣,下意识地发出疑惑声:“唔?”

贺景延更加详细:“就是你没在身边,我很想你又抱不到,这些上面有你的气息。”

摊牌到这个地步,已然不用更多解释了。

纪弥原先处在上风,满是活力地叽叽喳喳,作势要让贺景延如实交代。

现在贺景延顺从地坦白,纪弥却成了哑巴,嘴唇动了动,愣是没有挤出半句话。

贺景延的行为就像动物筑巢,动物们为了躲避危险,用树枝和棉絮搭建避风港,而他用纪弥的味道。

被当面拆穿,贺景延观察了下纪弥的反应,青涩的男朋友很害羞,看起来有一点受到冲击。

好在查出来的东西没被拿回去,他脸皮厚,把衣服团了团,又把自己包裹起来。

头没有前些天那么难受了,恶心的症状也减缓许多,但身体还有些无力,必须早点休息。

“我没有不需要你,

宝宝。”贺景延澄清,“相反我很渴望,好像还有点过分,但我没想吓到你。”

纪弥看着他靠坐在床上,病没痊愈肯定不好受,没有往日的意气,变得沉静了许多。

听说贺景延这几天食欲不好,吃饭特别挑食,而且偷偷藏了自己的衣服,要防着被长辈发现,估计连睡眠都不安稳。

如此这般,纪弥心软得一塌糊涂,居然没追究这种行为到底变不变态。

“贺景延。”他安慰,“我没有被你吓到,刚才只是觉得很意外。”

贺景延问:“现在呢?”

纪弥对上他的视线,被套牢:“我就在这里,你只要我衣服?”

这间屋子设施非常好,给家属安排的是一张单人床,病号睡的则更加宽敞点。

贺景延的私人巢穴摆满珍藏,今晚终于有了最重要的宝物。

来的时候,考虑到护士早上会来查房,纪弥没想过和他一张床。

夜里,枕在贺景延的臂弯里,纪弥把那些顾忌抛到了脑后。

他附在贺景延耳边,亲昵又细碎地闲聊。

“有些人知道你住院了,担心你的身体,问你什么时候能康复。”

“我知道。”贺景延闭着眼睛,回答。

纪弥小声嘀咕:“快点好起来吧,这床没有家里的软。”

贺景延笑起来:“今天舒服了不少,没再耳鸣和头晕,医生说这就是开始恢复了,所以我爸乐意提前走。”

“他气势好强啊。”纪弥道,“和他打招呼的时候,其实我在发抖。”

说起这个,他迟疑:“叔叔会觉得我唐突么?”

贺景延道:“他儿子已经铁了心要跟你跑了,他肯定和我统一态度,也会非常喜欢你。”

纪弥困惑:“你生着病,我要哄你才对,怎么现在是你哄我?”

“的确不用怕我爸。”贺景延打消疑虑,“你在他这里表现得很礼貌,他没道理对你印象不好。”

正好提起这个,他道:“有空要不要和我回家?这次不打同事的幌子,我把你介绍给家里人。”

纪弥闻言犹豫了下,这不是贺景延第一次说起,可自己总是没想好要如何面对,毕竟自己年幼自立,对于家庭只有模糊的概念。

如今,他沉默片刻,朝贺景延点了点头。

纪弥打趣:“你先把身体养好吧,万一你爸翻脸抄棍子,我们不抗揍怎么办。”

贺景延笑了下:“真这样的话,你往我后面躲,我肩膀够结实。”

他们没有聊太久,纪弥白天上班,晚上来关心病号,很快眼皮子打架。

刻意定了闹钟,打算在查房前起床,可第一天响起铃声的时候,被贺景延先一步掐断。

五分钟后,医生护士走进来,看到纪弥乖乖地缩在床上睡觉,患者则坐在沙发上看新闻。

“怎么陪护的家属睡那么香呀?”护士不禁弯起眼睫。

贺景延示意小声点:“昨天下

班特意过来,肯定累了,让他多休息会儿。”

做完常规的检查,noah拎着公文包来了,里面有一沓纸质文件。

察觉纪弥在里面梦会周公,noah唏嘘:“到底谁照顾谁啊?”

他再说:“不过你现在看起来脸色不错嘛,昨儿喝人参汤了?哎,我最近可憔悴了,想买点补剂。”

贺景延笑得有点恶劣:“不好意思,我这儿是补了爱情的滋润。”

noah:“。”

就不该给这玩意抛话茬。

看贺景延状态开始好转,交好的高层们陆陆续续过来探病,有的买了花篮和礼盒。

慰问品堆放在茶几上没动,到了周末,纪弥帮忙拆了几个盒子。

其中有一部分昂贵食材,他正好回家一趟,给贺景延做了饭菜。

许久没有开过火,难免有些手生,纪弥对照网上的菜谱,折腾得有点费劲。

在这期间,贺景延打来电话。

“怎么了?”纪弥道。

贺景延道:“没事,看你出去了两个小时,想问问你多久能回来。”

从纪弥来医院留宿后,他没再压抑,天天盼着人家找自己。

纪弥心里清楚,尽管贺景延讲得克制,电话那端估计掰着手指在等。

他盘算了下路程时间,回答:“四十分钟吧。”

贺景延道:“不用那么急,开车慢一点。”

挂掉通话,贺景延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去国际部的超市溜达一圈。

因为这边有儿童病房,所以货架上也摆出了精品玩具,贺景延看着有盒高达很有意思,就拿下来准备去结账。

“妈妈,我要拼方块。”有人道。

贺景延循着声音望去,有个女人牵着男孩在逛超市,男孩似乎有难缠的病,胳膊上插了留置针。

“请问这个可以让给弟弟吗?”女人问。

借由这个契机,贺景延看到女人的脸庞,下意识地感觉到眼熟。

前阵子,纪弥收到几张小学时期的领奖照,其中有一张与父母的合影。

贺景延的注意力集中在纪弥身上,不过也顺道看过他父母的长相。

尽管隔了许多年,女人的变化不小,但通过五官还能分辨出来。

“穆颖?”贺景延记起这个名字。

穆颖愣了下,问:“我们认识么?”

说的时候,她打量起眼前人,对方穿着一套常服,打扮得也很清爽。

但自己感觉得出来,这个男人身份不寻常。

在她与丈夫社交的场合里,貌似没见过这样英俊又贵气的青年,否则自己肯定能记住。

“算是见过。”贺景延淡淡道。

就在穆颖诧异的时候,男孩挽住她:“妈,我要那个!别的都看不中。”

穆颖尴尬地把碎发撩到耳后,问:“你要是送礼的话,可以不可以换套玩具?我们家小孩比较挑。”

贺景延笑了下,疏离道:“我家的也很挑,所以要给他最好的,不能分给其他人。”()

他点到即止,自觉没与穆颖多接触,随后去收银台结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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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弥早已不愿意为穆颖伤神,贺景延也不想让这个名字再成为纪弥的心事,于是没有细说这件事的详情。

不过,在吃饭的时候,贺景延说自己遇到了一对母子来买东西。

“然后呢?”纪弥询问。

贺景延说:“她很宠小孩,差不多把人惯坏了,但我的小纪老师长得很好,我可以更偏袒一点。”

纪弥听到他这样讲,赧然地支支吾吾了一会儿。

随即,他应声:“小纪老师也跟哥哥最好了。”

纪弥爱吃菜叶,贺景延向来会把菜根尽量切掉,不知不觉吃习惯了,与之变成了同样口味。

今天纪弥亲自开火,蔬菜也只留了绿叶,贺景延夹了一筷子,忍不住笑起来。

纪弥道:“不好吃和我说,明天我改正。”

贺景延道:“你之前不是怕油锅爆开吗?”

“那点小问题无关紧要吧。”纪弥道,“我今天一直在想做得快点,赶紧来找你,还想你吃到的时候会很开心,都没意识到这茬。”

贺景延愣了愣,生病以来难得把饭菜全都吃完。

纪弥炸了点春卷,想留一些给秘书吃,贺景延甚至没给人剩下。

除了恋爱脑独占欲比较强,他也是明显地在一天天好起来,没再犯过神经炎的症状。

贺景延逐渐开始远程处理公务,电脑也被送进了病房。

对此,纪弥依旧小心翼翼,把人当做虚弱的病号来看待。

半夜里,贺景延搂着他,不知道是谁先不规矩,纪弥稍微清醒一点的时候,彼此的动作和距离已然变了味。

“我白天听到你咳嗽了两声,你明明没痊愈。”纪弥道,“你把我放下来。”

贺景延道:“那两声咳嗽是在催noah带着电脑离开,别在病房当电灯泡,你没看出来他走的时候很愤恨?”

纪弥睁圆了眼睛,抿着嘴角不说话,看上去对这说辞有点顾虑。

以为他不太有兴致,贺景延没再紧紧抱着他,想这会儿去冲个澡,然后回来安安分分睡觉。

然而,他刚坐起来准备下床,就被纪弥拉住。

屋内昏暗一片,以至于视野模糊,在看清楚之前,贺景延先感觉到纪弥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纪弥没这么大胆过,坐上去的时候,耳根登时发烫。

无措之际,其实有点懊悔,他不与贺景延对视,还抬起一只手遮住了贺景延的眼睛。

“不准看。”纪弥命令他。

贺景延怕他重心不稳,手掌搭在他的后腰上,继而配合道:“宝宝,你这样我怎么看得到?”

暂时被屏蔽了视觉,其他感官的刺激随之变得格外强烈,纪弥的每一点触碰都很明显。

贺景延像猎手等待猎物,耐心

()地让他笨拙探索。

过了会,纪弥觉得累,怯生生地想跑,贺景延才露出了掠夺的本性。

掌心牢牢地贴住柔韧腰肢,握紧之后没有再松开。

纪弥最后完全软了下来,浑身好似没了骨头,如风暴中的花瓣任由雨水冲撞和席卷,最后淹没在浓重的湿气里。

他眼眶发酸,也没力气继续遮挡对方眼睛,下巴抵在贺景延的肩头,在暗处悄悄流眼泪。

贺景延用手背帮他抹掉了脸颊的水痕,又俯身去亲吻他泛红的眼角。

怀抱的力度与以往相同,纪弥甚至觉得更重,病床发出细微的吱嘎声,让他想要立刻打住,羞耻得恨不得昏过去。

可贺景延没这么想,瞧见纪弥一个劲缩去床头,起初没怎么阻拦,最后圈住精致的脚踝扯了回来。

……

“你去公司吧。”纪弥背朝着贺景延,语气颇为认真。

看了眼钟表,他催促:“今天我要请病假,你完全可以去上班了,别赖在医院里。”

贺景延在旁边很餍足:“他们不让我回去,新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才行,这可怎么办?”

纪弥咬牙切齿:“嗓子疼,不想和你探讨这个问题。”

贺景延去倒了杯水,给人喂完以后,用拇指摩挲了下纪弥的脸颊,手感温热又柔软。

纪弥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醒来时还是腰酸,凑巧贺景延拿完检查单回来了,被他侧头瞪了一眼。

贺景延自知理亏,昨晚没点克制,睡完就会被对象凶。

而他身后,noah在骂骂咧咧。

“妈的,你明天就给我出院,歇十多天也不差这点了!你特么血脂血压测出来比我还健康?”

纪弥与秘书室统一战线,让贺景延明天就去办手续。

第一天,贺景延起了早,准备去护士台问流程,身边却空了半张床。

他发消息询问纪弥去了哪里,纪弥表示自己马上就回来接人。

办完手续,贺景延等在病房里,到了十点钟,纪弥轻快地走进来。

纪弥摊开手掌:“回去打开家门之前,把你的卡片钥匙上交一下。”

贺景延拿出自己的钥匙,上面系着护身符,因为之前断掉过,所以被保管得很仔细。

然后,他看到纪弥拿出新的平安结,稳妥地替换了上去。

“你去庙里了?”贺景延闻到香烛的味道,“本来也不信这些,附近首饰店就能帮忙打结。”

纪弥摇了摇头:“我要求个心里安稳。”

贺景延道:“你怎么不给自己也买一件?”

“你在身边,我就很安心了。”纪弥弯起眼睫,回答,“一起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