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类异化者天生亲水。

一起在广阔无垠的自然水域里追逐嬉戏,是他们情感交流的独特方式。水波荡漾之间，理论上友谊也会升华。

但是——

布莱克的浅色鱼尾在水里拍打出一米多高的水花，看着始终比他快一整条身子的奥安尼斯,气不打一处来：【你在炫耀什么？！尾鳍完全不动也游得比我们快吗！】

他加速,奥安尼斯加速；他减速,奥安尼斯减速；他转了个圈,奥安尼斯甚至也在他面前,转了一圈！

【……那应该不会，】惠特利看着奥安尼斯始终冒出水面的墨蓝色尾鳍，【技巧吧，快速游动的技巧。】

虽然奥安尼斯的行为是很离谱，惠特利也百思不得其解，但他对奥安尼斯有强者滤镜，特别是在——惠特利探出头,四周张望了一下,没有游船,没有航空器，没有柏略——柏略不在的情况下。

奥安尼斯回头，矢车菊蓝的眼睛都弯了起来。

布莱克和惠特利：！

他俩警铃大作,瞬间懂了。

布莱克：【好了，你不用说了，如果你还想增进友谊的话！】

【分享生活中的小事也是增进友谊的一种方式。】奥安尼斯的声音愉悦动听，人鱼的美妙嗓音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尾鳍摆动容易碰到水，不想打湿柏略给我留下的记号。】

这时，阳光从云层的细缝中探出，照在奥安尼斯浮出水面的墨蓝色尾鳍,一直被忽略的黑色五角星显露出了它分明的棱角。

惠特利：【……】

布莱克：【…………】

惠特利：【……那你一直游在我们前面？】

奥安尼斯微笑：【炫耀。】然后失望，【那么显眼，竟然没有发现。】

奥安尼斯是真的不能理解。

虽然他的尾巴是接近黑色的墨蓝，和马克笔的颜色相差无几，但这颗黑色五角星，明明那么醒目，简直在发光，怎么会这么长时间，都没被发现。

搞不懂。

惠特利看出了奥安尼斯的疑惑，因此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不像布莱克，他和其他的人鱼一样，对柏略抱有很高的好感度。但这也不足以让他第一时间捕捉到那颗，颜色几乎融到鱼尾里的黯淡五角星啊！

真的看不出来，这谁看得出来……？

布莱克关注的重点倒不在“显眼”上，而是“炫耀”。

炫耀，有什么好炫耀的？

又不是异能卓越。而且——

布莱克游了上去——这次奥安尼斯倒没有一定要游在布莱克的前面，而是允许他并排——他说：【你一个alpha，被beta留记号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吗？你有本事，标记柏略啊！】

奥安尼斯转头，尾鳍折射出幽蓝的光。他当然想要标记柏略，虽然beta不能标记，可是他愿意一天给柏略刷上八百遍信息素，保证信息素绝对不散掉。

如果柏略愿意的话。

唔，或者尽管柏略不愿意，但是没能发现他的所作所为。

不过他家柏略超级聪明，总会看穿，然后慢条斯理地警告他。

那个时候，柏略的琥珀色透彻眼眸，只会看到他一条鱼；全身心的注意力，也只会集中在他一个身上。

好喜欢。

奥安尼斯顿了一下，回过神来，非常坦率地承认：【我没有本事。】

布莱克：【……】

惠特利：【…………】

就这么爽快地承认了吗？！

.

萧衍霆的别墅外，柏略拿着行李箱，笑眯眯地和助理说再见，助理累且面无表情。

他想要知道到底是谁在两年前给萧衍霆透露风声，让萧衍霆投入极大的人力物力，研发实验快检车。

萧衍霆的侄女常年住校，这次是为了提高成绩，当然更是为了姜旻才接回家的。他本人这两年常带替身情人回来，所以柏略压根没指望在萧衍霆的生活区，找到什么线索。

在萧衍霆的生活区逛了一圈后，他就去了佣人区。

被支开的助理、有技巧的问话，以及他看到了历年来的员工合照。

他离开别墅区后并没有回学校，而是把私拍下来的照片截图，发给了第一流。几分钟后，他拿到了好几个电话号码和地址。

柏略喊了个闪送把行李给姜旻寄了回去，然后直接打了辆车去机场，来了趟说走就走的旅行。

他要去的地点有好几个，估计有个几天不在学校，所以他是不是应该说一声？

柏略坐在候机厅，考虑了一分钟，然后——

柏略：【和萧衍霆的见面让我痛苦，世界上竟然存在如此之大的贫富差距，我破防了出去散心几天，帮我和各科老师请个假。】

遵守校纪院规的好学生，拜托别人帮他请假。

院长的回复得虽然很慢，但是简短，只有一个问号。

……和萧衍霆的见面，痛苦的人明明是萧衍霆吧！

以及，谁家学生因为破防出去旅游，让院长去和任课老师说请假的啊？

啊？！

哦，可能是因为他周末下午要开视频会议，一起说比较方便。

……但这也不是让院长帮忙请假的理由吧？！

他可是高贵的院长！

柏略：【下次“我最喜欢的任课老师”评选，我投你。】

他们学校的评选活动主打真实，投票账号和学生id绑定，他年年垫底……

院长立即：【可以。】

当然不是真的冲着投票。

而是校长之前嘱咐过他，可以多配合柏略。

柏略买的是最近一班前往水月城的机票，和院长聊完没多久，就要登机。在坐上飞机，就要关闭手机的前一秒——

啊算了，还是和小美人鱼说一声好了。

几乎是他在发过去消息后的第一秒，奥

安尼斯就回了过来：【那我可以给出差的柏略打视频吗？】

【当然可以打，但接不接就再说噢。】

柏略关了手机。

*

柏略一共要去三个地方，他预计平均每个地方要花上一天半的时间用来找人和说服，所以拢共得去四天半。

但事实上，他只花了三天不到。

星期二的凌晨三点，与柯恩城同时区的雷文瑞城，沉浸在寂静与黑暗之中。一架军用直升飞机划破夜空，带着呼啸的风声缓缓降落。

浓重的夜色中，军用机场灯火通明。狄安娜双手插在口袋中，纯白风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她看到舱门打开，上前一步，道：“排查过了，一点问题都没有。”

她的身后空无一人，但以军用机场为圆形的方圆几公里内，空中有无人机巡逻，地上有士兵把守。

她打了个哈欠：“都说了是巧合啦，怎么可能真的和你有关？针对beta也太奇怪了吧。”

柏略并没有下飞机，他说：“狄安娜老师，你要是真有这么笃定，为什么放着好好的觉不睡，要站着这里和我说话呢？”

狄安娜的目光与坐在军用直升飞机副驾驶的柏略交汇，她挑眉：“因为我是个负责任的好老师，学生有疑惑，老师义不容辞嘛。”

柏略煞有其事地点头，然后长腿一迈，踩在了军用机场的地上。

机场像是被他唤醒一般，刹那间，升腾起雾气，在狄安娜错愕的表情中，渐渐向四周弥漫开来。

这是柏略在60个小时内，经历的第三场浓雾。

第一场是在水月城，他刚下飞机，就遇到了浓雾。

处理好了水月城的浓雾状况，从当地军队里找人托运新人鱼给奥安尼斯，特别顺利地找到了要找的人——的尸体后，柏略拒绝了当地负责人的好意，自己买了张机票飞到霍曼城。

结果一下飞机，浓雾又起。

有水月城的军官刚好要到霍曼城出差，和柏略坐了同一班飞机。她本人刚刚和柏略经历完水月城的浓雾，觉得这真是巧得不可思议：“雾是跟着你走的吗？”

对此，柏略只是耸了耸肩。

在霍曼城里，他重复了一遍再水月城做的事情，也再次非常顺利地找到了要找的人——的尸体，和水月城的情况一样，刚死，新鲜。

黑夜中，他单膝着地，半蹲在尸体旁，给才轻松下来的二次进化负责人狄安娜打了电话：“狄安娜老师，晚上好啊，期末试卷出好没，让我提前看一眼？”

“好啦，是想说你看到水月城和霍曼城的报告了吧？”柏略低垂眼眸，手掌拂过死者的面部，帮他闭上眼睛，柏略的声音带着冷意，“我有一个可怕的猜想，需要麻烦老师联系人配合。”

雷文瑞城亮如白昼的军用机场里，插在狄安娜风衣口袋里的对讲器，开始传来汇报声。

“报告，A区发生异常。”

“报告，B区发生异常。”

“报告，C区发生异常。”

……

柏略的眼眸含着嘲讽的笑意，嘴角微微扬起：“这就是神迹。”

他双手伸展打开，在此起彼伏的“报告”中，在越来越浓重的雾气里，对着狄安娜道：“欢迎叫我二次进化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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