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云溪 作品

117.沈金怎么办? 今日一更......

所有人力都去运粮了,豆腐和酱干的生意肯定是做不了了,就是素毛肚,考虑到县外流民太多,桑萝也准备停了。

而且今天因为四更天大家就聚了过来,供给几家酒楼的豆腐桑萝也根本没来得及做,能送去的只有酱干和素毛肚了。

 

原本该是陈老汉、陈有田、卢老汉、施大郎几个男人结伴去送,这会儿人都进了山,桑萝和沈烈原就该往县里走一趟的,一是得合着做一场戏,二是皮货要出手,三是还得再备些药材,现在索性帮着几家把酱干也一起送了,正好把豆腐的定钱也退了,也通知一声后边不供货的事,沈烈也想亲眼去看看城门外的情况。

 

事情都商量妥,天也快亮了,不好引起村里人注意,大家也就没有多留,略说了几句就各从小路散开。

 

沈烈和桑萝进了屋,沈安才有些忐忑的问:“大哥大嫂,虎子他娘怎么了?”

 

兄妹俩睡得迷迷糊糊,半道听到院外的动静醒来只听到几句,还没太弄清情况,只知道大家脸色都不太好看,栓柱和铁柱在院子一角,都蔫头耷脑的,好像是他们娘干什么不好的事了。

 

桑萝拍拍他脑袋:“把我们几家囤粮的事说漏出去了,所以现在得尽快把粮食藏好,小安阿宁都记住,我们几家的事一个字都不能在外面多说,不然可能惹来的就是天大的麻烦,搭上性命也是未可知的。”

 

兄妹俩似懂非懂的点头,家里的事大嫂一向不瞒他们,兄妹俩或多或少知道一些,虽然一时不知如何具体的把事情外泄和性命作关联,但大嫂从不唬他们的。

 

早上煮了点豆浆,做了几块蛋饼简单吃过,桑萝把门一锁,让沈安沈宁兄妹二人到陈家和陈二山一起呆着,就和沈烈一起匆匆去县里了。

 

不是不带小兄妹俩个,而是这时的村里远比县城外那一小片地要安全得多,就是沈烈和桑萝也是做足了准备,快去快回。

 

到了县城门口时,天色已经很亮了,城门外那一片地大大小小搭了二三十个草棚,草棚口子上或坐或站着不少流民,想是得了县里富户施的衣裳,穿得还算厚实,只神情麻木看着城门方向,等着今日施粥的人出来,也有些人,盯着的却是往县里来的路人。

 

粮食限售,有那买粮的乡民还是每天会往县里来,不过大多是一行好几个青壮结伴而行。

 

沈烈和桑萝还没近到城门,目光就被十几道视线锁定,那是一种极具侵略性的贪婪。

 

只是视线落在沈烈挑着的担子上,挑担用的不是扁担,而是锄头,逃难的人很清楚,这玩意儿抽下来随时能做武器,挑着的两担东西里,左边是不知装着什么的一撂木框子,框子上边压着一把斧子,右边箩筐里是堆得高出箩筐好大一截的两大捆兽皮,细瞧一瞧,熊皮和狼皮。

 

猎户?

 

有人胆寒,这是猎了一整队狼群吗?

 

再对上沈烈迎视过来,洞悉了然又带着几分锐利的眼神,一个个瞬间瑟缩老实了。

 

这少年不是善茬。

 

也是,没点本事怎么敢这时候一个人带着个年轻女子往县里来

 

 

沈烈不着痕迹扫过城门外这一片,

 

大概是祁阳县偏,

流民算不得多,

大概百余人,

不足二百。

部分人神色不善,一看可知心术不正,但大部分是麻木的,等着施粥,等着官府给活路。

 

这样的情形沈烈瞧着并不陌生,祁阳县的乱如今就是湖面下的暗潮,还没真正开始,却已然开始蛰伏酝酿了。

 

城门守卫较之平时增了五六倍之多,更多了不少临时征调的壮班。沈烈的锄头和斧子被查过所的守卫看了好几眼,不过城外这情况,这时候两个人出来也是艺高人胆大了,带上点东西防身也算正常,挥挥手让进去。

 

桑萝得送货,先去的就是东福楼,许掌柜未归,接货的是于大厨,看到沈烈另一挑那一堆的兽皮,给于大厨惊得,翻了翻:“猎到熊了?”

 

第一反应:“熊掌呢?”

 

用了毒,自然不能吃,不过这却不好细说,沈烈只摇了摇头:“没能留下。”

 

于大厨只当是他与人合猎,没分着,心下可惜。

 

这许多兽皮,后厨不少人凑过,只含混带过。

 

把货交了,结算了银钱,又把后边不往县里送货的事说了。

 

于大厨和账房也叹气:“最近是别送了,城外不安生,我们这些住城里的都有点儿胆战心惊,也不知道县令会怎么安置,总这么在城门口不是个事吧。”

 

也就是嘀咕几句,官府的事他们这些个升斗小民又哪里操心得起。

 

沈烈和桑萝也忙,略说几句就告辞往另几家酒楼去了,等东西都送完,她看沈烈:“这些兽皮往哪卖?”

 

沈烈其实也没经验,去军中之前他和陈大山大多时候只能猎些小野物,最大的就是那头野猪了,大多数给了东福楼,野猪转手给了屠户,皮子之类的他还真没卖过。

“去成衣铺子看看?”

 

两人往县里最大的成衣铺子去,确实是收皮子的,掌柜的把皮子都翻开看了看:“皮是好皮,处理得太糟,我要收了还得再处理,而且听说北边乱了,后边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我们也不愿意花银钱收货了,你真要卖的话,狼皮一两半一张,熊皮五两,愿意就卖吧,不卖也成,换别家铺子你问问,收都没人敢收了。”

 

一两半。

 

据陈婆子说,她们家从前要是猎着狼了,品相好的一张能得七八两银,这价钱算是被摁到泥里摩擦了。

 

不过沈烈也清楚,他和陈大山处理皮子的手艺确实不行,且当时急着赶路就更不用说了,糙得不能再糙的处理手法,说糟蹋了皮子也没错,就算没碰上这时局,少不得要被人把价钱往四两左右去压。

 

而现在战乱的消息已经传得这边也知道了,这时节人心惶惶,除了那富得流油的,谁不捏着粮食和银子,有人造反,没见过北边现在真实的情况。大乾朝百姓虽苦,但朝廷兵强马壮的印象这几十年还是深深印在了百姓心里的,赌的是朝廷能把那造反的给平

 

了,所以敢收,狠压价去收,没收到不吃亏,收到了赚个大价差。

 

 

但沈烈很清楚外面具体是怎么回事,别说一两半,今儿就是一两他也得卖了。

 

他们捏着这东西也没用,倒是银钱,陈家可太缺了,买盐买药哪一样不用钱?这也是陈大山临行前的托付。

 

沈烈惦着村里,也没心思议价,点头道:“行,都卖了。”

 

给那掌柜还弄得愣了愣,后悔了,价没准还能再压一压,只是也知道,现在再压是不成了,不过一两半,也可以了,处理处理,转手十几两好出,皮子一时半会儿又放不坏的。

这么想想,心里舒坦了,给沈烈结钱。

 

两大捆皮子,只换得十七两银子,这要是世道好,在北边,想要买的话一张都不止这个价。

 

沈烈和桑萝却谁也没说什么,收了银钱匆匆就往医馆去了。

 

因着桑萝当时买的药是真多,又有后要照此前的那些方子再买一批药,那制箭毒的药材也要再买一批,掌柜的和老大夫都叹气。

 

“跟我来吧。”

 

老大夫转身就去开方子。

 

桑萝和沈烈跟在后边,老大夫提笔:“今儿这方子要几份?”

 

“一份。”

 

老大夫点头,着手拟方,也没用桑萝说,字写规整了,适用症候也给写在方子上。

 

等几张方子都写好,等着最后一张墨迹干的时候,那老大夫看看桑萝又看看沈烈:“你们备这许多药,不是远行,是做进深山避祸的打算吧?”

 

医馆里这会儿除了掌柜和抓药的药童,并无旁人,老大夫声音也不大,但沈烈和桑萝还是有一瞬的警惕,而后很快让自己松了下笑了。”

 

老大夫摆手:“我不是要打探什么,只是想告诉你们一声,要是在山里讨生活,你们用那药猎杀的野兽是能吃的,中毒的那一大块肉剜下扔掉,其余部分煮熟之后那毒也就消了。”

 

原是想积些德,不把这话说出来,就怕他们知道了把这药用作敛财的手段,但如果是逃生,人都活不下去了,哪还顾忌草木生灵?

 

沈烈和桑萝都愣了愣,而后就是大喜,正要相谢,那老大夫摇头:“别谢我,猎杀动物有伤天和,我这是造了口孽,真要感激我,往后太平了别用这法子去行猎,让我老头子少损些阴德就行。”

 

这一位是讲因果信轮回的。

 

沈烈忙躬身揖手:“多谢先生提点,小子记住了。”

 

等药抓好,满满一大袋,沈烈塞进挑筐里,又与那老大夫一拱手,这才挑着担和桑萝一起离了医馆。

 

医馆掌柜和老大夫看着两人走远,相视一眼,老大夫道:“咱们也想法子备点儿后手吧。”

 

就连小药童也有些心惊,难道真的要乱吗?不会吧,大乾多强啊,这几年还雄兵百万去征伐,虽然是打了几场败仗。

 

~

 

桑萝和沈烈又买了两大袋盐,想到家里囤的面粉

 

和糯米也不少,酒曲也买了些,这才打道回去。()?()

 

 

 

沈烈在往城门口的方向停了停,问了几拨看着是要出城的老问了方向,挑是三里村那一带的相约同行,几十个青壮,外边的流民也只能盯两眼,有什么想头也先压了下去。

 

 

这次回村就没走小道了,直接进村,把几家各走了一圈,戏算是做全了。()?()

 

 

村里人一听这几家去县里的在县里寻到长活,少不得羡慕打听,桑萝应付几句,和沈烈一起进了陈家。()?()

 

 

把盐和药及剩下的银钱给了陈婆子,而沈烈一回来,小子们的训练自然又提了起来,陈大山和沈安沈宁各家一通知,呼啦啦一片进了山,悄悄跟着摸进去的还有沈金。

桑萝倒没急着回去,还在陈家,远远看到沈金溜出家门,绕开他自家大门摸去跟一群孩子汇合,成功凑到一起后那乐颠颠的小样,心下犯了愁。

 

她把下巴微朝沈家小院抬了抬,低声问陈婆子:“阿奶,那边最近有买粮吗?”

 

陈婆子也看到沈金了,一听这话桑萝这话就叹气,摇头:“小金几个抬到这胎算是倒大霉了,那两口子心大得很。”

 

把前番李氏回李氏一走,这沈三是彻底舒坦了,每天除了弄点吃食就正经窝在屋里猫冬了。

 

“小的那个甜丫这一个冬都全靠几个当哥的带着。”

 

真乱起。

 

~

 

傍晚沈安和沈宁带着一群小的在院里认字,沈金也在,桑萝在灶屋里准备做晚饭,一时没忍住,压低了声音问沈烈:“我上午私下里问了陈阿奶,你三叔和三婶都没去买粮,沈金几个后边怎么办?”

 

那两口子打了那一架,是因为错失了豆子涨价前的机会,打完了李氏到底也不舍得再买,因为就连豆子都涨得太贵,家里也有些存粮和豆子,抱着侥幸继续服役去了。

 

人没在眼前晃好还,沈金却是几乎天天往这边凑的,沈烈白日里还教沈金弹弓和套山鸡的技巧,哪里能忘了这几个小堂弟,原就是他一手带大的,心里何尝不煎熬。

 

但让他带上沈三和李氏,那又是绝不可能的。

 

他可以照拂几个堂弟妹,却没办法对沈三和李氏心无芥蒂,孩子和父母分割得开吗?

 

就算他愿意,沈金几个又愿意吗?

 

这世上,只要当爹娘的不是对孩子极度恶劣,孩子平时跟你再亲近,关键时候恋的还是爹娘,这放在天下哪一个孩子身上都是一样的。

 

所以沈烈连问都没法问,说教打猎可以,真要提到避祸,别考验沈金了,这样的事能管得住不漏给当爹娘的?

 

别说他根本不肯带沈三和李氏,只说这事漏出去是个什么后果,尤其他那三叔三婶那样的性子。

 

五家人是绑在一起的,他不能给自家和另几家招来风险,不然也与王春娘无异了。

 

看着院里沈金万事不知的欢颜,两人皆沉默。

 

~

 

腊月廿三是小年,

 

五家人谁家也没怎么张罗,因为人都在山里,也是这天,十里村来了两个外村人,村里人也都识得,卢婆子的亲家母婆媳二人,提着个篮子探亲家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