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地养的异兽哪怕在幼崽时期也大多彪悍,能吃能睡能干架是基本标配,太过弱小的幼崽,很难在这样物竞天择的残酷环境里生存下来。
玉川和刚跟上来的麒麟都还没反应过来,小凤凰和小白泽已经打成了一团,地上尘土飞扬,战况激烈,一红一白的两只团子你踹我一爪我啄你一下,满天都是飘飞的红金色绒羽和雪白的毛毛。
“你下黑手你不要脸啾!”
“你偷袭你更不要脸嗷!”
他们俩打得满地乱滚,分不清哪里是头哪里是尾,以至于旁观者想要拉架都不知从何拉起,滚作一团的两小只打得忘乎所以,冷不丁地滚到了一处斜坡,然后.....它们俩团成一团从坡上滚了下去,伴随着“嗷嗷啾啾”的尖叫,它们下滚的速度越来越快,在“噗通”一声响后,双双滚入了泥潭中。
还在坡上的玉川和麒麟:“......”
激烈的战斗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暂时画上了休止符,麒麟站在泥潭边,看看自己那柔弱的小蹄子,还是决定将捞幼崽的机会让给旁边这个陌生的青年———他要是用蹄子去捞白泽,大概率是和白泽一起洗个泥巴澡。
堆满枯枝落叶的宽阔泥潭里,玉川看着那扑腾的泥面,从中抓出了两尾胖乎乎的“鱼”,两条“鱼”的身上都糊满了泥巴,根本分不清毛色,只能从体型来推断出泥巴团儿之前的身份。
稍小一些的泥巴团儿呸呸呸吐出一口泥浆,张嘴就是哀嚎:“先生它欺负我———”
大一些的泥巴团儿开启了疯狂甩毛模式,满天都是泥点乱飞,它不服气地反驳:“你拐我的树,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什么你的树?明明是我的!”小泥巴团儿声音尖锐起来,“你怎么还抢别人家树呢?臭不要脸!”
“我的!”
“我的!”
“你骗人!”
“你放屁!”
左右两个泥巴团儿在玉川的手里越骂越激动,双方均开始伸爪子伸翅膀虚空揍敌,在空气中滑动的“武器”挥出了残影。
实在是打不到对方后,两个泥巴团儿二次休战,唯一没糊上泥巴的眼睛双双看向他———
“你要这个小胖鸟还是要我?”/“你要这个丑八怪还是要我?”
异口同声,震耳欲聋。
玉川脚边的麒麟用小蹄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泥点,默默向旁边横跨两步,试图远离这片修罗场。
虽然连它们俩打起来的
原因都不太清楚,但直觉告诉玉川,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做什么所谓的“选择”,他沉默了一会儿后,强行转移话题:“毛被泥巴糊上不难受吗?先去洗个澡好不好?”
没等他们俩做出回答,他左边抱一个右边抱一个,果断离开泥潭去找河流,用清洁阵法更方便快捷,但这个时候要做的事就只有一个核心———拖。
幼崽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无论如何先拖着,这个问题真不好回答。
将这两只幼崽身上的泥浆洗掉露出原本的颜色后,玉川给他们烘干了毛,重新变成了绒乎乎的小鸟和雪白的小兽,干净清爽的两只幼崽现在倒是没打架了,但双方正在互放眼刀。
眼看着之前搁置的问题即将被重新提起,玉川在它们开口之前,将目光落在了麒麟身上:“它们都洗了,总不好单单遗漏下你。”
麒麟:“......?”
它懵逼地被抱起来放在了河岸边,抱着他的青年变出了一个奇怪的器具,器具整体是木头的,有一面有着硬硬的、整齐的毛,这样物品和鳞片摩擦时,会发出欻欻的声音,他用的力道不大,好像生怕弄疼了它,鳞片的缝隙被轻柔地洗刷干净,麒麟舒服地举起自己的小蹄子,相当享受及配合,只是......
麒麟余光看见岸边那只特能打的幼崽白泽,还有那只和白泽干架不落下风的小胖鸟,它们俩阴恻恻的目光看起来好像能吃麒麟。
麒麟:QAQ
它举起来的小蹄子僵硬在半空中,然后怂怂地向它们俩的方向挥了挥。
白泽一爪子踩断了脚下的小野花,小声又咬牙切齿地嘀咕:“竟然敢挑衅我作为老大的尊严?”
凤凰的喙隐约有咯吱声,它的小奶音气鼓鼓的:“难怪不拉架,竟然是想拐我的先生!”
刚刚还打成一团毛毛满天飞的两小只幼崽,这时的脑回路竟然一致对外了。
无意识“祸水东引”的某棵树深藏功与名。
......
“是我先发现他的,他应该养我!”
“先生主动找到我领地里,他应该养我!”
“先来后到懂不懂?”
“不能强求懂不懂?”
“你不要脸!”
“你脸皮厚!”
带着小凤凰出门的路上还没这么热闹,回程的路上吵闹得不行。
小凤凰在左边的口袋里探出脑袋气势汹汹,小白泽在右边的臂弯里昂着头理直气壮,至于麒麟?
褐色鳞片流光溢彩的麒麟抱着玉川左边的胳膊装睡———在河边小小比划了一下后它悲伤地发现,它打不过小白泽,也打不过小凤凰,它是三只幼崽里战斗力的底端,打又打不过,站队又会被另一方揍,不如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这位自称“玉川先生”的青年走路的步伐很稳,麒麟一开始是装睡,但在他的臂弯里,它渐渐犯起困来,竟然真的睡着了。
麒麟一觉醒来已经到了一片火红的梧桐林中,它支起小蹄子,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被挪到了玉川先生的膝盖上。
它听到抱着它的人轻声问:“睡好了?”
麒麟懵懵地点点头,嘈杂的声音后知后觉灌入耳中———
“你跟着我到我的领地来了竟然还敢嫌我的领地热?”
“你要不要看看梧桐林外面多凉快?”
“要去外面你就去啊,磨磨唧唧干嘛啾?”
“等麒麟睡醒了我就把他们带走,谁稀罕你的破领地!”
“你们俩赶紧走,先生早就看你烦了只是不好意思说!”
“你凭什么替先生发言啊?”
“我是他养的我当然能代表他的意思!”
“还在吵啊?”麒麟小小声,“它们俩不累吗?”
一路上吵回来天都黑了,同为幼崽,它的精力怎么没有这么旺盛?
“你睡觉的时候他们吵了三回,打了两回。”抱着麒麟的青年露出一个无奈的笑,“甚至打算将你叫醒评理。”
麒麟:“.......”
挨踹的鳞片莫名幻痛.jpg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但在梧桐叶堆中一边吵架一边上演全武行的两只幼崽都捕捉到了声音,双双扭头向这方看来。
麒麟头一歪,果断闭嘴继续装睡。
“先生先生———”绒乎乎的团子飞到青年的肩头,蹭蹭他的脸,“你留下来陪我嘛,我长大了会变得很厉害的啾!”
白泽雪白的皮毛有些乱了,虽然还是昂头挺胸,但眼神里全是委屈:“你走了之后我找了你好久,结果你在外面养别的崽......”
通过小凤凰和小白泽这一路上的吵架,玉川终于弄明白了小白泽为什么这么委屈———在他还是原型的那段时间,他偶尔有意识的时候,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的树枝上睡着个小幼崽,有着暖呼呼的体温,但他没想到这个幼崽是小白泽,更没想到在他离开后,小白泽还会这么执着
地寻找他。
“抱歉,我并不知道你在找我。”他将小白泽抱起来,装睡的麒麟默默跳下去,给它腾出了位置,“我以为你只是偶尔在我的原型上休息。”
“你消失后我找了你好久,一直找不到。”白泽将脑袋怼在他胸口,闷闷道,“我好难过的。”
它去了很多个地方,见了很多棵树,可哪一棵都不是他要找的那棵。
幼崽的喜欢与依赖,有时就是这么直白热烈又不讲道理。
玉川用手指给它细细地梳着毛,用行动表达着他无声的歉意,哪怕是刚刚还和白泽斗嘴斗气的小凤凰,这时也静静蹲在他的肩头没有出声。
如果玉川先生不告而别,小凤凰想,它应该会比白泽更生气、更难过、更委屈,那就,嗯.....勉强将先生让给它一小会儿吧,但要是想拐走先生,绝对不行!
花了好一会功夫终于哄好了闷闷不乐的小白泽,看在他可怜兮兮的份上,小凤凰选择了容忍,最后商量出来的结果,是玉川先生带着三只幼崽睡在梧桐林的边缘,这一通折腾下来,天都黑透了。
干净平整的石头上,小凤凰窝在玉川的胸口,白泽扒拉着他的左胳膊,麒麟在右胳膊上摊成个“大”字,星光穿过梧桐林的枝叶,温柔地笼罩在他们身上,夜空中星辰璀璨,静默而永恒。
这一天下来又打又吵,除了补了一觉的麒麟,另外两只幼崽都累坏了,在玉川讲故事的声音里,三只幼崽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最后一个接一个地陷入梦乡,接二连三的小呼噜响起,格外有节奏。
胸口的小凤凰已经睡得两爪朝天,玉川用能量凝出三块巴掌大的小被子,给三只幼崽搭上了翻起来的小肚皮———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不盖肚子幼崽就容易着凉。
三只幼崽在他身边睡得喷香,睡姿各有千秋,看着它们的睡颜,他无奈之中又觉得好笑。
这样热闹的生活真有点遭不住,还好,要管的幼崽只有三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