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上金碧辉煌。
陆执早朝迟了一刻钟, 这还是四个多月来的首次。
人从珠帘之后出来,太监扬声:“皇上驾到——”
众臣匍匐参拜。
陆执侧眸,透过冕旒玉珠睥睨向下, 目光直接便落在了玉台下方右侧首位的沈勋身上。
人一如往常, 与众臣一齐, 本本分分, 脸上无任何异样, 恭敬的很。
陆执收回视线,坐到了御座之上,垂眸朝下允了众人平身。
太监开口:“有本启奏, 无本退朝。”
大殿之上,陆续缓缓走出几名大臣。
整个早朝, 沈勋皆与平日里一样, 亦没少开口说话, 一切平常。
下朝之后,陆执去了书房,沿途, 身边跟着张公公与东福。
东福笑着道:“沈大人肯定不会发现...”
之所以有此言, 是因着晨时俩人都要上朝, 马车所行是同一条路。
他起来的已经够早了,奈何沈勋也不知是年岁大了,觉变得少了,还是上朝过于积极,起的竟是比他还早!
他要回宫换衣方才那个时辰起来,而沈勋...?
晨时他的马车在前,沈勋的在后。
他的,便差一点马腿没跑折了!
陆执想起就不悦, 冷着颜面,但嚣张如故,仿佛理所应当,依旧一副很是无所谓的模样。
“他知不知道能怎么?” 传奇小说网
东福弯身,笑着连连称是:“对对对。”
但心中不然,伺候这么多年,他当然对自己主子的性格有着几分了解。
别看他现在从容不迫,晨时在车上时不然。
人本要睡觉,听说后立马精神了,敛着眉头不耐烦地催了马夫十几遍不止,还掀帘朝后偷看了好几眼!
断然不是像此时这般平静不迫。
当日晚上,东福本想着人一定是不敢再去了,岂料并未。
非但并未,还比前夜足足提前了半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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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汐正在沐浴,一旁的两个婢女给她讲着白日里府上下人之间发生的乐事。
小姑娘听罢纤手掩唇,“咯咯”地笑着,好不欢快。
正这时,正房中传来些许动静。
她一怔,收回了笑去,朝着婢女:“去看看...”
婢女之一应声,马上起了身去。
过不多时人返回:“小姐...”
颜汐朝着门口望去,即便净房昏暗,她也看了出来,婢女脸色微红,战战兢兢。
话还没待说出,颜汐的眼睛便是一亮,知道了为何,因为她看得清楚,婢女身后跟着个伟岸的男人,越来越近。
人正是陆执!
“你,你怎么又来了...?!”
颜汐万万没想到,在水中转了身子,朝向门边,惊问出口,无疑也当即红了脸,毕竟自己此时没穿衣服,且正在浴桶之中。
“想你了。”
岂料,他便这般脸不红不白地直言,说着,已经负手过来,到了她的浴桶之前。
颜汐酥雪半露,双臂交错,挡在胸前,下意识缓缓地往水中缩了缩,躲了躲,只露出个小脑袋,抬了水盈盈的美目,娇声道:“不行不行,你快回去吧,太,太危险了,就,就一个月了...”
“就一个月怎么?”
陆执弯腰靠近,微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全然没有要走之意。
颜汐知晓他在逗她。
他就是这般的坏心眼,总是想让她说那些臊人的话。
但她不答,他便一直那般如狼似虎,直勾勾地看着她。
颜汐浑身滚烫,硬着头皮说道:“大婚呀...”
可他不依不饶:“然后呢?”
“什么然后?”
“大婚之后,当晚要做什么?”
小姑娘急道:“做什么,倒时候再说...”
语声愈发的娇,不知不觉间人呼吸也跟着急促了起来,眼眸早已转了视线,不再看他。
屋中竟是静了须臾,须臾之后,陆执更近地靠了过来,唇几近到了她的耳边,低沉的嗓音再度响起,缓缓慢慢地开口:“可是哥哥,今晚就想当了这新郎官...”
热气吹在她的耳边,颜汐浑身酥麻,随着他靠近,微微闪躲。
男人声音再起:“你是想让哥哥,现在就回去,嗯?”
时至九月,夜晚已经有些微微的凉,她当然不会让他马上就回去,起码也要歇上一会儿。
但他能安静地呆着就怪了。
及此,小姑娘终于再度抬了眼。
“那你明日不许再来...”
“不仅是明日,后边,后边的日子,都,都不许再来了...”
陆执喉结滑动,嗅着她的气息,似笑非笑,慢慢站直身子,很是轻描淡写地“啊”了一声。
颜汐不依:“要乖乖地好好答应。”
小姑娘白白嫩嫩的,绵柔可人,香气四溢,声音娇糯,又柔又嗲。
尤其在夜里听着,陆执瞧着人,嗅着她身上的那股子香气,再加之听着声,什么都未做,便已浑身上下血脉喷张,身子酥麻了一半。
“哥哥答应你。”
他敛眉,眉眼含笑,徐徐地将话好好地说了出来,旋即,大手便入了水中,很轻巧地将那白瓷般的小姑娘捞了出来,随手扯了架上的衣衫,裹在了她的身上,抱着人出了浴房。
颜汐眼睛看向别处,但那双如藕细臂很自然地勾缠到了男人的脖颈上。
娇躯被落在榻上之前,人绯红着脸蛋,娇滴滴地开口:“那,那你记得要轻一些...”
“啊。”
他压在她的身上,慢条斯理地解着腰封,转眼衣衫飞落在地,不着寸缕,俩人紧紧地交缠到了一起...
他,是没轻折腾她...
翌日,长了记性,陆执早了一刻钟起来。
上了车后,一面系着衣服,一面回头瞧望,催促,令马车狂奔!
本以为早了一刻钟,高枕无忧了,不想沈勋也早了将近一刻钟,凶险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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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沈勋昨日自是看到了前方有辆马车,晨时和他一个方向,但没甚在意。
第一日没甚在意,第二日不然,毕竟之前四个多月未曾见过。
他心中想着:是哪个官员换了宅子,搬到了他家附近了?
但没用细想便否定了猜测。
如若是真,不可能不来拜见他。
且下朝归回的时候,他也没再见过类似马车,自然,最最关键的是,附近近来根本无官员搬来,倘使有,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无。
他,不可能不知道。
但想想也便罢了。
直到入了皇宫,到了太极殿,恭候圣驾。
李乾津竟然又迟了许久,比之前一日还要迟了些。
原皇帝迟点也便迟点了,问题是往昔绝无仅有。
且不知为何,沈勋心口一跳,竟是转瞬就又想起了接连两日都看到了的马车。
很荒诞,也很不该把这都很是无关紧要的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但人有的时候很奇怪,越是不该想,越是偏偏想,且越想越一发不可收拾。
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是李乾津半夜翻墙偷入了他沈家,在他小女儿房中过了夜!
沈勋突然之间便怒火上涌了去!
当日上朝,他几近一言没发,下朝回去的路上,冷着脸,在车中闭目养神,起先不想再想此事,但不时,思绪竟情不自禁地自己涌了上来,逼着他想。
越想越觉不对,越想越觉得自己那猜测为真!
当日上午,回了府上他没进去,而是下了马车,负手在后,沿着自家宅子高耸的围墙慢慢地绕着。
将将大半圈后,男人瞳孔一放,在后墙偏僻处发现了几处脚印。
沈勋立马返回了府上,进府后直奔那处脚印对应的院落里边,到后心猛地一沉,果然也发现了脚印。
沈勋抬头朝着那高墙望去,眼睛之中要喷火了一般。
这般高的墙,他沈勋都翻不进来!
何况沈府院中夜晚是有巡逻士兵的!
他李乾津真是好大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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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执守了两天的信用,当夜没再去。
然第二日便开始心痒痒,但第二日也忍住了没去。
待到了第三日,想那小姑娘想的厉害。
夜幕一降,人临时起意,说去就去了!
岂料,眼见着邻近,就要到了沈府,马夫却一下子勒住了缰绳,停了下。
陆执身子微晃,旋即便敛起了眉头,但尚未来得及说话,马夫先张了嘴。
“陛下,前,前边有兵。”
陆执先是微怔,旋即一把掀开了车帘,借着月光朝前望去。
这般不望不知道,一望...!
好家伙,整个沈府皆被士兵围了起来,而他平日里翻墙的地方足足矗立了十人。
这么看来...
他这是...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