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落成火 作品
第31章 穿书者死(虫)
邬少乾明明应该在几年后死去,又在多年后再突然冒出来才对啊!
在纪博平拼命回顾这本书的剧情时,其实并不仅仅注意主角的奇遇,只是剧情跟着他的视角走,所以顺起来更容易而已。
而实际上,各女主、配角反派们的奇遇……哪怕是稍微有点名字的炮灰们一带而过的所得,凡是能记得的他都仔细盘过,努力从记忆里搜刮过。
前期一些资源,纪博平除了薅主角的以外,也薅过不少其他角色的。可唯独有一个人的机缘,他是万万不敢动的。这个人,正是邬少乾。
邬少乾太可怕了,可怕到纪博平翻书的时候觉得这个boss的人设很时髦,穿书以后、顺剧情线的时候却恐惧到连对方的剧情点都不敢记录下来,唯恐会引起这个人的注意。
剧情里的邬少乾跟主角之间有过一段时间的情谊。之后主角远离,邬少乾也不知什么缘故消失了。
书里没有记录邬少乾是怎么死的,只提起他被人所害,然而他死去的那个刹那,即将散开的神魂全部被一面稍有破损的镜子吸收,然后……他妈的就人镜合一了。
那镜子名叫阴阳窥天镜,九级极品至宝玄器,认主的条件有三:
其一,修者必须资质达到仙品,但又失去伴生宝物,才能顺利接纳镜子为新的伴生宝物;其二,修者必须死去,魂魄进入镜子里;其三,修者此前至少应当达到开光境,开始凝聚元魂。
谁家出了仙品不是好好保护着的,又怎么会轻易死了?而仙品资质的修者伴生的宝物本来就是九级,压根也不会为了同样级别的镜子废掉自己、弄死自己、想办法复活。
又正因为镜子稍稍破损,品级稍稍下降,即使还在九级,却从极品跌落到中品。
……巧了不是?九级中品刚好对应的就是天品顶尖资质。这不就是为邬少乾量身打造的吗?
所以纪博平压根就没想过要趁邬少乾被废的时机除掉他。
要是真杀死邬少乾了,邬少乾就会更早地被阴阳窥天镜呼唤过去,而且他还会被邬少乾标记为仇人,邬少乾复活以后,第一个就会弄死他!
这镜子可是叫“窥天镜”的。都能窥天了,还窥不了他纪博平
吗?
有这镜子在,无论纪博平去了什么地方,镜子都能追踪到他的踪迹。原书里就是这么写的。
邬少乾复活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那几个害他的人,可谓是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而那几个人运气也差,居然已经是开光境了,就刚好被邬少乾抓出了元魂,连死了以后都不能安稳,被关在镜子里折磨到彻底消散。
纪博平可不想取代那几个人,去被邬少乾盯上。
在他印象里,原书中邬少乾真正出现时,似乎因为人气很高,后续剧情中就对他所在的部分大书特书,连邬少乾的过往也有记述。
尽管大多都是侧面描写,但氛围烘托到位,看多了也让人后背发凉,再细想想,就毛骨悚然。
原书记述:当邬少乾再清醒过来时,就可以借助镜子的力量变成生前的模样了。
又因为镜子的帮助,邬少乾在幻境里不断适应、吸收镜子的力量,等再现身人前的时候,他已经达到了融合境。
只是镜子的破损需要修复,否则邬少乾就很难更进一步——修者筑宫是以伴生宝物释放宝光,强化道宫并塑造道宫的形态。
破损的镜子释放的宝光有限,无法完成整个过程。
阴阳窥天镜是少见的、可以行走阴阳的至宝。
寻常高品级的伴生宝物,即使跟修者融合了,也只是能保护修者的元魂而已——除非将它本身摧毁,元魂才会出事。
这种情况下,倘若修者没达到化灵境,在修者肉身被毁后,又没有足够重塑肉身的宝药,元魂就会消散在天地之间,又或者因为执念前往冥冥之地。
而这镜子顾名思义,主人得到它时固然得是个死了的,但认主完成后,主人也可以血肉重生。如果要修复这样的宝物,所需要的材料自然就得是大量的阴阳属性。
而融合了阴阳窥天镜后,邬少乾的实力虽然只是中等,却有着恐怖的防御。
要想将他弄死,必须先摧毁镜子,偏偏只有在九级中品以上的至宝才有可能破坏镜子,还得是由顶尖的强者使用——仙品的天才达到顶尖前也无法发挥至宝的全部力量,同样无能为力。
所以当邬少乾为了弄到修复材料、开始在世间游荡的时候,只要最顶级的强者不对他出手,其他
人都拿他毫无办
法。
甚至随着镜子一点点修复、品级也逐渐恢复,渐渐地,连顶级强者都没办法破坏他的防御。
镜子的窥天能力不局限于寻找仇人,它还可以寻找到修复自己的材料所在。
当邬少乾抵达材料所在时,却没发现材料,镜子又可以回溯当时的影像,标记获取这种材料的去向,让邬少乾能将所有信息了然于心。
在很多剧情里,都有邬少乾慢了一步的描述。
如果获取材料的人实力弱于邬少乾,邬少乾就会直接找上门去;如果那人的实力强于邬少乾,他也能利用种种手段,将材料弄到手。
在这期间,邬少乾总会掀起腥风血雨。纪博平敢去谋夺邬少乾想要的东西吗?
邬少乾又不像主角那样是被奇遇碰瓷的,他是需要什么就根据窥天镜去找的!
纪博平早年抢了,多年后就会在家里发现一个面带微笑的邬少乾。
他要是已经把资源用了,微笑的邬少乾就会变成满身邪气的邬少乾。
也不是没有人想要联合起来对付邬少乾,然而邬少乾对危险的感知极其恐怖,他将窥天镜的用处发挥到了极致,且不说只要有人提起他的名字、他就会生出感应了,就连不提起他、只是对他有包含恶意的想象或者侧面议论,他都能有所感知。
感知到了,邬少乾就会盘镜子。盘着盘着,镜子里还会映照出提起他、算计他的那些人的影像。
纪博平不敢记录邬少乾,平时都不敢往邬少乾那边想,就是怕这窥天镜。
这样的邬少乾,当然谈不上是什么好东西,但在剧情里,他却也不算是绝对的反派。
据主角的说法,曾经的邬少乾光风霁月,被废以后虽然阴郁低沉,却也不失气度。待重活一世……他的性情算是亦正亦邪,偶尔很好说话,偶尔是个疯子。可以说他睚眦必报,也可以说他喜怒不定。
因为跟主角那点情谊,邬少乾曾经有资源被开光境的主角率先拿走了,但他放任了,并没有去抢主角的,甚至在镜子里看到主角被其他人抢夺,还过去帮了一把。
主角那时没发现邬少乾是谁,对他却很感激。
然而即便邬少乾对主角确实有点情谊,却也没耽误他弄死主角的挚爱。哪怕当时的主角痛苦、疯狂、暴躁、绝望..邬少乾也压根没有留情,
得手之后,扬长而去。
当时主角也依旧是开光境。
没错,前段时间的主角刚辛苦找到阴阳属性的宝物来给自己的伴生宝物开光,刚被邬少乾救了一命,而没过多久,主角被人追杀重伤,失去了记忆,落在了溪水里顺流而下...
然后主角遇见了一个隐居在山谷的轻灵女子,沐灵儿。
沐灵儿是被放逐到这里来的,从小被养得天真无邪,后来她的族人不再来送东西了,她也懵然无知、不觉得有什么怪异。
直到遇见主角,她对主角很好奇,把主角救了下来。主角醒来后没有记忆,也很单纯,跟沐灵儿互相吸引,彼此生出情愫……
纵观全书,主角只有跟沐灵儿之间的感情才是毫无杂质的,没有任何利益的牵扯,没有任何旁人掺和,一心一意,无比真诚。
然而,沐灵儿偏偏有一颗寒月玲珑心。主角跟沐灵儿只相爱了三个月而已。
在沐灵儿二十岁的那一天,玲珑心呼应寒月,她体质爆发,跟主角一夜春风。主角因此获得了很大的好处。
可也正因为这爆发,邬少乾在第二天就找了过来。
当时主角的实力远不是邬少乾的对手,邬少乾轻描淡写地压制了主角,并且当着他的面,直接挖出了沐灵儿的心脏。
沐灵儿只留下了一口气,跟主角告别。
主角可谓是从最幸福的时刻,一瞬间跌落到地狱,他发誓一定要为沐灵儿报仇,要杀死邬少乾,让他血债血偿!
然而不久以后,主角就恢复记忆了。
失忆时他可以将邬少乾当成生死仇人来看,沐灵儿也是他唯一的爱侣,他是肯定要为沐灵儿拼命的。可恢复记忆以后,他就想起来自己之前还有几个女人,也不能辜负她们啊!
尴尬的是,邬少乾不仅是他的小叔叔,有过往的情分在,还救过他的命。
更尴尬的是,主角被纷乱的情绪主宰而去寻找沐灵儿的过去、以慰相思时,却发现沐灵儿的族人之所以没再来,是因为全族被灭。
之所以全族被灭,是因为族人走邪道,用很多秘法、害死了无数人命,强行催灌出沐灵儿这么一颗寒月玲珑心。
之所以沐灵儿会被养成这样,是因为她的家族想把她养成熟以后,先全族采补,再挖出这颗心来帮老祖宗突
破。
沐灵儿算是运气不错的,她所在的具体地点只有很少几人知道,那些人也全都死了,没有泄露出去。她也才没被其他觊觎者找到。
主角就很迷茫。
然后,他更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这部分剧情主要是要描述主角一生的遗憾、难解的意难平、无法忘怀的美好、复杂纠葛两难全的情感.…
但纪博平看到的却是,别想着趁邬少乾微末时去跟他打好关系。
主角难道不是在邬少乾微末时跟他产生情谊的吗?那情谊能阻碍邬少乾什么吗?不能。
直到纪博平看到的部分,邬少乾都还活蹦乱跳地到处搞事,时不时地会出现,有时会帮主角一把,有时还又弄死了主角身边的人。
是的,有阴就有阳。
沐灵儿的寒月玲珑心是阴属性的,能平衡这颗心脏的赤阳七宝血则是出自一个主角的好兄弟……的心脏。
邬少乾也挖出了那颗心,挤干了里面的心血后,又扬长而去了。主角抵达的时候,刚好接住邬少乾丢过来的干瘪心脏。
纪博平梳理剧情线的时候发现,邬少乾极有可能蹦趾到最后都不死。
以邬少乾表现出来的能力,如果他不去搞死顶级强者的至亲,顶级强者也不会对他围追堵截、冒着付出巨大代价的危险让他死。
而因为邬少乾一直没对主角下重手,又对主角有多次救命之恩,主角重情重义,再怎么痛恨邬少乾杀他身边的人,恐怕也很难对邬少乾下手。
主角都不下杀手了,谁还能搞死这样的邬少乾?
所以,纪博平是绝对不敢得罪邬少乾的,甚至要绝对避开邬少乾。最好是邬少乾注意不到他,压根看不到他,对他毫无印象。
在邬少乾很风光的时候,纪博平一边搞主角的资源,一边混在人群里去追寻邬少乾的踪迹。他是小心又小心,极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很多人都去追捧那位天之骄子了,他也跟着一起,将邬少乾的面貌死死地记住。
以后只要稍有遇见邬少乾的可能,纪博平都必定会转身就跑!
可纪博平万万想不到,会在被人追杀时遇上邬少乾?
而且邬少乾很明显对他有杀意,刚刚差点就把他弄死了!
>纪博平不能不怕啊,他怕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一瞬,纪博平惊诧之时,已经本能地用出自己好不容易炼成的法门。
血祭之法,祭出自己至少一半的血肉,只勉强维持生机,以现在二十倍以上的速度逃遁!
纪博平的反应太快了,在看到邬少乾的刹那,身体就炸开来,被浓郁的血雾所笼罩。下一瞬,他就出现在数百里之外。
邬少乾神情微冷。
钟采从林子里走出来,放出青空傀儡,吩咐道: "去,抓回来。"青空傀儡以最快的速度冲出,比刚刚逃走那人的速度更快。
钟采看向邬少乾,神情有些古怪: “老邬,你认识这人?他怎么好像快被你吓死了?”
邬少乾也有些不解:“从未见过。”
要是真见过,哪怕只是打个照面,邬少乾都能有点印象。
可是,真的没有印象。
修者的视力很好,钟采刚才虽然隐藏着,却远远地看到了那人的反应。
钟采不由又说: “他还试图遮住自己脸——要说是你的仇人吧,有这个本能反应还算正常,可压根不是,他在搞什么啊。"
这时候,向霖也到了,向两人行礼。
——邬少乾刚才直接拉弓,就是因为察觉到了自己的死卫正在接近。被死卫追逐的,自然就是那个鬼鬼崇崇的人。他斟酌过力道,射中以后那人也不会立刻殒命,照旧可以审问。
邬少乾跟钟采面面相觑,百思不得其解。
钟采嘴角微抽: "难道说,这家伙是冲着你来的?"
邬少乾皱眉道: "如果是冲着我,为什么那么关心西虎的事?"
钟采觉得也对。
就连他也是刚跟外公相认的,而老邬以前跟西虎根本就不搭边,冲着老邬的根本用不着研究西虎啊,何况那是那么仔细地研究。
钟采忍不住斜睨邬少乾,问道: “老邬,是不是你以前出手时太狠,被那家伙遇见过,所以他这么怕你?"
邬少乾额角爆出一根青筋。"难道我给他一箭,伤势还能比他耗掉那么多血肉更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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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啊,刚刚他看过一眼,那家伙为了逃命,连内脏都要露出来了。两人互相对视,都想不明白。
就很离谱。
那人怎么想的?
钟采摇摇头,说道:“走吧,去水潭那边坐会儿。向霖辛苦一场,也去吃点东西。”向霖自然道谢。
邬少乾就收起弓箭,跟钟采一起走了过去。
水潭边。
向霖迅速禀报了自己的追逐过程。
钟采有些咋舌: "准备了这么多疾行符啊,也真是够小心的。"邬少乾会意: "之后我也绘制一些,存点比那品质更好的。"钟采一乐: “那可就靠你了啊!”
邬少乾说道: “放心。”
两人闲聊了几句。
不多会,青空傀儡回来了。在它的手里,正拎着一团模糊的血肉。
钟采: “...
邬少乾: "……
——为了逃命,这都快不成人形了吧!至于吗?
地面上趴着的"人",气息已经极其微弱了。
打眼看去,他的骨头已经全部暴露在外,只附着了薄薄的一层血肉。而在他的身体腔子里,五脏六腑也很清晰地映了出来。
这人的脸面,呈现出半骷髅的模样。已经辨别不出他长什么样子了。
在他刚逃走的时候,失去的血肉还没这么多,必然是一边逃一边又献祭了血肉,才会变得这么惨烈……而且他还是没忘了把脸给毁个彻底。
钟采深吸一口气,迟疑着想说“要不给他一个痛快吧”,但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这人的反应真的太古怪了,不仅对西虎有预谋,还对他哥们儿这么恐惧,要是就这么死了,那可真是迷雾重重了。
钟采看着这一团血肉,有点问不下嘴。
不过,再不问,这家伙可能就没了.…邬少乾明白钟采的心情,取出一个小瓶子来。这里面,装的正是百年灵乳。
邬少乾取出几滴,落在了那团血肉的身上。肉眼可见的,腔子里心脏跳动的速度快了些,鼻子下面也有了更悠长的吐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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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被抓住了。
他看到守在邬少乾周围的向霖,认出这就是一直追着自己的人。……原来,想抓他的也是邬少乾。
纪博平浑身都疼,心中泛起了浓浓的苦意。他都这么小心了,为什么还会落到邬少乾的手里?
然后,纪博平听到了清越的少年嗓音。"哎!你为什么调查我外公?还这么害怕老邬?"
纪博平的眼前,又出现了一张满是疑惑的俊俏面容,是一个少年。
这……又是谁?他把邬少乾叫什么?叫老邬?
纪博平又看到,这少年将手随意地搭在邬少乾的肩头,而邬少乾不仅没有排斥,还对他呈现出一种保护的姿态。
他的瞳孔剧震,
不对!不可能!在邬少乾的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人!
原书里提起过,邬少乾在被废以后,邬家威逼钟家嫁嫡女过来,带着能救治邬少乾的固魂果。
钟家不得不照做,中间好像还闹出过什么风波,说是用嫡子替代嫡女过来,而嫡子因为什么事不满,闹得满城风雨,无数人都在议论..
然后邬家又不满了,嫡子又换回嫡女,弄出了一桩大笑话………无论嫡子嫡女,连堂都没拜成,也根本没上族谱……
后来邬少乾服用了固魂果,但是没有用处,他只能自己熬着,也因为失望而卧床不起,很长时间都动弹不得。
他的死卫知道后,将嫁过来的嫡女送到了邬家家主的面前。
邬家主勃然大怒,那嫡女被关押在邬家,而钟家也被邬家找了几个由头狠狠打压,整个家族的势力都下降了很多。
纪博平努力地回想。
难道这个少年就是那个嫁过去的嫡子,没有再换回嫡女的事?他没闹事,也心甘情愿,所以邬少乾才能稳住神魂?
很有可能,但是跟发展不符……这个少年,是不是跟他一样,也是穿越的?
钟采眼睁睁看着这个刚恢复了呼吸的家伙,眼珠子不知在想什么似的缓慢移动,身上的气息也越来越乱。
"……这是在想什么,那么难措辞吗?"
邬少乾对这团血肉有些不满,眼里缓缓带上杀意。
两人都没想
到的是,这人的气息乱着乱着,竟然用一种很可怕的眼神,死死地看向了钟采。邬少乾眼里闪过一丝戾气。
钟采也纳闷,这么看他干什么?突然他变成仇人了?
纪博平不甘心。
凭什么?
凭什么同样穿越到书里,这人却可以跟邬少乾打好关系?是了,是了,他是靠出卖色相!一个卖身的而已,无耻,下贱……而他却被邬少乾抓住了,还很快就会死在他的手里。
纪博平嘶哑地笑着,嗓音里仿佛带着风声,充满了嘲弄与怨恨。
"邬少乾,你以为有人对你真心吗?"
"……他跟我一样……都是穿越到书里……"
纪博平太激动了,疯狂地咳嗽着。
"他也知道剧情……没有提醒你,你还是废了……"
"就是为了借此接近你……"
纪博平的嗓音甚至有些凄厉了。
"你这种人……怎么可能有人不怕?"
"他就是想抱大腿!"
"哈哈哈——"
说到这里时,纪博平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自己给自己断了气。
纪博平没有发现,在自己疯狂发言的时候,钟采压根就没有阻止他的意思,反而任由他说。甚至期间邬少乾要对他动手,都被钟采抓住手阻拦了。纪博平最后残留的意识隐约听见了一道抱怨的声音。
"怎么不把话说完……"
纪博平恍惚明白了一点什么,他好像可以做点什么而活下来的,但已经来不及了。他自己把自己弄死了。
其实,钟采和邬少乾的心情是很震撼的。
谁能知道不过是一次普通的、抓心怀不轨的人,居然听到了这么诡异的事?邬少乾并没有完全听懂纪博平在说什么,但他却对其话里的挑拨之意嗤之以鼻。他跟钟采一起长大,钟采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他不比区区一个外人清楚?至于什么“放任他被废,再借着嫁过来而接近他”的,也未免太愚蠢了。
提前告诉他消息,让他能有所防备,即使他还是无法阻挡被废的结果,也会更记住这份情谊,
不比什么拿着固魂果嫁过来强吗?固魂果又不能帮他恢复资质!
何况这还是邬家对钟家的逼迫,他顶多就是对嫁过来的人有一丝怜悯,跟他相安无事。但对方要是觉得因此就对他有了什么恩情,就很可笑了。
邬少乾清楚得很,要是阿采真的早就知道他会被废,绝对会提醒他的。这些年来,阿采没什么好东西的时候,都会尽量给他最好的,到他身边以后,更是为他有种种付出。
真情假意,他怎么可能分不清楚?如果有人分不清楚,那也必定是自欺欺人,故意为之。
邬少乾很快拉住了钟采的手,轻轻地拍了拍他,安抚他。他想,阿采现在一定很生气。得让阿采消消气,再商量其他的。
事实也的确是这样,钟采真的很愤怒。
这家伙早就知道老邬会被废掉是吧?有时间偷偷摸摸地打听狩猎团的事,怎么就不能暗中传递消息?难道老邬还会不给他报酬吗?
行,就算这家伙不知怎么地害怕老邬,所以不想冒险……他能理解……但他还是很愤怒!
伴生宝物被废多痛苦啊,老邬不知挣扎了多久,那么绝望,后面还被人那么羞辱。
钟采明知道地上这厮没有报信的义务,却依旧对这厮生不出一丝“同乡”之情了。
不过这厮对他也没什么同乡情分。没看他还特意要摆他一道就自杀吗?不就是也想让他去死?
可惜啊,这家伙压根不明白,他跟老邬的感情是怎么回事。
别说邬少乾了,就是也在一旁的向霖,也压根不信纪博平的话。
他是听不太懂什么剧情、穿书的,但他能听懂对方的意思是:采公子故意接近主子,早就知道主子被害而不说。
向霖想:太蠢了。
接近公子的人这么多,公子却只认可采公子,公子又不瞎,能分辨不出采公子是不是真心吗?
采公子和公子是生死之交,以当时的状况,公子越好,采公子也会越好。脑疾吗,采公子用废了公子来增进彼此的感情?
被邬少乾安抚一会儿,钟采才凶狠地呼吸几次,平复了心情。邬少乾挥退向霖,让他留意四周,不要让其他人过来。向霖领命而去。
邬少乾才微微笑着,给钟采拍了拍背。
“阿采,消消气,
消消气。如今我也算因祸得福,这种不知所谓的人,用不着搭理。”
钟采悻悻地坐在岩石前,顺手拉了邬少乾一把。邬少乾坐在他的身边,关切地看着他。
然后,钟采指挥傀儡去翻找那具尸体,又低声对邬少乾说道: “我也没想着瞒你,只是之前没什么说的必要而已。"
邬少乾眼神柔和,听钟采继续说。
钟采坦白道: “我的确有个前世,是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世界,所有人都不能修炼,很多观念跟这个世界也不一样。我前世死了以后,在这个世界出生,还以为自己是直接穿越到了一个异世界里,谁知道居然是个话本子。"
说到这,钟采又撇撇嘴。
"不过我不觉得这世界就是个单纯的话本子,可能要么写话本子的是个咱们摸不着的存在,要么写话本子的那人梦见这个世界的事儿吧?搞不清楚,也用不着多想。"
邬少乾神情有点难看: "你前世……"
钟采瞅他一眼: “没事儿,就是心脏出了点问题,没活过二十年而已。这辈子毛病差不多,但是已经治好了。"他开个玩笑道, “说起来我大你挺多的,你得管我叫‘哥’。"
邬少乾没好气地说道: “这怎么能算前世?论今生,你应该叫我兄长才是。”钟采跟他对翻一个白眼,揭过了这个话题。
这时候,傀儡把纪博平的尸身翻了个遍,也找到了所有的芥子袋。钟采:“喱,三个!一蓝二青,狡兔三窟啊。”说话间,他塞给邬少乾那个蓝色的。
两人手脚快,将芥子袋里的东西都倒出来,堆在他们的面前。
各类的资源都有,但是以符篆、丹药和玄器为主,还有一些珍药、快用完的天材地宝,以及几颗玄珠、七八万的金子。
比较高档的就是几件二级玄器了,不过已经没有防御类了,应该是消耗光了。
对于他俩来说,纪博平不算富裕,但相比其他天引境的修者,这着实已经称得上是资产丰厚。更何况,这已经是他为了打探消息花销不少、为了逃命用过不少后余留的了。
钟采挑挑拣拣,把资源分了分。很多他们都是用不上的,或者品级不高的,回头装备给仆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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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到三阶的功法,还有一本空白封皮的。
钟采的视线落在那本上,提议道: “打开看看。”
邬少乾照做了。
册子里全都是空白页。
钟采有点不信: “那家伙仔细收着的,不可能空白,应该用什么藏着吧。”邬少乾稍作思索,取出一张符,贴在书册的表面,将符激发。
钟采:"这是什么?"
邬少乾回答道: “这些天研究后绘制的,一级破幻符。”
随着两人的对话,册子里的纸面上就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字迹。
很明显,这本册子是被附着了一层幻影,而因为纪博平本身的实力所限,能施加的防护也就只有一级而已。
所以才被轻松破除。
钟采:“果然,那家伙很狡诈。”
两人头靠着头,翻看起来。
邬少乾有点诧异:"这些字……"
钟采看一眼,好笑道: “一半你不认识的,应该是我前世的字。”邬少乾: “似乎有多种。”
钟采点头道:“我前世也不止一个国家,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用的是不同国家的。”邬少乾:“看来,这东西很是重要了。”钟采也这么觉得。
算上这个世界的文字,册子上的内容是用四种字书写的,除了他前世的母语外,还有两种都是比较熟悉的小语种,但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同时都懂。
很明显,纪博平不仅防备这个世界的人,还防备其他穿书者。
钟采也就是前世身体差,在家里自学,有不同老师到家里来,这才涉猎较多。但就算这样,他也忘得差不多了,只能勉强认出一些。
钟采说道: "应该就是他所知道的,这个世界的剧情。老邬,你看这里。"邬少乾顺着钟采的手指,从头到尾依次地看。
"小芦山的山坳里有个凹坑,里面藏着某个辟宫境的芥子袋,通过失心花迷惑坑里的二阶蛮蛇以后,砍其头,静候一个时辰,蛮蛇死去,可以去取资源。芥子袋中有两颗玄珠,若干低级资源,以及一颗为其爱子准备的护心丹。"
钟采的手指在“山坳” "失心花" &
#34;二阶" "砍其头" "一个时辰"这几个词上点了点。它们分别都用不同的语言书写。
钟采说道: “每次在关键点的时候,他就换了。这个世界的修者哪怕发现了这玩意,都很难知道它到底在说什么。
而且,这一篇隐藏的关键点和下一篇都有所不同,就算是其他穿书者,如果记忆稍微模糊点,也很容易被信息误导。
邬少乾说道: "用笔划过的,就应该是已经被他拿走的。"
钟采点头: "既然是话本子,就会有中心人物。但他也没有提起到底是谁,只用‘主角’来代称,也只记录主角在什么地方得到什么资源,其他更具体的‘剧情’,几乎没有。除了‘主角’以外的,他也都用的是代称。"
所以两人现在翻看这册子,除了能知道一些资源外,还是不知道详情。
可是对于两人而言,这册子有什么用呢?上面的资源最多就是七级的而已。
有钟采的祭坛在,以后抽出八级九级的也不在话下,还需要汲汲营营地去按照这册子来?
钟采翻来翻去,挺失望的。
"老邬,完全看不出哪个是你啊。""看他那么怕你,你该不会是个反派吧?但这几个反派……我瞧着也都不像你啊。"
邬少乾失笑:"或许,他已经惧怕到不敢记述我?"
钟采瞥他一眼: "少自恋了。"
两人仔细地研究了很久。
钟采最关心的无疑是邬少乾在剧情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以后还会遇见什么,是不是也恢复了天赋,用什么东西恢复的。
只可惜,一无所获。
钟采把册子塞给邬少乾,说道: “你收起来吧。要是以后咱俩刚好到了附近,可以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还能遇见剧情里的人呢?"
邬少乾就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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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少乾也有些担心: “刚死的那个很畏惧我,我想,即使有剧情,他们也多是不敢招惹我的。但他能认出你,对你就很不利了。"
钟采有点忧愁: “你也别把那群人想得太聪明了。刚死那个挺谨慎的,说不定正因为有点脑子才怕你。可要是那些没脑子的、自以为是的,就很麻烦了。"
邬少乾眉头紧锁:“看刚死那人的反应,你在剧情里的戏份不多,也或许剧情里根本就没有你?又或许,虽然有你,但是并不是现在的你?能不能从这方向做点遮掩……"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很担心对方。
钟采说道: “我出生的时候自己拼命出来的,剧情里应该就没有我的存在。钟家肯定还是要换成儿子出嫁的,你本来就不是主角,剧情里应该不会写你男妻的名字,只知道是个钟家子就行了。我这边还是很容易掩饰的,那家伙能认出来,多半是咱俩关系太好了……"
邬少乾也说: “那种脑子不好的反而难以隐藏他们自身,很容易就会被他们身边的人发现、拷问。何况我不是主角,那些得知了剧情的人,注意力多半也都会在主角身上.…"
两人说到这,默契地给了对方一个拥抱。
明明两个人的日子已经越过越好了,眼见前途一片光明,只要按部就班就行。可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世界就变了个样子。
但又还算幸运,早早就知道了这些。不然,岂不是半点防备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