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梨 作品
第 70 章 久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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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格:“对。”
林誉之说:“真好啊,无忧无虑的开朗。”
两人相似的方向并不多,林誉之能发出这样的感慨并不为奇。
林格一边小声应着,一边问:“你那边情况怎么样?必须要改姓吗?”
“不改,”林誉之说,“杜静霖要去我们家吃饭?”
林格缓慢地从货架间穿梭,视线一一扫过上面摆放的东西:“嗯。”
林誉之说:“我记得妈妈不喜欢他。”
林格叹气:“伸手不打笑脸人。”
这话说得倒没错。
手机电量告急,这通电话也只好到此为止。
杜静霖一蹦能跳二里地,跑过来,热情和她聊天,问她,前段时间,她们公司,精神病打人那事,怎么样了啊?
林格惊讶:“你也知道了?”
“那可不是,”杜静霖悄悄地问,“听说是个恋妹控打了妹妹的男朋友?”
林格说:“别乱说,什么恋妹不恋妹的,就是普通的精神病患者。”
杜静霖面露失望:“啊?”
不过一瞬,他自己又聪明地说服了自己:“也对,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个哥哥。”
林格正在货架上选蜂蜜呢,听他这么一说,转脸,直戳戳地问:“我哥哥怎么了?”
“别啊,别这么凶巴巴地看我,”杜静霖举手投降,笑嘻嘻,“你哥没怎么,天底下你哥哥最好了。”
林格说:“别在我面前搞阳奉阴违那一套,我可不吃,说实话,我要听实话。”
杜静霖不是扭扭捏捏的性格,眉头舒展:“我前几天听到我爸和你爸聊天,提到你哥哥了。”
林格问:“说我哥哥什么了?”
杜静霖耍赖,眼睛亮亮:“那你让我今天晚上去你家吃饭。”
林格叹气:“你都多大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
“你这话说得,简直和你哥表情、神态一模一样,”杜静霖说,“林格小朋友,别忘了,你比我还小呢。”
林格说:“有话说有屁放——你说不说?不说我可走了啊?”
“哎哎哎,”杜静霖叫住她,“别啊,别啊,林大小姐,林小祖宗,林格格。我说,我说还不成吗?”
林格不走了,站定,看他,好整以暇,等着听听他嘴里能吐出些什么象牙。
杜静霖怕她真走,这下也不拿乔了,竹筒倒豆子,一股脑儿全抖落出:“其实没别的事,就我前几天不是回来了吗?我爸这几天和我住一块儿,林叔叔来陪我爸喝茶,我爸就问,问你有没有交男朋友。”
林格问:“然后呢?”
“然后啊,”杜静霖说,“然后林叔叔说没
()交啊。我爸就又问,需不需要他帮忙介绍,林叔叔拒绝了。”
“说重点。”
“重点就是,我爸说,反正你哥和你又没有血缘关系,俩人都是单身,干脆凑一块儿得了,省了彩礼也省了嫁妆,”杜静霖自己把自己都逗乐了,“你说这话离谱不离谱哈哈哈哈哈?我爸他啥脑子,能想出这损主意?”
林格说:“一点儿也不好笑。”
她要走,杜静霖抬手,拉住她衣袖:“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林叔叔也说,这办法不好,没有这样乱点鸳鸯谱的事。我爸就不提了,但等林叔叔走了后,我爸又问我,你和林誉之关系怎么样。”
林格问:“你怎么回答的?”
“照实回答啊,”杜静霖理直气壮,“林誉之从小到大不一直跟你很紧吗?忘了?从高中时候,甭管你干什么,跟谁出去玩,都得给你哥报备;回家晚了,你哥就狂打你电话——他表现得都不像你哥,像你妈。不对,像个刚下崽的猫,你就是他的小猫崽,无论走到哪里,他都得叼着你。”
林格说:“你现在的形容可真的越来越别致了。”
杜静霖说:“本来我还没想到呢,这么一想,你哥是不是有点妹控?”
林格说:“老掉牙的二次元词语了,现在已经毕业很多年,就没必要再拿出来说了吧?”
杜静霖哈哈大笑:“你也没否认。”
“确实没什么好否认的,”林格说,“毕竟”
林格都不知杜静霖哪里来的满满活力,他自称上午刚刚从健身房出来,刚练了胸,还充着血呢,不信?不信可以摸摸——
林格敬谢不敏。
健身房的大部分男人,在锻炼结束后都会累得不轻,别说社交了,走个路都累。杜静霖不,他乐呵呵地,热情洋溢地和龙娇、林臣儒俩人打招呼,还主动地展示着他可以同时推仨购物车的绝技——
林格闭上眼睛。
没眼看。
龙娇对杜静霖客客气气的,没上次那么冷淡,也绝谈不上热络。一听她们是打车过来的,杜静霖立刻毛遂自荐,说自己的车就停在下面,上面还放着给他们带的礼物呢。
他好奇,问林格为什么不开车。
林格说:“今天休息日,超市里找个停车位都得半小时起步,没必要。”
真实原因她没说,车是林誉之的,他临走前给了她车钥匙,也给了她司机的联系方式,但林格不好意思开,担心会刮刮蹭蹭,尤其去超市找停车位,一圈又一圈,车上的预警系统一直滴滴滴响个不停,听得她心脏都要爆掉。
林格平时社交上游刃有余,但在开车上还没这么利索。
杜静霖说:“行啊,反正下半年我都在北京了,你有啥事找我,我给你免费当司机。”
龙娇问:“小霖啊,你现在做什么工作?靠什么赚钱啊?”
杜静霖大大方方:“阿姨啊,我现在干投资,做天使投资,是个长线的投资产品,所以目前主要资金来源是我
爸妈。()”
“——7[(()”
林臣儒一一翻看那些盖了公章的证明,心里跟明镜似的,脸上还得笑,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说没什么,劳林老板费心了。
“还差一页没盖章,管那个章子的陆总休年假了,”杜静霖老老实实地传达着爸爸的话,“您别担心,等他休假回来,我一定及时给您带过来。”
林臣儒说谢谢。
晚上顺理成章地留了杜静霖吃饭,原本给林誉之准备的接风洗尘宴,如今大半都入了杜静霖的肚子。席间,他就像个活泼热情的萨摩耶,活跃着整个餐桌上的氛围,讲他上半年去海南旅游时候的趣事,讲在椰子树下睡觉结果差点被树叶子砸脑袋,讲过去买珊瑚珠被人骗了两千二……
故事讲得很成功,等到快吃完饭时,龙娇看他的眼神,已经变成了“怜爱傻白甜,人人有责。”
十点钟,林臣儒又接到林誉之的电话,问杜静霖走了没。
“没呢,”林臣儒回头看一眼,“和你妈妈聊得正开心呢。”
林誉之问:“他们怎么忽然聊到一块儿去了?”
“不知道,”林臣儒说,“怎么了?想你妹妹了?”
“没,”林誉之说,“就是有些担心。”
林臣儒听出不对劲的意味,往侧边走几步,低声:“是不是有什么事?誉之,别瞒着我,。”
“……我最近才知道,林许柯拿您的退休金威胁过格格,”林誉之说,“我知道您和林许柯关系好,但——我和格格,和您关系更重要。”
林臣儒回头,看一眼沙发上眉飞色舞的杜静霖。
“我担心他还会从其他方面威胁格格,您也不是不知道格格的性格,”林誉之说,“她为了您,什么都愿意做。”
林臣儒说:“你担心杜静霖是故意接近格格的?”
“希望不是这
()样,()”
“?()”
点到为止,话说到这里,已经不需要再点破什么了。
电话结束前,林誉之又问一句,格格在做什么?
林臣儒回答,说她在吃葡萄。
没了。
说这些就够了。
林誉之没有和林格通电话。
林格知道,能在这个时候给林臣儒打电话的人只有林誉之。她一直等着林臣儒叫她,但吃了半盘葡萄,他都走回来了,也没听见动静。
林格坐正身体,仰脸看父亲,问:“林誉之没让我接电话啊?”
林臣儒视线跟着杜静霖,随口回:“没。”
林格说了声好。
她低头,继续吃葡萄。
大约是遇到了奸商,前半盘葡萄汁水飞溅,后半盘葡萄越来越干,涩涩的,没什么味道,真是糟糕。
入睡前,林格趴在床上,拉下信息,看,林誉之的头像静悄悄,仍旧没有消息。
她闭上眼睛,和自己数。
一。
二。
二。
不想林誉之,快快入睡,明日早起,又是新的一天……
偏偏大脑不听话。
最近的这几年,林格越发感觉到大脑在背叛自己。
它似乎独立于自己的身体而存在,背叛着她的意志存活。在患病时,它悄然地指挥着她的身体自戕;而在服药后,又固执地隔绝了她所有的喜怒哀乐。
现在也是,林格越不想去想林誉之,大脑就越固执地把林誉之往她脑袋里送。
床单是刚换的,浅浅的银白色,林格侧躺在上面,想到上次睡这张床单时,林誉之一直在咬她脖颈后的那块儿肉,真得很像杜静霖所说的大猫叼小猫;枕头也是新换的,香喷喷,她想起林誉之喜欢在她腰下垫一枕头,只因能更深更贴合;捞起被子盖住肩膀,又想起上个周,林誉之还附首口及两只小雪鸟。啊,原来都是那么遥远的事情了。
林格捂住耳朵,她现在不想玩小玩具,也不想自我安慰,她只想睡觉。
或者,林誉之过来,陪她睡觉。
好难搞。
控制自己的思想是很困难的一件事,谁都不能说明,是人在控制大脑,还是说,大脑控制着人类。
林格越克制,想起林誉之的次数越多;吃早餐时看到他的杯子,在阳台椅上睡觉时,盖毯下翻出他未看完的书;晚上睡觉前更是煎熬,每日睡觉前都习惯性地开一盏夜灯,半夜被光亮惊醒时,又睡眼朦胧地意识到林誉之还在外面。
她都不知道,原来他出差做事要这么久。
一周又一周。
第二个“一周”结束后,林誉之仍旧没有来问一句。
倒是杜静霖,和林格一块儿喝了次咖啡,还是聊林臣儒那份只缺一个印章的资料。
“陆总在长白山休年假呢,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杜静霖说,“他也快退休了,你说说,那么大年纪了,现在长白山都下雪了,他往那么冷的地方跑,真奇怪,怎么不去二亚……”
林格喝着咖啡,随口一讲:“可能是喜欢滑雪吧。”
顿了顿,她又问杜静霖:“哎,去长白山要经过哈尔滨吗?”
杜静霖吃惊:“你地理知识都学进狗肚子里啦?”
林格拿起搅拌糖的小勺子,寒光凛凛,气势汹汹对准杜静霖:“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杜静霖说:“嗯……也不是不可以哈。”
他小心翼翼地把林格的小勺子推回去,再推,一直推得她胳膊垂下,那个银光闪闪随时可以成为凶器的小勺子重新没入咖啡中。
杜静霖问:“容我问一句,格格,您去哈尔滨干什么?”
哈尔滨。
林誉之刚从总公司回到住处,喝了一杯黑咖啡提提神,继续翻看一些提案,电脑开着,他的电子邮件写了一半,暂且搁置,缓一缓。
他需要缓一缓,才能继续下去。
已经连续一周的超负荷工作了,但倘若事情顺利,后天就能结束这一切。
他在全身心投入工作时可以忘掉很多东西。
现在的形势早就和之前不同,以往的家族式经营已经不再适合如今的集团发展,更不要说路毅重因林誉之拒绝改姓氏的事情而大动肝火。
如今庞大的集团,少有一言堂,股东们的意见更加重要。这些年,林誉之始终在不着痕迹地拉拢,培养,以至于路毅重渐渐察觉出不对,一时半会也不敢拿他怎么着。
顽疾是要一点一点根治的,徐徐图之,路毅重现在还需要坐轮椅,需要定期吸氧缓解,这几天的会,他也没力气参加。
喝完咖啡,林誉之继续完成刚才的邮件,发送过后,习惯性地刷朋友圈,终于看到林格久违地发了张自拍。
看背景,有雪。
林誉之蹙眉。
这个时候,北京不应当有雪。
他坐正身体,抬手,点开照片,放大,再放大。
的的确确是雪,熟悉的、被雪覆盖的大街,背景的蓝绿顶教堂再熟悉不过,熟悉的广场,熟悉的鸽子——
林格仰脸,抬手去接从空中飘落的雪花。
这么冷的天,她穿这么少,只一个轻薄款羽绒服,能挡得住什么。
再看配字。
林格:「久违的大雪」
林誉之点开她的头像,一行“你今天住哪儿”打下,却迟迟未发出。
良久,他关掉聊天对话框,又点进朋友圈,想再看一眼妹妹的照片——
朋友圈第一条不是林格,林誉之这个只加了亲人的上只有几个人。现在率先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他那同父异母的弟弟,天真烂漫到下雨都会去泥洼里打滚的雪白萨摩耶。
和林格同样的姿势,同样地仰起脸,甚至戴着和林格同样的帽子,伸手去接落雪。
同样熟悉的、被雪覆盖的大街,同样背景的蓝绿顶教堂,同样的广场,同样的鸽子。
杜静霖:「久违的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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