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绿植茂盛,院外有绿竹相映,风吹过,树影婆娑,哗哗作响,景色让人迷醉。
而就在这悠然的环境中,素幽子却宛如坠入火坑,浑身都在冒汗。
周元的身体太热了,像是烧红的烙铁,仅仅是一次拥抱,便让她几乎融化。
她想要挣脱,想要把这一切推开,但浑身的内力却丝毫提不起来。
“逆徒…不许…”
她仰着头,急促喘息着,汗水已经打湿了头发,凌乱的头发又贴在脸颊上,显得如此动人。
她双手抓着周元的衣领,像是抓住仅有的救命稻草,只为保持身体的平衡,不让自己倒下。
可这逆徒实在太过分,他的手竟然乱动。
素幽子连忙按住他的手,哀求道:“千万不要,元易子,你有今日之功何等不易,不可自毁啊。”
周元看着师父,目光坚定,缓缓道:“自毁?师父是怕世人骂我是不孝不伦之辈吗?”
素幽子道:“天下接受不了这样的事!”
周元道:“师父向来不在意天下,为何又在意天下的看法?”
素幽子大声道:“逆徒!你啊!是你啊!你走的是人间正道!我不能毁了你啊!”
周元沉默了片刻,缓缓放开了她。
他坐了下来,静静看着眼眶泛红的素幽子,然后慢慢笑了起来。
他轻轻道:“师父果然还是爱我的,心中果然是装着弟子的,否则也不会那么在意天下的眼光,不会在意我在世俗的名声。”
“可是师父,你毕竟是常年隐居深山之人,你还不知道你徒弟在这个世界上,到底是什么样的名声。”
“在世人看来,我周元是一个连五六十岁老妪都不放过的色中恶鬼,是只有下半身的原始畜生。”
“我的名声,没有什么可毁的,已经没有下限了。”
素幽子看向周元,满脸震惊。
周元十分满意她的反应,暗暗给张白龙竖了个大拇指,这狗贼的脏水,竟然能有一天能帮到老子,真是他妈奇事。
周元道:“所以,师父,不要在乎天下的看法了,我所建立的功业是实实在在的,不是流言蜚语可以磨灭的。”
“如果还是有人不服,那我让京营跟他讲道理。”
素幽子叹了口气,低下了头。
她小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等你吗?”
周元道:“是师父放不下心中的感情。”
“错!”
素幽子看着周元,咬牙道:“我是怕你走上不归路!”
“你已经有了问鼎天下的权势,你拥有无数的红颜知己,你对平常的男女之事已经不感兴趣了,你胃口变重了!”
周元有些懵。
他疑惑道:“师父…这从何说起…”
素幽子道:“在沈州的时候,我见到了龙虎山的松山子道长。”
“他跟我说了一件奇事。”
“他说,你的兴趣…那方面的兴趣,已经从人身上转移出去了。”
“他说你跟马…你…开始恋兽了!”
“逆徒!你这般做!你让为师怎么放心得下!”
轰隆隆!
一道惊雷!
两道、三道、十道、百道…惊雷!在周元的脑中炸开!
这一瞬间,他的怒火几乎喷发出来,恨不得把整个王府都拆掉。
他想起了!
在松花江那地方的时候,曲灵让松山子带过信,说什么小洋马的初次权。
这牛鼻子就误会了,还说什么“马也可以”。
当时周元没在意,却哪里知道会惹这么大的祸啊!
“松山子!我上早八!老子跟你没完!”
周元气得浑身发抖,连忙看向师父。
他终于明白师父为什么是这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了。
她老人家没有大义灭亲都对得起我了!“师父…师父啊!”
周元连忙解释道:“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啊!”
“弟子虽然风流,但绝不滥情,身边的红颜知己无一不是真诚的感情,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强迫来的,都是两情相悦。”
“什么四五十岁也不放过,那纯粹是张白龙污蔑老子!”
“什么恋兽爱马,纯粹是松山子那个牛鼻子乱说!”
“弟子,不是变态啊!”
素幽子看他这般激动,也是吓了一跳,连忙道:“元易子,莫要激动,莫要乱了道心。”
“为师不是有意要拆穿你的,在此之前,我也想过要不要拆穿你,但又怕你承受不住,更加自暴自弃。”
“可你对为师动手动脚的,让为师也乱了分寸。”
“你可千万要把持住道心,把那些不好的习惯戒掉啊!”
周元沉默了。
他心中已经打算好了。
张白龙那破书也别教了,弄到神京来,让他专门伺候老人。
松山子那龙虎山的道庭也别修了,直接一把火烧了算了。
这两个畜生,把老子的名声害成这样,老子…
哎?
好像有个点子!
周元突然大笑出声,面目狰狞无比,咧嘴道:“什么坏习惯好习惯?我是卫王!我是一等亲王!我做什么事做不得!谁敢说我一句不对!”
他一拍石桌,满目寒霜,森然道:“我想和什么来都可以,谁也管不到我,就算是皇帝,也不过是我的师姐罢了。”
听闻此话,素幽子面色大变,凝声道:“逆徒!你当为师是死了吗!有我在,你休想胡来!”
周元看向她,缓缓道:“师父能管我一时,却能管我一辈子么?”
素幽子道:“有什么不能!我就一辈子跟着你!管着你!”
周元当即笑道:“一言为定,师父,不许反悔哦。”
这下轮到素幽子沉默了。
风吹过,她的长发飞舞着,脸上却有着难以形容的落寞。
她撩了撩头发,看向周元,目光变得清明。
她低声道:“真是当局者迷,你何等高傲的人,又怎会做那种狂乱之事。”
“为师的确乱心了,动情了,以至于连基本的是非都快分不清楚了。”
“但是元易子,人无法决定自己的感情,却可以决定自己的选择。”
“无论如何,为师都不会答应你。”
她看着周元,目光之中已有泪花,脸上的遗憾落寞已经掩盖不住。
她轻轻说着:“若真是应了你,那就是毁你。”
周元急道:“谁敢说个不是!”
素幽子叹息道:“当面不敢,背后也敢,当代人不说,丹青史册也饶不得你。”
她泪水蓄满,终于流了下来。
她的脸色已经平静,声音在颤抖:“你一路走来,实在太苦了,好不容易有了如此功绩,这是你应得的。”
“做师父的,永远都不希望…不希望成为徒弟的污点,让你被千秋万代辱骂唾弃。”
她终于忍不住伸出了手,抚摸着周元的脸,哽咽道:“我不如你师伯,她给你的爱和付出实在太多太多了。”
“我…只能给你这么一点点爱,只能为你付出一点点东西。”
“元易子,不要责怪师父,师父尽力了。”
她站了起来,抹了抹眼泪,转身离开。
她的声音徐徐而来,如此悲伤:“我活得混混沌沌,实在不清楚要去哪里,要做什么,骗自己,总是装睡,为难多于洒脱。”
“若非如此,我或许还能给你更多的帮助,或许会比你师伯给你的更多。”
“唉…说这些没有意义了。”
“走了,回白云观了,那里才是我该去的地方。”
周元腾地站了起来。
他眼中散发着光,大声道:“师父!如果你决定要走!弟子不拦着你!”
“但请师傅,再帮弟子做一件事吧!除了您,再没人能做到了!”
素幽子缓缓转身,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