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佳人 作品

036(这种事,得讲究你情我愿。...)

曹勋连着给小夫人剥了两只螃蟹,小夫人吃够了,他也没再动剩下的那些。

    云珠好奇问:“你是真不爱吃螃蟹,还是嫌剥起来麻烦?”

    她还记得这人剥琵琶虾时居然扎伤了手,可见平时真的不怎么吃。

    曹勋正接过丫鬟递来的湿巾子擦手:“二者兼有。”

    其实主要是后者,凡是吃起来费事的,他都不喜欢。

    云珠笑道:“那我还真是荣幸,得国舅爷如此屈尊照顾。”

    曹勋看看她,问:“自打你我成亲,我哪天没这么照顾你?”

    云珠可以夸他,听他自己邀功,她就忍不住反驳回去:“前日你可是无缘无故朝我发火了,我爹都没那么凶过我。”

    曹勋好笑:“不是赔过罪了?你总不能只记坏不记好。”

    云珠:“我又不是菩萨心肠,你敢欺负人,还不许我记帐?”

    曹勋:“早知你要记一辈子,昨日就不带你去买首饰了。”

    这一听就是玩笑话,云珠瞪他一眼,再看看面前一桌子美味佳肴,因为吃螃蟹耽搁的时间长,菜差不多都凉了,再加上对面似乎还残留着潘氏的身影,云珠一点胃口都没有,对曹勋道:“时候还早,我们去街上逛逛吧?”

    中秋佳节,京城连开三晚宵禁,再加上花灯会,可比七月十五的中元节热闹多了。

    大多数百姓都是吃过团圆饭再出门,所以现在动身刚刚好。

    曹勋:“走吧。”

    定国公府的花园很大,云珠没走两步就拽住了曹勋的胳膊:“你背我到花园门口。”

    曹勋摸她的头:“怎么这么喜欢叫人背?”

    云珠心想,当然是因为他个子高肩膀宽力气大,背起来够舒服。

    “你不喜欢吗?不喜欢就算了。”

    云珠也不想强人所难,这种事,得讲究你情我愿。

    曹勋没说什么,只走到她前面,蹲了下去。

    云珠高兴地趴到他身上,探头瞧瞧,见曹勋脸上确实没有不快之色,甚至看起来还挺享受的,云珠便奖励地在他侧颈亲了一下:“算了,看在你今晚表现够好,那笔账我销了。”

    曹勋:“夫人真是宽宏大量。”

    云珠轻轻捶了他一拳,歪头看天边的月。

    到了花园门口,见曹勋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云珠忙道:“放我下来吧。”

    曹勋:“背到外面也没关系。”

    他不介意,云珠还介意呢,花园里下人少,前面小厮可就多了。

    步行到门外,那里早就准备好了一辆马车。

    云珠意外地看向曹勋。

    曹勋笑:“原本就打算陪你出去走走。”

    任何节日在他这里都与平时没有什么差别,但如今他不是一个人了,总要照顾她的需求。

    派阿九去醉仙居订了雅间与菜式,两人提前下了马车,沿着夜色繁华的街道慢慢悠悠地往醉仙居的方向走。

    云珠从小就喜欢热闹,就算京城的中秋花灯会她已经逛了十几次,每次再来,依然觉得新鲜。

    今年是大夏收复九州后的第一个中秋,民间的花灯会也比往年办得更热闹,云珠就瞧见了很多新灯款式。

    “云珠!”

    熟悉的如雷声音从前方传来,云珠抬头,一眼看到了自家哥哥,弟弟李显单独看也是身形挺拔的少年郎,站在哥哥旁边立即被衬成了半大孩子。

    灯会上见到家人,云珠很高兴,丢下曹勋跑了过去:“你们怎么也来了?”

    李耀一手挡开差点撞到妹妹的一个路人,笑着解释道:“猜到你会来,我便带着显哥儿出来碰碰运气,往年都是我们陪你,哥哥怕你不习惯。”

    说完,他还别有深意地看了眼曹勋。

    曹勋笑得温雅包容。

    李显有些尴尬,对兄长道:“既然有姐夫陪着姐姐,我们也早些回去吧。”

    他看得出来,姐姐游兴很高,说明姐夫这个陪客做得并不比他们差。

    李耀没领会弟弟的意思,自顾自道:“来都来了,一起逛吧!”

    他不但要逛,还寸步不离地守在妹妹身边,曹勋不得不与李显并肩走在后面。

    李显低声跟他赔罪:“难得姐夫有雅兴,倒叫我们兄弟扰了。”

    曹勋笑道:“一家人不必客气,我也是陪你姐姐,她玩得开心就好。”

    到了醉仙居,李耀再次拉着弟弟上了雅间,他还想跟曹勋拼酒,这次云珠抢先训了哥哥。

    平时曹勋脾气多好啊,那次就是因为真的喝醉了才说话气人,为了自己舒坦,云珠也不想再看曹勋喝醉。

    曹勋不喝酒,吃饭的速度就快了李耀很多。

    云珠吃好了,见哥哥还没有喝够,她便叫上曹勋先走了。

    出了醉仙居,曹勋问他:“你不想我喝醉,怎么不劝劝你哥?”

    云珠无奈道:“我祖父也爱喝酒,哥哥完全随了他,我娘都劝不了,我说了更不管用。”

    好在哥哥是千杯不醉的好酒量,没因喝酒出过什么岔子,母亲也就不去管了。

    两人继续逛完了醉仙居右侧的半条街。

    在街口等着他们的却不是来时坐的马车,而是一匹毛发黝黑的高头骏马,正是曹勋的坐骑。

    云珠疑惑地看向身边人。曹勋笑道:“先前你恼我只管陪二弟跑马,今晚月色好,我也陪你去城外跑跑马。”

    云珠半是意动半是犹豫:“回来得多晚了?就怕城门都关了。”

    这三晚解除宵禁,城内百姓夜里可以随便活动,城门还是要关的,只比平时晚关一个半时辰而已。

    曹勋将她扶到马前,在她头顶道:“不回来了,今晚宿在庄子上,明日陪你去登山赏秋。”

    这正是云珠原本对今日的计划,她跟曹勋发过牢骚,没想到他虽然迟了一日,却依然安排上了!

    因为今晚的裙子比较繁琐,云珠侧坐在了曹勋前面。

    到底是晚上,花灯稀疏的地段,月色也无法完全驱走黑暗,街上的百姓只见一匹骏马不紧不慢地跑过,根本看不清马上的男女是谁。

    直到来到城门前。

    大国舅曹勋的脸就是最好的腰牌,两个守城兵认出他,立即让开地方放行。

    出了城,云珠才彻底放开了,大大方方地环着曹勋的腰,头抵着他宽阔的胸口。身下的马鞍随着骏马的步伐规律地移动着,半空的金黄满月好像也在随着他们的位置跟着移动,旷野平坦辽阔,少了京城高高矮矮密密麻麻的房屋院墙,清幽的月色也变得壮观起来。

    云珠看得都要痴了。

    曹勋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梢:“往年中秋,可这般出过城?”

    云珠摇头,除了偶尔随着母亲去庄子上小住两日,云珠就没在夜里离过京城。

    “在外面看,月亮好像更大了。”

    “草原上的月亮更大。”

    云珠的视线从月亮上收回,仰头看头顶的男人:“你在边关时,喜欢赏月?”

    中秋赏月,似乎总会与思乡联系到一起,而前面十几年的曹勋,确实背井离乡。

    曹勋看眼月亮,道:“不曾特意赏过,只是在边关也有应酬,吃席回来,会看上几眼。”

    云珠心中微动:“什么席?是不是有歌姬献舞那种?”

    曹勋笑了,笑声带起胸腔震动。

    云珠还在等着他的回答,这男人却一把托起她的下巴,不容拒绝地吻了下来。.

    清冷冷的月光照进窗,也照清了负手站在窗边赏月的探花郎。

    曹绍无法控制自己的念头,眼前脑海全是云珠亲昵地依偎在大哥身边,非要喂大哥吃蟹黄的画面。

    曹绍很清楚,云珠是在故意跟母亲对着干,谁让母亲先挑衅的她。

    曹绍不知道母亲会不会羡慕那样的恩爱,他却羡慕极了,恨不得取代大哥的位置,真能那样,云珠想要什么他都会主动送给她,不需要岳父刻意叮嘱,也绝不是什么为了在母亲面前维护她的骄傲。

    如果是谢琅,谢琅只会羡慕。

    曹绍不一样,他还有痛苦,因为云珠最初想嫁的就是他,他有机会得到了,却偏偏弄丢了。

    夜色渐深,曹绍孤孤单单地躺到床上,辗转反侧地睡去,等到天色重新变亮,他还要强迫自己露出笑容,好去正院陪母亲、兄嫂用饭。

    只是他还没出发,正院就派了丫鬟过来传话:“国舅爷昨晚带夫人出城赏月了,说是今日傍晚再回来,叫太夫人与您按时用饭就好,不必等他们。”

    曹绍笑道:“好,知道了。”

    丫鬟完成差事,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曹绍的笑容也消失了。

    大哥不是有那种雅兴的人,一定是云珠拉上大哥出城玩的,她本就是爱玩的性子,出嫁前多少还要顾及些闺秀的名声,现在成亲了,大哥又因为对宁国公府的愧疚愿意纵着她,她当然要随着性子玩个痛快。

    “我一定会嫁一个比你更叫我喜欢的夫君。”

    曹绍悲哀地想,云珠已经找到了。

    就算云珠真嫁了他,他还要受母亲约束,无法像大哥那样,可以做他自己的主。

    这样的大哥,云珠怎会不喜欢?.

    如李雍所料,过完中秋,元庆帝果然颁发旨意,要去南苑秋猎。

    南苑就在京城南边二十多里外,湖泊众多,草原辽阔,亦有陡峭山岭,乃前朝留下来的帝王狩猎之地,大夏建国后,老祖宗们也喜欢狩猎,特意将南苑猎场的范围扩大了几十倍,并在南苑修建行宫殿宇,以供帝王后妃、皇亲国戚舒舒服服地住上一段时日。

    宁国公府、定国公府都在随行勋贵的名单上,且是可以带上家眷的那种。

    云珠一收到消息,就开始准备要带过去的衣物了,光马装就带了四五套。

    曹勋看着她提着一件件裙子在镜子前照来照去,好笑地提醒道:“皇上有意在这次随行的闺秀里为大皇子选妃,你莫要太过出风头,好歹给其他闺秀留点表现的机会。”

    云珠在镜子里瞪他:“我长这样,只要去了风头必然会落在我身上,大皇子再糊涂也不会看上我这个有夫之妇,你乱操哪门子的心。”

    曹勋:“我是怕你被其他闺秀嫉恨。”

    云珠:“她们嫉恨能管用的话,我早重新投胎千百遍了。”

    曹勋:“……”

    云珠比对过一条裙子,见国舅爷还在用一种情绪难辨的眼神看着她,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云珠想了想,故意抱着裙子叹道:“罢了,你真那么担心的话,我不去了,省着妨碍别人。”

    曹勋淡笑。

    这一去就要在南苑待上半个月,她不去,闺秀们是高兴了,苦的是他。

    他将作娇的小夫人抱到怀里,专往脖子最嫩的地方亲:“去,谁不去你都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