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儿 作品

146. 万里扶摇(45)二更 万里扶摇(45……

万里扶摇(45)

正殿里,齐文超看着这个挥洒自如的女子,他慢慢的转着手腕上的佛珠:之前并未曾提交什么实证。

这实证能是什么?

桐桐看向礼部:“这个实证要想说清楚,还得从倭国而今的情况说起。倭国的天|皇乃是傀儡,真正掌权的是幕府。幕府掌权迄今已近两百年。一个王朝一个时代,在一定时期就会有一定的特征,倭国幕府也不能例外。”

小皇帝一愣,这一如新明,经历了一百七十年之后,内部问题突然。想来幕府也有了它的问题。

“倭国从幕藩到武士,近些年来财政每尝短缺,这就导致了幕府的威信不如早年。而幕府一向施行的是锁国之策。进出倭国的船只,必须得是特许的船只!”说着,她就问礼部,“是否有此事。”

“是!所言属实。”

桐桐这才看向李广田,“按照倭国的律法,除了特许的船只之外,禁止其他船驶向国外;同样,除了特许之外,不得派遣本国人去外国。如有偷渡,一经发现,一律处死。若是有倭国人在外国构屋营居,那么,本人返回国内,便处以死刑。若是因为不得已的原因,被迫的留在了国外,但若是五年内能归国者,详查之后,所报属实,放可予以宽恕。若是还想再出国,那便罪无可恕,死罪。”

说完,她就问李广田,“此律法,李大人该是清楚的。”

李广田的喉头滚动了一下,没说话。

桐桐看向一脸迷茫的问政院的人,解释道:“诸位有所不知,李广田李大人曾在礼部任职七年。”

天呐!这么一解释,他们才懂了。

“没错,倭国对外派非常严格,除了特例之外,样样都是死刑。那么敢问,我新明境内,有三万七千六百余倭国人,都是怎么来的?其中九成都来自于李大人在礼部任职的七年。李大人曾以礼官之身,出使过倭国。之后,倭国这个将锁国当做国策的幕府,便频繁的朝新明派遣人员——经商。”

李广田冷哼一声,“本官当年是奉旨而行!奉旨与他国通商,这是朝廷准许的,怎成了本官的罪了?”

“是!一切合情合理。新明与之通商,对方派遣了人员来,没什么不合适的。可是,李大人,朝廷准许的,每个进入新明的人就该有登记才是。

他们每个人在礼部都是能查到的,包括现在在什么地方,是否婚配,是否生育子女,当地官府也应该是每年一统计一上报。

不管是生还是死,官府都是有记录的。那你能解释,这位陈家主连同陈家庄那两千多人,明明是倭国人,为何新明没有他们的任何记载。而他们却在沿海汀州有完整的户籍?”

桐桐说着,就看向秦敏。

秦敏出去了一趟,便有人抬着几大箱子进来。将箱子打开,都是陈家庄之人的身份文牒,“上面祖籍家世,因何迁移,罗列的清清楚楚。这般大举迁族之举,律法有规定,超百人需得两地巡抚衙门亲批。两千余人,他们不总在山里,一年有半年都在草原上。他们需要身份文牒过关卡。请问,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家族这般大举迁移,巡抚衙门给批了户籍文档,谁经手的?这上面都是您的官印。”

李广田扫了一眼,不慌不忙,“不是什么事都得本官亲自办的。”

“那正好,巡抚衙门的辅官、秘书丞可都被带回来了。谁用您的官印办的此事,我想,您清楚,您的秘书丞也清楚。”

李广田面色一变,冷眼看桐桐。

桐桐似笑非笑的看了对方一眼,跟上面请示:“还请当堂请出李大人的秘书丞云大人。”

“准!”

小皇帝眼里就多了几分兴味,其实林叔珩手里压根就没有实证。她一步一步的把李广田给引到了这一步了。

因为她说的都是真的,那些不合理的地方就是无法解释的地方。

李广田第一反应是推卸责任,想来一问三不知。

可这一推卸,推卸到谁身上了呢?

只能推卸到经手人身上!能帮着处理这样的事,这必是亲信之人。但为上官办这种事,手里能不留点把柄吗?

看李广田的样子,他甚至不知道他的秘书丞被带回了京城。或者说,他非常惊讶于他的秘书丞还活着。

一个干瘦的中年人进来,战战兢兢的,看他的样子非常的虚弱痛苦。

桐桐跟上面请求,“此人被人刺杀,身上有伤,请恕失礼之罪。”

“准!”

桐桐看才看向这位秘书丞,“你听见了,李大人什么也不知道。你盗用巡抚官印,那你便是主谋。你勾结外敌,意图谋反。你的家族自此万劫不复……”

秘书丞缓缓的闭上眼睛,他被救了,但他什么都没说。他怕这是有人故意刺杀自己,为的是撩拨自己和大人的关系。

却不想,刚才在侧殿,他听见李大人的推卸言辞。大人为何敢这么推卸呢?因为大人知道,自己活不了了。

他为什么笃定呢?因为杀自己的命令就是他下的。

秘书丞撕开衣服的袍角,从里面取出一块布来,“这是大人与倭国幕府将军大人的书信来往拓本。”

桐桐将这布接过来展开,布还不小。上面是两封信,一封是李广田写给对方的,称呼对方为兄;另一封是对方回复给李广田的,是用倭文回复的。

她将证据呈上去,“请验看是否为亲笔。”

便是倭国的幕府将军,他们与新明也有往来,找他的笔迹并不难。

礼部证实:是亲笔无疑。

李广田面色铁青的看着桐桐:“林叔珩,你给本官下套?”

桐桐看他:“何以见得?”

“当日,你故意提醒本官,莫要妄动!便是有护卫,也该护本官的家眷安全……”

桐桐就笑了,“怎么?难道不对吗?你要杀我,又不能杀的无声无息。那我提醒你,保护家眷,有错吗?你想到哪里去了?你想到了……杀人灭口。将经手人都杀了,你就清白了。自会有人保你。”

“所以,你就等着他们被杀,才出手去救,秘密将人带回……”

是又如何?桐桐看着他,“你与倭国勾结,出卖新明利益。引狼入室,只为一己私欲。李广田,而今,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李广田闭嘴了,重新闭上眼睛,不言不语。

这就是态度,他无法否认,但就是坚决不认罪。

桐桐这才看向特木尔,“左帅,你是武将,你曾为了新明出生入死过。金军帅告诉我说,新明每一个走将领,都是在战场上确立了自己地位的人。你跟他不同,他汲汲营营,心中早有不臣之心。然,你不同。你为这个江山拼过命,留过血。你的过得惩,但你的功谁也不能否认。我不信一个浴血杀敌的人,会将新明出卖给倭国人。你身上的每一处伤,都告诉我,你不会!”

特木尔满眼复杂的看向林雨桐,然后嘴角翘起,他笑了,“你肯信我?”

“信!一个愿意为这片土地留血的,他不忍这片土地被糟蹋。”

特木尔的眼圈一红,特坦然:“我确实不知道他勾连了倭国人!他当时找我,只是说,草原那么大,新明治理不过来,与其如此,若真为百姓好,就当为草原拥立明主。草原有草原的规则,草原有草原的习性。他愿意拥我为主,割草原与新明南北共立!我与他为盟,愿意此后跟新明称臣,永不背弃……”

说着,就看坐在上面的小皇帝,“陛下,臣初次见您。自今儿之后,臣便是罪臣。罪臣有话要说。”

小皇帝点头,“你说,朕听着。”

特木尔苦笑一声,“臣从不认为臣此举为背叛!臣受新明大恩,也曾求学于军事学堂。蒙汉之间,数千年的你来我往,血脉早已分不出彼此。但是,草原广袤,这却是事实。草原难治理,这也是事实!臣从未曾想过,有朝一日挥兵南下。臣……心中所想尽皆安民……”

小皇帝看他:“你与李广田不同!不同在心性上。朕信你未曾有伤新明之心,可你确实有伤新明之举。你觉得草原难治理,却不知道草原本来很祥和,是有人挑事才有了事。你不查事,却轻信于人。未必不是你心中的野望在作祟。朕以私心而论,能宽恕你的野心;但朝廷律法昭昭,不能容你此举。”

特木尔起身,“臣有罪。”

小皇帝站起身来,“此案涉及极广……”说着就看林叔珩,“林大人深查此事,依你之见,此案可能了结?”

言下之意,李广田认罪不认罪都不重要了!证据确凿,他就是闭嘴不言,这个罪也能定。

“是!李广田之罪,可定!但此案不能就此了结。臣建议有二,其一,罢辍三省民政所有官员,重新简拔任命。这三省官员归京禁闭,等待朝廷的审查;其二,军中有变,军中需得调整。”

金镇北愕然的看过去:“……”调整是什么意思?

李广田出问题了,三省出的必然是窝案,把文官们都先弄回来,慢慢的查,这个可以理解。但是军中出了问题,军中有自己的清查办法,倒是不用你来担心。你说调整就调整呀?凭什么?

李文超也皱眉,三省的官员大动一次,这意味着朝廷官场得重新洗牌。

四爷看小皇帝:你要不傻就赶紧接着,这就是你的底牌。安排的好了,三省就是你的自留地。自此,你就有了与朝臣掰腕子的资本了。别告诉我你无人可任命,朝中必有拥戴你的人!虽不知道你这小脑袋瓜子里琢磨什么呢,但而今这么一大块肉割下来递到你嘴边了,你张嘴一咬,事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