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儿 作品

720.秦时风韵(47)一更

秦时风韵(47)

足足用了半月之久, 桐桐才将咸阳宫宫人换了一遍。

此次,留下之人极少,便是可信之人, 也尽数换去。对这些人她也有安排, 他们作为宦官可掌管事务, 监视其动向。暂留宫外, 而后若有缺, 另行调拨。

若无阉人,那便不用阉人。

非用阉人不可么?

前朝与后宫本就是隔开的, 男子不入后宫,后宫一律用婢女, 各司其职即可。甚至于护卫, 尽皆简拔壮女。

至于职位,乃从宦官之列。

执掌之人姓王,名王娥。黑壮高大的长相, 丧夫无子女, 因无子女,其夫所留功勋田归其宗族。她若坐产招夫, 新夫随前夫姓, 所生子女皆随前夫姓,便能继承夫产。

可这般肯入赘该姓也不能立军功得功勋田的男子,又如何入眼?

干脆自己服役, 入行伍。

她本是屠户出身, 随母屠宰谋生。而后嫁夫,亦是以屠宰为业。力气刚猛,处事勇毅,乃是随桐桐一行往邯郸时被桐桐发现的。

沿途指点过几次涉猎, 竟是十发九中。

所率百人,在邯郸使馆与赵国莺莺燕燕中进退有度,未失国体,桐桐印象深刻。

等内宫清理完,桐桐就想到了这些人,便从中简拔三百,尽皆交给王娥。内宫巡查、护卫,用她们即可。

至于粗活重活,女子从百业,种地的多妇人,行商多妇人,妇人尽皆有私产,只要俸禄给的足,粗使仆妇从来不缺。

而后宫掌管调度之人,更是得换。

她选了半面有黑胎记的妇人,三十了,此女乃赢姓远宗女,在隐宫时有一面之缘。她嫁五夫皆以和离而告终。

第六任为富商之子,娶她以高耀门楣,却敢背着她与人苟合。她怒而杀夫,而后归家再未嫁人。

《秦律》中规定了:禁止淫佚,男女契诚。夫为寄猳,杀之无罪。

意思是,成婚之后,男女皆当忠贞守节,若丈夫出轨,妻子可以杀了丈夫。

于是,她就杀了她的丈夫。

按照族中辈分,此人该与嬴子楚同辈,算是其族妹!其生母姓姜,因此,桐桐称呼她为赢姜。

换上此人,带着去见夏太后。

夏太后安心养老,甚少管事,只赏赐一二金银便罢了。

桐桐又带着去见赵姬,赵姬一见人,马上背过身去,偷偷招手叫桐桐:“你来!你来。”

“怎么了?”桐桐过去,挨着她:“此人精明能干……”在隐宫掌管女囚事务,重规矩又不严苛,如赵高之母这般之人,并未被磋磨。

面冷,但并非酷吏。

赵姬低声道:“此人面目狰狞,如同鬼魅……”

不至于!就是出生脸上长了胎记。其父母未因其不吉扼杀于她,养大嫁女,婚嫁随心。她六嫁未得一子半女,盖因不得丈夫所喜。

夫家因其鬼面,怕她生养女子皆为鬼面,未有一人盼她生子,只想过继族中子嗣以抬高身价。

而今,已再无婚嫁之念,一心求存而已。这样的人,管内宫事再合适不过了。

桐桐就说她:“您可不见她,有事请人传话。若必须的见,隔着帘子便是了。”

赵姬:“……秦人千千万,何以非她不可?”

“确实乃不二人选。”桐桐看她:“六国皆敌,莫给人可乘之机。一个疏忽,丢的便可能是命。您是否喜她,不重要!她是否可靠,是否能明察秋毫,才最重要。因而,您可不见她,但不可不用她。”

赵姬:“……”她嘟囔了一句:“终是容貌和才能不可皆得!你是,她亦是。”

桐桐:“……”她指了指那麻将:“继续玩吧!您只要处处合律法宫规,她事务极多,不会来叨扰您的。”

成吧!那就这样,带着她赶紧离开。

桐桐便笑,起身告退了。

赢姜跟在桐桐身后:“女君,我有一问。”

“但问无妨。”

“内宫之内,该从谁之命?大王、太子亦或是女君?”

桐桐站住脚,看着她:“我提携你,是因为你合适。我奉命清理内宫,这是大王的差事。用你,是大王首肯。你,自然是听从大王之命。待我交托差事之后,你我再无从属关系。你大可不必为此忧虑!”

赢姜应了一声‘诺’,便沉默的跟在这位王女之后。

调整之后,果然处处井井有条。

嬴子楚看着来交付差事的女儿:“善!我儿之才干,令多少男儿汗颜。”说着就问:“丞相明日便能入城,我儿可要去迎?”

“太子去便是了!”桐桐不想去凑热闹:“明日容儿懒怠一日吧。”

嬴子楚并不强求,而是来了密信来:“你看看。”

桐桐接过来,原来是楚国的密报:黄歇在归楚路上,被李园派人截杀,黄歇当场毙命。黄歇家失火,全家老少仆从数百人,尽皆死于火灾。楚国太子熊悍宫宴后暴毙而亡,被指认乃是嗣子负刍所谋害。负刍以谋害太子罪被贬为庶人,发配戍边。

嬴子楚就道:“正如你所料,楚国大乱。屈、景、昭三家在储君之事上各持意见,夺储之争已显现!”

桐桐默默的将密报合上:到底是改变了很多!黄歇比历史上早死了好些年,原本一家该被李园所害,剿杀干净,而今算是换了一种死法。原本熊悍能继承王位,虽然早亡,但终究是做了楚国之王了。他死之后,熊犹才即位,虽然只做了两个月的王。

可以说,而今这位楚王熊完这一系到这里算是断绝了。

继承熊完之位的,很可能是他的兄弟。而今看着,楚国这境况是不好。但是,新换上来的楚王若是比熊悍厉害呢?

所以,利弊相辅相成!为了嬴政的名誉,她选择拉楚国来挡枪。可代价却是历史走向的变动,这会给楚国换一位王。

此变动会给未来带来更多的不确定性!

因此,她一时倒是真不知道,此为好亦或者不好。

这一夜,她裹着衾被躺在床榻之上,外面肆意的风呼号着。

帐幔外新换的婢女守在外面,呼吸声极小。可饶是如此,她也睡不踏实。

桐桐干脆坐起来,披着衾被出来了。

打头的婢女是桐桐亲选的,她乃蜀女,其祖上便被俘虏来了。其父性情残暴,为奴之后更是如此。她的亲生母亲被其父所杀,她是她母亲在棺木中要下葬时所生。

若不是在隐宫,有人管着,她这般不吉的出身,这条命早不保了。

桐桐便选了她来,她本叫丧生,桐桐给改名叫蜀生。

披着衾被一出去,蜀生便站起来:“女君?”

“留两人值夜即可,勿需这许多人。”

蜀生看了其他人,而后低声道:“不若留二人于外间,奴在您帐幔外歇着便是。”

“不用……”

蜀生不退:“内宫有规矩,不可破。”

桐桐:“……”不留主子一人,是怕夜半有个需要或是疾病,身边无人侍奉。多留几人服侍,因怕有人趁着主子睡着起歹心。

每一步安排都有用意!

桐桐转身退回去继续躺着去了,心道:就这种规矩和执行规矩的人,赵姬想干嘛都不方便吧。

真就是有个万一,吕不韦有什么理由往内宫见赵姬?

太后便是想涉朝政,那会开衙设署,这是在外朝。办公之地,并不私密。你俩能有啥呀?

压根就没这个土壤!

第二天早起还跟往常一样,陪嬴政练剑。

他今儿要出城迎接吕不韦,桐桐并不跟随。练完了,桐桐摆摆手就要走人:“近几日甚是忙碌,想歇着了。”

嬴政看着阿姊的背影几次欲言又止,但到底没说出口。

城外,除了嬴政与朝臣,四爷也出城来迎接了。

两人站在前面,嬴政朝后看了一眼,指了指不远处的亭子,四爷跟了过去。

在亭子里落座了,嬴政才道:“流言之事……乃阿姊事先安排。”用黄歇与楚国太子挡在了自己和母后的身前。

四爷愣了一下:“太子……为何提起此事?”

嬴政抚摸着剑柄:“而今……坊间亦有流言!”

“太子在意此事?”

嬴政笑了一下,看着远处:“非我在意,而是世人在意。阿姊若不是知道世人皆在意,为何会提前布局,以解政之困。政,并非不识好歹之人。政,恐因出身之流言蜚语,坏了秦国大事。”

四爷摇头,“殿下,千秋功业,累世宏愿,功成只在明朝。秦国历代先王为殿下打下了牢不可破的根基,而今的秦国傲视六国,非一代之功。殿下之幸,生于而今。数代秦王,造就而今局势。而今局势必能造就千古第一英雄。

殿下站在大变当口,风起时,何等流言蜚语都将烟消云散。您敢站于风口之上,任凭何等流言毒箭也休想伤您分毫。殿下,机遇难得!此等机遇之下,您注定是天选之子。承万千难,过万千关,成就不朽伟业。

您不会坏了秦国大事!您所受历练,正是成就秦国大事必不可少的一步。不经千锤百炼,何以百毒不侵?殿下,休要彷徨,秉承秦人之志者,非您莫属。”

嬴政摩挲着剑柄,良久之后才笑了:“吕子唇舌之能,果然了得!听君一席话,甚是受用。”说着,他站起身来,“吕子今年……年十七?”

“正是!”

“吕相大功还朝,必是要入宫赴宴。家姊年十四,自来体弱。最近宫中事繁杂,劳阿姊甚多。父王离不得阿姊……此意吕子传于丞相知晓!就说……便是大功在身,也勿要在宫宴时难为大王,还请体谅大王爱女之心。婚事不急!”

四爷:“……”跟我饶了这半天,就为了说这个?

嬴政抬脚走他的:吕不韦那等人,心里几多算计,以为谁人不知?邀功请赏,急于定下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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