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早饭

    没比赛的休息日最舒坦。

    因为秦揽要带程倦出门, 早早把人喊起来吃饭。阿姨没见过七八点起来的,见有人下来连忙问要吃什么。

    程倦想也不想,“我来做。”袖子开始往上挽, 脚下直接走向厨房。“你有想吃的吗?我会的不多。”这动作看着不像兴起。

    秦揽一愣,看着快一步的背影错身过去,怔怔道:“不挑食,你随意。”跟着程倦走到厨房,坐在厨房外的单边吧台上。

    程倦问阿姨,“哪里有面?”

    秦揽挑起眉, 目光里那个侧背笔直,肩颈稍佝,垂着眸子正在搜寻厨房能见的食材。

    粉色发根长出原色, 浅浅一层黑发埋进丸子中隐现。

    阿姨从柜子里拿出意面, “你要煮白面还是意面, 意面这里,白面我可以给你揉,就是要等会儿。”

    程倦想想,“要揉多久?”

    秦揽眉尖再往上挑点, 目光看向程倦都带着一种巡视。

    阿姨手上动作停下, “要不了多久, 小半个小时。”

    程倦扭头, “打扰你出门计划吗?”询问秦揽。

    阿姨从柜子里拎出低筋面粉。

    秦揽单手支着下颚,笑得耐人寻味。摇头,“不耽误。”他卷着眉,惊讶提腔,“只是你真要揉面,就为给我做一碗面?”

    程倦再次撸往下掉的袖子, “我做什么你吃什么。”瘦白纤细的半截胳膊已经做好准备。

    程倦真拉着阿姨学和面、揉面,这一幕看得秦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肖阮因公事下楼,看见秦揽坐在厨房门口吧台上,也不玩手机,春波荡漾地看着厨房里。

    有点怪。

    肖阮没多想,“怎么,等阿姨做饭给你宝贝端上去?他起得来这么早么?那阿姨给我也来一份儿一样的。”走近手钩住秦揽肩头。

    视线往厨房一瞥,肖阮直接吓出一声‘卧槽’,整个清晨的颓气被眼前这幕给清扫干净。

    程倦正在擀面条... ...大清早的,异国他乡还能看到擀面杖这种东西真是有点诡异。

    秦揽微笑扭头,“没你的,等程倦腾出厨房,你再找阿姨给你做。”

    程倦回头匆匆一眼,没说什么话继续擀面。

    很温馨的场景,肖阮怎么看都头皮发麻,倒哽一口气。

    心道:有我的我也不敢吃,秦揽不会让人碰的,吃多少秦揽事后能让他吐多少。

    怕程倦看见他顺手匀一碗,肖阮直接滚出一楼,回二楼处理国内一些业务合同。

    左脚刚进房门就遇到叶常出门,肖阮叫住他,“别下楼吃饭,有人在□□心早餐,去就是亮灯泡。”

    叶常顶着一头鸡窝,睡眼朦胧的,哑着嗓子,“我就是去看看,一碗面条秦揽有什么好得瑟的!”

    肖阮:?

    叶常揉揉眼睛,看肖阮一脸茫然,他冷哼,“你没看赛区大群吧?”

    肖阮:赛区大群又怎么了?秦揽又发了些什么东西带节奏?

    林眉和封季同房门同时响起来,两人闭着眼睛往外走,活脱跟行尸一样。

    肖阮出声,“没睡醒就去睡,你们干嘛?商量好梦游?难得放假,明天又要比赛,何必这么糟自己?”

    林眉一拳锤墙上,愤懑异常。眼睛慢慢睁开,红血丝遍布,“秦揽发语音让下去看个奇景,不下去回国就狙我分,艹,拿我工资威胁我。”

    这么狗的操作倒是秦揽做得出来的。

    肖阮看向封季同,封季同揉开眼睛,从嗓子拖出一声长腔,“一样。”一脸操|蛋的生无可恋。

    林眉翻白眼,咬牙切齿:“好贴心的队长!”看一眼肖阮,像是刚上来,“秦揽在下面做什么?”

    肖阮赶紧翻看手机,大群刚点开... ...全是炮轰秦揽的@,内容让人目眦欲裂。

    “我艹你大爷秦揽!”肖阮掉头‘噔噔’下楼,颇有同归于尽的架势。

    你把程倦手机收了就这么骚?

    一大早艾特来柏林参赛的其它五支国内战队,上到经理教练,下到替补,挨个发程倦给他做饭的视频,最后大群汇总‘报告’一张成品图。

    肖阮风风火火下去,看着他们‘琴瑟和鸣’,程倦又全不知情的样子他闭嘴了。

    恶狠狠瞪了眼秦揽,秦揽挑着根面条笑着往嘴里送。

    肖阮压着火,半响才咽下这口气,含笑问:“a神,下午六点国内转钟,你生日想好怎么过了吗?”

    我们怎么庆祝一下?

    程倦浑身一僵,可见得动弹不得,一根白糯面条从筷子上掉进碗里。

    秦揽眸光上抬,那些异常尽收眼底,插话道:“他跟我过,你们在家买个蛋糕就行了,他也不爱吃甜食,晚点你们自己吃。”

    程倦还是没动,眼中阴郁一片。

    秦揽用筷子敲敲他碗沿,“再不吃赶不上我计划了。”把自己手机递过去,“你做面条的样子我发到大群里了。”用这个刺激刺激程倦。

    肖阮看出程倦不对劲,眼神示意秦揽自己就溜了。

    怎么过个生日变成这样?肖阮没想通。

    没走几步肖阮突然想起来,程倦在签合同时加了句对战队‘要求’,‘不过生日,拒绝庆祝’这句话。

    那今天不就是程倦的大忌?有点诡异

    。

    叶常几个没清醒的行尸下楼,肖阮全都半路拦回去。

    林眉叫嚷着秦揽会狙他,被肖阮捂嘴推上去。

    楼下现在什么情况他也不知道,反正肯定不太好。

    程倦四肢缓缓回流,好像有了些热度,慢慢磨着腔:“发就发了。”也不是什么大事,相比秦揽做得那些。

    目光扫了下,群里到现在还在刷秦揽不要脸、扰人清梦这种话。

    有人说要截屏贴出去,程倦看着这句话指尖一麻,意识散开又凝聚。

    秦揽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他背后,也看见这句话,佝着腰在程倦耳边问,“我能让他们发吗?”

    是问句,但却是一种通知。

    程倦腕子失力,筷子重重戳进碗里。

    秦揽伸出手,点住录制语音,“我老公难得给我做碗面条,你们发记住把这语音也发出去,a神厨艺很好。”

    话说得自然清爽且得意洋洋,一点也不扭捏。

    程倦:... ...

    秦揽喊什么?

    他只有短暂惊愕,笑也没笑、喜也没喜。

    秦揽从上往下看着他得侧脸,霜气有点重。

    垂些目光,“我们只是第一周比赛结束放假出去玩,不过生日,至少今年不给你过。别有什么排斥感,我今天只是打算做一件我想了一个多星期的事而已。”

    秦揽心里觉得有这碗面已经够了。

    在程倦排斥生日三年多的情况下,他还能在这一天给他亲手煮碗面,真的够了。

    程倦抽过一旁的纸巾擦嘴,全然是吃不下去了。

    秦揽一屁|股坐在他身边,接过程倦的面开始吃,又把自己的面也端到眼前吃干净,汤都不剩。

    程倦看他,拧眉问,“很好吃吗?”可味道只是勉强,不劲道、反倒糯得有点黏牙。

    “你喜欢?”

    秦揽靠在椅子上,显然是有点撑。

    “今天吃的是长寿面,不吃完怎么长寿。”

    程倦心口砰得一响,嗓子咽了两下。

    18岁生日当天撞见江修远出轨劈腿,就不再过生日了,今年生日却有人这样依着他。

    心里怎么都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等我歇两分钟,我带你溜一圈柏林。”抚眉又叹,“这件事不知道有没有人做过。”

    秦揽的语调吊起程倦的好奇,不禁侧目过去,“什么事儿?”

    秦揽笑着卖关子,“你跟我走就是了。”

    一出门,门前停了一辆马车。

    程倦看这辆带着18世纪复古气质的镂空雕花马车,车门上还有两扇清透的玻璃窗,天寒地冻之下露不掉这座城市每一处风景。

    车夫西装革履地坐在驾驶位,四匹雪白的马整整齐齐在车前。

    “你是要坐这个去溜柏林?”程倦指着马车。

    秦揽替他拉开车门,绅士地鞠躬请他上坐,抬起半张脸笑,“惊喜么?”

    他倒吸一口气,“如果我是小姑娘,惊喜程度可能会更大。”

    秦揽扶着程倦上了马车,转眼秦揽就坐在他眼前。

    车夫应该知道行程,一句话都没说就开始朝外面的大街驶去。

    程倦在法国待了几年,也没想过坐马车这种出行方式,可能因为职业是电竞比较先潮的缘故。

    这次新鲜感就比较足。

    这辆车在城市里穿行,目的地不是任何景点,而是这座城市每一家花店。

    每到一家花店,秦揽都会带程倦进去选一朵‘最美’的玫瑰,亲手递给他。

    中午在公园里吃着简餐,嗮着太阳。

    秦揽在他耳边说:“我们可以在阳光下相爱,人群中接吻。”

    人多的十字街口,秦揽捧住他的脸拥吻,周围熙熙攘攘,他们光明正大。

    秦揽爱他从未遮掩过半分。

    什么生日,一天下来程倦没想过。

    五点要开会,他们很识时务的四点半到家门口。

    秦揽:“可惜晚上有训练,明天有比赛。全球邀请赛结束我们再在这里玩几天再回国?”今天没逛够。

    程倦抱着花,怀里的一朵开得比一朵大,颜色争艳。

    看着秦揽满是遗憾可惜,程倦蹙眉,胸口颤了颤。

    一句不想说但不得不说的话逼近咽喉,想了想还是说出来了。

    “还有什么话要和我说的吗?”

    秦揽没懂,但思路很快。

    “宝贝,我爱你。”

    程倦点头,“我也爱你。进去再说就晚了。”

    这是要有情绪的节奏,秦揽快速想今天所有安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不等他反思完程倦已经进门。

    客厅果然多了个人。

    程倦蹙眉打招呼:“你来了。”

    肖阮笑哈哈的,叶常却脊背一片麻。

    两人想法不谋而合:秦揽这思想准备得挺足!还挺平和。

    老e磕着瓜子抬手打招呼:“好久不见,你前几天比赛视频我都看了,厉害,你的狙能赶上秦神了,牛|逼!”

    不在一个赛区,国际赛程倦也没上过几场,所以撞见次数为0。

    这次看他和秦揽的双狙配合,才知道什么叫秒杀。

    这俩人是给敌人逃跑的机会,不给活命的机会。

    秦揽跟后进来,一看就老e直接傻了,忘了说... ...

    程倦拍拍秦揽胸口,“还有不到

    两个小时是我生日,队长却给了我下场机会。男朋友,这怎么说?”

    秦揽:... ...

    后背冷汗直冒。

    程倦转身对叶常和肖阮说,“我放下东西就开会。”生硬的语气听上去有点可怖。

    程倦走后所有人看向秦揽,秦揽满脸灰白。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