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曲 作品
70、情绪失控
他因为失血过多,以致于皮肤下出现一层隐秘的浮光, 惨白到透出大股死气。
氧气面罩里没有该有的雾气,程倦指尖扣住墙体,瞳孔闪动一抹猩红,四肢抑制不住痉挛起来。
“他现在状况稳定多了,就是失血过多身体虚,伴随着轻微脑震荡, 肩背软组织擦伤... ...医生说过两天会醒,没问题后可以转病房。”
肖阮轻音说着,手抬着准备覆到程倦肩头。
程倦余光扫到把肩挪动下, 肖阮收回手。
除了秦揽, 程倦少让人碰。
也就只有叶常偶尔训人的时候拍得到他, 其余时候,程倦都与其它人保持着一种不失礼的距离。
走廊落针可闻,白织灯柔和的洒下层光,森冷绝望中给了最后一丝温情。
程倦回头看向各位, “你们先回去休息, 我守着他。”目光又错开他们看向窗外, 天黑了。
林眉嘴刚张, 老e扭过神,程倦抢断所有人想法,“明天还有比赛,我们得上场。”
程倦眸子里全是不准拒绝的强制,蛮横霸道的压迫感直逼他们面上,有种他们不回去程倦会动手的错觉。
几人一起看向程倦, 对上那双满含隐忍的凶戾眼眸,动手可能不是错觉... ...
“明天我们要上场比赛,都回去休息。”程倦重复一遍,这一次带了点恳求。
封季同咬住腮帮子。
是的,秦揽不在,比赛还得继续,这才是第三周生存赛的第一天,还有七周比赛要继续。
他朝病房看了眼秦揽,脚下有松动迹象。
叶常挣扎了一番,无力说:“回去休息,尽量调整心态,明天比赛得继续。”不忍和伤感浸透每个音,胸前发出的震鸣拌着字出来。
闻之伤心。
肖阮想留下来,唇才张开,程倦凶恶地剜他一眼,含有几丝咬牙切齿,“你事情最多,回去处理,明天赛前我回去收拾下就行。”
程倦此时格外不待见肖阮,余光一对接就是刀光剑影。
这句话的恨意赤|裸,所有人在程倦脸上不解地探视。
最后把程倦这个异常归于秦揽车祸,他心绪不紊。
实际是什么原因肖阮好像明白,他脚下蹒跚,跌了下往后退。
害怕地看了眼程倦,张口,“都回去吧!老叶要整理比赛方案,选手需要休息,我这边更麻烦。程倦... ...你辛苦了。”
他不敢看程倦,视线一抬就扭开,程倦虚影都没看清。
几人踟蹰了会儿一起走了。
程倦也需要一个人安静,这样才是最好的。他不用像下午一个人去教堂躲着宣泄情绪。
人一走,程倦周身卸力坐在椅子上,目光死死盯着病房,手绞紧衣服。
这样的夜晚太长,程倦被密密麻麻的恐惧笼着,却又被股希望扯着。这种拉扯性心绪摇摆,折磨得他越来越难忍。
总怕车祸是真,脱离危险是假,现在只是渴求之后的梦境。
怕眼睛一睁又是秦揽满身鲜血晕厥的样子,或者是救护车上所有医生紧急救治的画面,亦或者是那盏抢救灯下紧闭的手术室门。
浑身冷汗过后程倦目光变得缱绻,只看向一个方位。
看着医疗器械上的数值和那张脸,他才能好好喘气。
夜深人静的凌晨,下午林眉说江修远有动机这句话突然盘旋至他的头顶,程倦眉尖挑起,风云参半的阴郁在眼中密布。
他伸手揉揉太阳穴,内心深处浮上来个念头:希望不是他——
程倦拿出秦揽的手机,桌面是他的入队公式照。
他怔了怔,拨了个印象深刻却多年未联系的号码,现在除了找那个人,没人能帮他查。
柏林警方都是公务人员,没人施压的案件只会奇慢、且最终毫无结果。
车祸没人死,能懈怠就懈怠,应付交差就完了。
在要挂断之际电话接通,传出的声线磁性低哑,带着微喘。
“程倦?”
程倦点了下对面看不见的头,“嗯。”
那边咋舌感叹一番,“我等你这个电话等了小十年,怎么,终于有事找我了?”语调又往下压了两分,带着喜气和惊奇。
程倦抿下嘴,“帮我查个人,看他最近有没有出境来柏林。”说出这句话之后,他心中已经开始一种惶恐不安。
“好办,名字,五分钟。”
程倦不假思索说,“江修远。江河的江... ...”
“你前男友?”那边突兀地笑了声。
程倦没说话。
“知道了,等一会儿。”他说。
五分钟后同个号码闪起来,程倦指尖放上面迟疑了一秒,才滑动接通。
那边有点静,十秒的气流声,“江修远去了柏林,落地有19小时。”话语里嵌了丝悲凉。
程倦脑子轰然一炸,双眼翻出血色,手抠紧金属扶手,力气之大恨不得捏变形。
青筋从雪白肌肤下翻出一种诡异视觉,程倦少有这么狰狞的失控神态。
“江修远在国内发生了什么,景哥知道吧?”程倦咬牙。
那边愕然感叹,“你这情路有点坎坷,当年都
说你太漂亮了不好。整个容,鼻子眼睛歪点不好嘛,你看看你。”
程倦哪有心里跟他逗着玩?
从牙齿缝里磨出两个字,“景哥。”
“你男朋友厉害,在江修远婚宴上播放他老婆出轨视频,两家亲戚看了个高清无|码混合剪辑,还是和三位不同男士。是个人都会有血性冲去柏林手起刀落。”
程倦:... ...
秦揽当时怕tsr搞他比赛心态,只说了江修远结婚,可没说还有这一幕。
他乖乖被秦揽禁网一个月期间,秦揽还做过什么?
看向秦揽,程倦面无表情问:“手伸得过来吗?帮我把他揪出来。”
在柏林揪江修远?
“怎么,你想动私刑?”
程倦唇线绷紧,“我的事。”
白景予笑了声,里面充满猎杀的冷漠,有股野兽玩弄猎物的昂然。
“行,我找人安排,别弄死,最后好好把人放回国内。”那边响起一声煤油打火机的火花声音,“当年我都说过沾血这种事儿不适合你,比赛完了回趟北京让我看看你。要求不过分吧?多少年没见了。”
程倦脚尖碾地,目光森然,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一样,浑身充满杀戮。
“行,回国了就去北京,我带我男朋友一起给景哥见见。”提到秦揽,语调一下柔情起来,白景予听得吊起眉角。
程倦没说怎么处理江修远,这可有点麻烦。
但他也没多问。
电话一断,程倦目光又贴在玻璃上,秦揽的氧气面罩终于有点雾气了。
安心感犹如暖流注入心口,令晦暗褪去大半。
程倦堪堪松一口气。
一切意外走向好的方向。
他太阳穴突突的疼,程倦曲起右手食指顶了顶,却没什么作用。
江修远,你为什么总要出现在我的生活里?真他妈的阴魂不散,这次我帮你散一散。
次日肖阮八点来医院,看程倦一动不动地贴在玻璃上,两眼直勾勾地看着秦揽。
他出声:“比赛还是定在中午,大家状态都不好,休息到晚上也没什么意义,叶常说中午打完再调整。”
程倦脖子动了下,嗓子灌了把凉气,“那我再看一会儿就回去换衣服,比赛结束我再来。”
肖阮看着程倦,浑身颤抖,“对不起,秦揽没有凝血功能障碍,是我当时骗了你。”
不说这个还好,一提这个程倦瞬间起身,一把揪住肖阮领口。
他两眼充血,眼白红得吓人,加上现在程倦霜气不压,戾气外放,肖阮当即腿软,人挂在程倦手上,脸拧得青白交错。
程倦怒目,恶狠狠咬牙,跟要吃人一样。
“要不是我在救护车上发现他手背有道划伤结了血痂,医生一管凝血酶打下去,血管堵塞,秦揽直接等死。即便你骗我,昨天急救电话为什么不说清楚,医生来了为什么不说!你他妈差点要了他的命!要不是秦揽从出道就在你手上,昨天看见你我就想先掐死你。”
tm的。
这个爆喝把肖阮心肝全惊出来了,吓得他发不出声音,整个人是傻的。
肖阮没见过这个样子的程倦,恐惧避害才是此刻的本能,他脑子空白无措,做不出人的正常反应。
暴怒过后,程倦狠喘两口气,翻手把人甩出去。
肖阮砸在墙上再滚到地上,闷哼极短,他红着眼睛。听清楚之后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他用脑袋哐哐砸地,哭腔从嗓子里被拽出来的一样,扯了很大力气才发出声音:“我——”
‘我’了好几声也没我出个结果。
程倦在衣服上擦擦手,坐回去,怒气收敛回去,又成了那个安静的模样。
肖阮窝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用手砸着自己头。
程倦看不下去,用脚推推他的肩,“秦揽没事,算了。”肖阮哭声太大,把他的声音都盖住了。
程倦赫然一嗓子,“别哭了!你守着他,我回去换身衣服看看叶常什么安排。”
比赛要扛起来,秦揽是队长,这是他的战队。
他刚起身,突然想到秦揽妈妈还在来的飞机上,一落地就得知这个噩耗... ...人不知道受不受得住。
他放缓声音对肖阮说,“秦揽妈妈下午到柏林,到时候去我接她,我跟她说、带她来医院。你在医院也能处理事情,今天就别去现场,好好守着他。”
肖阮抹着眼泪爬起来,“好,好,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程倦挑眉一眼,拖着步子依依不舍地出院。
回去换了身上常服,把秦揽的队服穿在身上,下楼前他从床头柜摸了个红包揣口袋里。
整个别墅立在繁华地带,屋内却跟无人区一样寂静,有点活死人满屋子晃的感觉。
叶常让程倦接替秦揽的指挥位,又交代一套打法让他们出发前试两场。
游戏开始,没人有精力配合,错漏百出,简直不忍直视。
程倦不走空的连狙居然一梭子下去没带走,林眉拉线拉的跟梦游一样,封季同和老e枪法都有晃动,打的没眼看。
这两局录像要是抹掉id,拿出去给人看说是职业队都没人信。
叶常几次想发飙,最终都欲言又止的沉默,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抽烟。
到了场馆休息室,等待上场之际叶常说,“今天排名随意,别有压力,上去调整两天,周末决赛就不能了。听到没有!”
林眉、老e衰声应付了个‘好’字,程倦和封季同没说话。
离开场还有点时间,程倦从口袋摸出盒烟,走到休息室门外抽起来,短短一会儿抽了三根。
叶常看见也没说什么,就是不解,程倦什么时候会抽烟的?之前没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 老规矩整张评论送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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