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缱绻 作品

43、软刃

    .

    你到底是谁

    总是阴差阳错

    擦过我的耳朵

    你们会讲什么

    口气会不会软软的

    ——《打错了》

    .

    43.软刃

    身后如潮涌, 隔开一道门,渐渐消退了。

    怀礼接起电话径直朝外走, coco嚼着口香糖,靠在门边儿同几个和她一起来兼职的男人谈笑。

    她晃他一眼过去,才吹起的泡泡“叭”的一声轻响,破了。顺口问旁边一男的:“你们觉得他有女朋友吗?”

    伦敦。

    前夜一场冻雨,今日飘了层雾。久不见日光。

    一个午休晏语柔睡的并不安稳,她靠在床头,滑着手中的平板电脑。电话中忙音结束了,那边一道沉缓温和的男声跟着响起。

    “我还以为你这么晚休息了呢。”她说。

    月光皎洁如水, 夜色浓了。是不早了。

    “没有, ”怀礼从口袋中拿出烟盒儿, 慢条斯理敲了支烟,放在唇, “这么晚什么事。”

    “这么晚?我这边是中午诶。”

    “我这边很晚了。”

    晏语柔切了一声:“我来伦敦这么久你也不给我打个电话什么的, 怎么,这么晚都很忙啊?不让我给你打电话?”

    他的生活向来如此, 不会因为少了谁、多了谁而有什么变?。骨子里就十分自私冷酷的男人。

    上周末从爷爷那里出来,他送完她去机场,第二天, elsa的ins就发了条动态。

    看起来是去高尔夫球场打球了,虽他没出镜,但她想想他们应该是在一起的。elsa去北京不找他找谁呢。

    她作为elsa的大学同学和他的前任, 体体面面地点了个赞,私下又忍不住去找怀郁问了一嘴。

    怀郁说不知道,那基本就敲定了她心中的答案了。

    晚上呢,elsa又是一条动态, 放了在谁家拍的夜景图。二环那边的。

    一看就是他家。

    这跟把床照甩她脸上了没什么区别。

    装了个大度点了赞,结果一波三折的,那天晚上他他楼下那个女人在一起。那女人都告诉她了。

    是有点手段。

    这些日子他们交集频繁,这女人对这60万还是蛮上心的。

    “你现在在外面?”晏语柔心底猜测,他们

    今晚不会也在一起吧。顺口问了句,“北京今年是不是经常下雪啊?”

    先回答她的是“咔哒”一声打火机响。怀礼慢慢缓缓点上了烟,嗓音很淡:“今天没有。”

    “昨天呢,有吧,”她似乎有言外之意,笑声遮掩着,有点在意似的,“昨晚下了,好像,是吧。”

    怀礼从她语气中大概猜到了什么,徐徐吐了口烟气,好笑反问:“谁告诉你的。”

    “没谁,”晏语柔说,“我看天气预报的啊。”

    怀礼哦了声,笑:“知道的还挺多。”

    “也想关心一下你啊,天冷了。”她解释着,生怕他察觉到什么。

    他却没说话了。

    心惊之余,晏语柔又有几分暗喜交杂的不快。

    他那个女人做了什么,在哪里做的,会事无巨细地全部告诉她,一丝一毫隐瞒都没有。

    昨晚下了雪,他们去一家酒店过的夜。

    那家酒店出了名的景致佳,他挑的还是最顶层的房间,下着雪,光想想夜景就知道有多漂亮了。

    他她以前没做过这种浪漫的事。

    印象里,他不是那种会特意在某种天气去做什么事、非常有仪式感的男人,一向随性随心。

    上次带那个女人出去车.震好像也是下雪天。

    还是初雪。

    那女人提过自己喜欢雪天的。

    晏语柔早就明白,这种事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并没有多么的畅快。

    她爱过他的。

    低了头,晏语柔抚摸自己的脚趾。

    有点冷了,手掌轻轻拢住。

    那个女人还说,他为她涂过指甲油,他在雪中等她从酒吧下班,第二天载她去她想去的地方。

    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但又好像有点特别。

    他这么一个耐心的人,却从没给她涂过指甲油这种东西。

    这么多年,她对他所有的感情最后几乎都成了情绪。想依赖,想求结果,想宣泄,想报复。

    可情绪最后只剩下不甘。

    而这种不甘,竟也这么一天天地快消磨光了。

    他从来都是一副温的态度同她拉锯,游刃有余,有体有面,如一把软刃一刀刀磨着她。

    磨到她疼了,痛了,忍不住了,

    磨到她主动放开他。

    这么多年,他对哪个女人都一样。

    可她不一样,她偏偏不放,执拗到底。

    现在又亲自递了一把榫子去拙磨他,结果给自己磨出了不甘的酸涩滋味来。

    迟早给自己弄个鲜血淋漓。

    沉默了几秒,心中如同千军万马喧嚣而过。晏语柔平复一下心情,说:“忘了跟你说,那个律师没跟我们谈拢,这个案子还是不太好处理的,一开口还是天价委托费,找普通的律师根本不会讲这种条件的。”

    “不是因为费用没谈妥吧。”怀礼淡淡地应,“我听你哥说了。”

    “我承认,我也不太好说话。”晏语柔一时有些无言。她这脾气,真是改不了了。

    以前就他愿意包容她这样的性子。

    怀礼只是笑,没说什么了。

    晏语柔又说:“还麻烦你帮我找律师,不好意思了啊。折腾那么一圈。”

    “没事,”怀礼将烟稍稍摘离了唇,“律师可以再找,妥善一点比较好。”

    “那你过段时间,要不要飞来伦敦一趟?”

    “我过去做什么。”他轻轻的笑,又呼一口烟气。

    晏语柔又不做声了。

    那些从前任性的“你陪陪我”、“我毕竟第一次打官司”诸如此类的话,酝酿了好几天,终究是说不出口了。

    之前在朋友面前试探他陪自己看个婚纱,他还能不驳她面子耐心地敷衍她两句。

    终究是不一样了啊。

    “怀礼。”

    “嗯。”

    “你上次说,我二十八了还这么幼稚,你认真的吗?我承认我脾气有点不好。”

    “我原话可不是这样。”怀礼笑了笑,似乎要给她道歉了。

    “你意思就是那样吧,上次骗你怀孕,你肯定也觉得我幼稚,”她冷笑着,却是又放低了些语气,“骗了你我也很后悔,我这阵子也总在想——”

    刻意停顿一下,试探他的反应。

    “想什么。”他倒是好脾气地接了她的话,很耐心似的。

    “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隔得这么远了,不是你在国内国外的这种距离,就是,我总觉得我们太远了,太远了,怀礼,你离我太远了,”

    她喃喃着说:“如果以前跟你好好做朋

    友,我不骗你我怀孕,也不会现在哪怕一打电话,你也不跟我发脾气不怪我,但我还是觉得跟你隔得特别特别远,以前我们打电话,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吧……”

    “我记得,你哥下午不是还要带你去谈事情吗,”怀礼在电话那边温和地笑着,打断了她,“我没记错吧?”

    “……”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真的不会耽误吗?”他同她半开着玩笑,始终很温柔,像是在安抚她的心情,“有空再说吧,别多想了,我也没放在心上。”

    看。

    总是这么一副不跟她计较了的态度,却又给她推出了十万八千丈远。

    不是没尝过他的耐心,他的温柔体贴,他的好,以前,他也很愿意包容她的幼稚,幼稚的抱怨也包容的。现在推心置腹刚开了个头,就不愿意听了。

    她眼前模糊了一下,却还是掉不下泪来。

    就是因为尝过,所以才不甘心。

    她知道那些事情,他都没放在心上的。

    可她全都放在心上了。

    无论从前现在,还是以后。

    全都放在心上了。

    .

    舞池内音乐震耳欲聋,酒气熏天。

    为客人斟酒的女人有着一张雪白的脸,到底十分的清纯漂亮,缭乱的深红色卷发,擦过身旁的男人巧笑盈盈地流连辗转,一把娇柔身段,于迭次迷幻光线中穿梭。

    脏辫男人叫嚷着,老板今天遇到了喜事儿,酒水全给大家免单了。

    气氛热闹。

    南烟拎了个酒瓶,注意到怀礼从门外进来了。

    她以为他有什么事已经走了。

    她醉意未消,不知不觉想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见他,似乎也是这么一般光景。

    远处观察了他一会儿,她拍开身旁男人游移过来的手,纤细身影一晃,踩着光点与节奏走了过去。

    怀礼正看手机屏幕,一个抬头,唇上烟被摘走了。

    南烟俏皮地放在自己唇上抽了一口又还给了他,扬起张娇酣俏白的脸,笑着:“不好意思啊,今天太开心了,那会儿都没来得及好好跟你打招呼。”

    “没关系,”怀礼看着她,眉目淡淡的,“恭喜你。”

    好像并不想知道是什么事。

    南烟喝多了,迟滞地眨了下眼:“没了吗?就只有恭……喜?”

    话音未落,她后背突然贴上一个稳妥的力道。他轻轻带了下她的脊背,臂弯拢住了她。

    几个醉醺醺的人从她身后横冲直撞地过去了。

    “我还以为你要抱我,”她又抬头看他,眸中浮上一层氤氲的醉意,半嗔着,“怀医生还是这么好心,就是有点小气了,除了恭喜我想睡我之外,对我就没别的了。”

    南烟离他很近,唇与唇寸厘,气息灼灼。她没吻上去,只端端用一双带笑的眼瞧他,“真的就只有恭喜吗。”

    “真的吗?怀礼?”

    “你对我,就只有,恭喜我?”

    借着醉意,一句又一句。步步紧逼。

    腿软得不像样,整个人摇摇摆摆,胡话说了不?。酒色当头更肆无忌惮。

    怀礼扶稳了她腰,轻垂下眼,倒是认真地问她:“那你想要什么。”

    “你说呢,我要什么。”她的眸光绵亘柔软,一如既往,饱含直勾勾的目的与欲.望。

    一如既往。

    眼神就给了他答案。

    他也知道她要什么。

    这时,陈舒亦拿着他外套过来了,喊他。

    “怀礼,走吗?怀郁已经出去了。”

    她刚给他发微信,提醒了他明早他们还有事的。

    南烟闻声回头,看到了是陈舒亦。她头脑在酒精中宕机一下,还是想起来了是昨夜牌桌坐他旁边的女人。

    她眯了眯眸。

    哦,新女人。

    “要走吗?”南烟又看向那个女人,有点警惕了,借着酒意嗔笑着,“不多待一会儿啊,我今天很开心,都还没顾上跟你说说话。”

    “南烟——”

    徐宙也此时也拨开重重人群过来了,喊了她一声。

    “知道你开心,还是少喝点,”怀礼还是放开了她,走之前揉了下她的头发,“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真是不知道谁在牵着谁走哈哈哈哈

    月底有个考试,最近只能堪堪维持日更这样子

    写完就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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