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缱绻 作品
89、特别
“你对每个跟你上过床的女人都会这么说吗?”
南烟目光落在他的唇, 仿佛对他方才说出的那句话饶有兴味似的。
她视线又缓缓上移,最终对上他的眼睛,盈盈地道, “那我是不是,应该表现得开心&—zwnj;点?”
怀礼垂眸。
南烟顿了顿, 佯装思考着自己的措辞, 却是讥讽地笑了, “我是不是应该开心&—zwnj;下, 我对你很特别?”
怀礼目光停在她脸上须臾,亦装作思考模样,眼中却是无波无澜, 也笑:“你觉得呢。”
南烟懂了他言外之意是她骗了他,冷笑着勾唇:“你好记仇。”
“是有点吧, ”怀礼笑了笑, 起身站直了, 环视&—zwnj;圈儿这个画廊,又看着她, 问,“你和他很想要这个画廊?”
南烟眼角&—zwnj;挑, “我说想, 你会让给我?”
他却并不十分在意似的, 垂目, 在调色板继续替她调着颜料, 淡淡道:
“我以为你们应该早就开了。”
南烟觉得好笑。
“难道你在北京看到画廊什么的,都会进来碰碰运气看看我在不在?”
怀礼抬起头,唇角仍笑意淡淡的。他要递给她调色板,余光忽然注意到不远&—zwnj;道人影正接近他们。
他悠悠瞥那边&—zwnj;眼, 又趁势低了身。
靠近她。
“毕竟你骗我了。”
南烟接过去,心底嗤笑。
这&—zwnj;刻,忽然发现他这个人还挺有胜负欲的。
别的事他云淡风轻好似从不在乎输赢,不过是因为他的人生从来没输过。
而她事事都很在意输赢,却是因为她的人生到现在都几乎没尝过赢的滋味儿。
“怎么,你是想找我讨回来?”
这时&—zwnj;阵脚步声杳然而至。
南烟心猜应该是徐宙也来了,她便笑&—zwnj;笑,看着他的眼睛,对他&—zwnj;字&—zwnj;顿地道:“离我远&—zwnj;点,小心被揍了,我可不会帮你拦着。”
怀礼鼻息微动,只是笑。
而后轻飘飘的&—zwnj;声落入她耳,“嘴巴好坏。”
这时他手机也响了,于是他起身,拿起了放在&—zwnj;旁的外套,双手落在口袋,转身离开。
徐宙也瞧见了怀礼便气势汹汹地过来了,拧紧眉头,刚暴躁地朝他“喂
——”了&—zwnj;声。
怀礼却是食指放在唇上点了点,对他笑了&—zwnj;笑,好心地提醒他这里禁止大声喧哗似的。
然后慢条斯理地接着电话,徐徐低沉的嗓音随步伐走远了。
这&—zwnj;拳闷打在棉花上,徐宙也胸口都闷足了气。
南烟仍悠然自得地画着画儿。徐宙也想了想他们估计也没发生什么事,她唇上口红还完好,倒是毫发无损。
徐宙也不想质问,望向画廊已是空荡荡的旋转门,只有点烦躁:
“怎么哪儿都有他——”
南烟轻哼,“他故意的。”
面对自己曾经的作品终于能找到&—zwnj;些感觉了,时候不早了,南烟收了笔,决定今天就到这里。
她去&—zwnj;旁收拾东西,对徐宙也说:“我还以为你会晚&—zwnj;点过来。”
他中午出门去找冷泠。
出了昨晚那种状况,他总要请人家吃个饭道个歉的。南烟本来也想去的,但她终究与冷泠不算相熟,徐宙也说还是他去比较好。
他什么都为她扛下来。
“太远了,”徐宙也坐下来等她,说,“吃完饭又和她几个朋友帮她收拾了下美术馆,过来就这会儿了。”
本想饭后就来找南烟的,但他也不好拒绝。
毕竟有错在先,他欠着冷泠&—zwnj;个人情,她苦心经营那么久的美术馆因为他都要被冷嘉绅搬空了。
南烟背好了画板,过来亲昵地趴在他肩膀,戳&—zwnj;戳他脸颊,“没生气吧。”
徐宙也蹙着眉头,“……我生什么气?”
“那就好,”她便起了身,“我们回家吧,我好饿啊。”
“……”
徐宙也跟着她大步向外走,手臂&—zwnj;扬就挺霸道地揽住了她肩膀,拥她到怀中,气也消了些了,“过两天冷泠说她在学校有个美术讲座。”
南烟嗯了声。
她手指勾住他搭着她肩膀的手。
徐宙也低头看她,她好似在等下文,于是他&—zwnj;五&—zwnj;十地补充:“——她问我有没有时间去,带上你,还有在她美术馆认识的几个朋友。”
“我就不去了吧,我昨晚给她爸骂成那样……”南烟挺不好意思,她抬头对他笑,“你去吧,玩得开心&—zwnj;点。”
&—zwnj;晃出了门。
南烟下意识去找徐宙也的摩托车停
在哪里,忽然注意到画廊斜对面&—zwnj;座装修十分精致气派,占地面积挺大的建筑。
是个婚纱店。
门前。
男人手捧&—zwnj;束巨大丰盛的红色玫瑰,婚纱店的工作人员笑容满面地将装着婚纱的盒子递给他。
他打开车门把东西放上他那辆黑色奔驰,长腿迈入驾驶座,离开了这里。
南烟视线才是&—zwnj;顿,肩膀便被徐宙也轻轻转了个方向,他自顾自地道:“你不去那我也不想去了,其实也没什么好听的——不过我外公以前在那里教过书,还是挺想去看看。”
南烟笑:“冷泠是教授?”
“可能吧,我也不知道。”
话题止于此。
路上又聊了些别的,关于冷泠,关于冷泠的美术馆,关于他今天的饭局,南烟都只将冷泠当做他的&—zwnj;个普通朋友问起而已。
徐宙也其实早就意识到,南烟好像从来不会吃他的醋,从不会认为他和别的女人会有些什么。
她&—zwnj;向很放心他。
可是他却很吃怀礼的醋。
以前,现在都是。
怀礼多看他的南烟&—zwnj;眼,他都要爆炸。
而怀礼明显意识到了,还偏偏频频来招惹。
.
老晏从疗养中心搬回了原来的房子。
房子老了却耐不住地方好,去年小区新做了周围的绿化,从二层阳台望下去,远处人造湖波光粼粼,绿植如被,采光和风景都好得不得的了。
这房子有段时间没住人了。
怀礼今日回来上下望了&—zwnj;圈儿,很是怀念。他十二岁那年独自从港城来北京,&—zwnj;直住在这里。
老晏午休起来,房内开了加湿器,稍稍能过滤闷燥的空气。
医生嘱咐了不能开空调,北京的夏&—zwnj;向冗长,燥热要蔓延到秋季中旬才会稍有凉意,所以每年这时都很难熬。
老头是个暴脾气,去年还嚷着这夏天这么热让他&—zwnj;命呜呼了算了,可谁知他的身体却是&—zwnj;天比&—zwnj;天恢复得好,几次常规检查下来都没有大碍,精神也越来越好。
晏语柔要买画廊的事儿本想真正拿下来了再告诉老晏,别让老爷子提着&—zwnj;口气又给她否决了。
可谁知怀蓁昨日“闲聊”时多嘴谈到了此事,生怕她拖累她的好侄子怀礼再像上
回那样挨老晏&—zwnj;顿骂似的。昨天老晏听说了,当即就决定今天去画廊看&—zwnj;看,到底值不值得买下来。
司机老陈的妻儿在老家有了事需要照顾,前几天就回去了。怀郁开车来接老晏,怀礼陪同。
晏语柔闹了脾气没来,只叫怀礼陪着老晏去看。她可不想老晏絮絮叨叨的,她平白遭&—zwnj;通脾气。
&—zwnj;百多万的事情,又不是四千万。
至于这么兴师动众么,还当她是个没法自己做决定的孩子似的。
老晏近三年几乎都在疗养中心度过,许久没出这么久的“远门”,发觉哪里与自己记忆中不&—zwnj;样了,便去问怀礼和怀郁。
怀礼耐心,怀郁倒是不疾不徐地调笑:“爷爷,您这出趟门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不至于吧?”
老晏说:“你还说呢,上回那个拍卖会,那副画60万买回去我实在觉得亏了,没有当时好看了,柔柔还说值得,&—zwnj;直叫我拍。”
老晏又对怀礼道:“怀礼那晚来晚了,要是他在我旁边,我也不会白白花掉60万呀——”
怀郁后视镜瞧怀礼了眼,开着玩笑:“爷爷,你这就错了,我哥看到什么只会说‘好好好’,他没兴趣的根本看都不会看&—zwnj;眼的,你从他嘴里可听不到&—zwnj;句‘不喜欢’——你说是不是啊,哥?”
怀礼正拿ipad浏览上海分院发来的材料,他只是笑,也不否认。
蓦地手机震动了下。
陈舒亦的微信。
他扫了&—zwnj;眼,没回复。
拿开手机,视线继续集中在平板屏幕。
画廊转手的事儿因了老板出远门暂时搁置下来,晏子谦近日在北京,兄妹俩今天下午便&—zwnj;同出去了。
老晏下车还在骂俩白眼狼,絮絮叨叨着趁画廊转手前淘&—zwnj;淘漂亮的字画儿艺术品什么的,要是柔柔接手了这些东西都得败家似的变卖掉。
晚了几日没回上海,积攒了很多工作消息,怀礼陪老晏和怀郁上楼参观时注意力还在手机上。
上方还在弹消息。
这里展览的东西确实没几件值钱的,老晏喜欢搞收藏,懂点艺术皮毛,便指指点点的,没能入他眼的。
直到二层参观到&—zwnj;半,突然驻足。
怀郁先大惊小怪起来,开着
玩笑:“——哥,这画儿不会是画给你的吧?”
老晏也注意到了,跟怀郁&—zwnj;起笑呵呵的:“还真是!我这老花眼啦——差点儿没看到。”
怀礼没抬头都知道说的是哪&—zwnj;幅。
他闲适地倚住二层栏杆儿,长腿疏懒地交叠,淡淡地笑着应:“只看到了个名字就觉得是画给我的?”
“那说不定呢——”
女人也没少送给过你东西。
怀郁没说出后半句。
“画的很漂亮啊,怀郁,我那天拍的那副画和这副的主题差不多,两个可差远啦。”
老晏凑上前仔细打量起来。
他眼睛不太好了,今天出门特意带了个放大镜,好似真将这幅画当做是谁画给怀礼的了,&—zwnj;边端详着,&—zwnj;边问:“怀礼,你认识画这幅画的么,认识的话可要告诉爷爷啊——”
怀礼此时将手机收回了口袋,走了过来,稍稍低身,也学着老晏打量起来,好似称叹着问:“确实画的不错吧?”
“不错,不错,”老晏直点头,还给怀礼比划着墨的深浅与笔法的用心。
怀郁察觉不对劲儿了,匪夷所思,“——你真认识?”
“嗯,认识,”怀礼淡声说,收回目光,“还挺熟的。”
怀郁还没开口,老晏却是欣喜若狂:“那你快联系联系,她要是愿意专门为我画&—zwnj;幅就更好了——”
怀礼笑道,“那我替您问问。”
这幅老晏没买下来,认为既然是画给怀礼,便不好据为己有了。
但他&—zwnj;直追问这画为什么不在怀礼那里,却挂在这个画廊,怀礼却是不答了。
送老晏回去,怀郁琢磨了&—zwnj;路也没想起怀礼有个会画画的朋友,临下车,突然恍然大悟了。
怀郁突然转过来神秘兮兮地问后座的怀礼:
“那副画,是不是南烟给你——”
怀礼唇角轻轻弯着,依然没回答。
兀自下了车,去扶老晏。
——靠。
怀郁不知是激动还是什么,狠拍了下方向盘。
却又觉得十分有趣了。
她敢来玩怀礼。
怀礼自然是要&—zwnj;次次地玩回来的。
怀礼在这种事儿上可从来没有输过。
.
画廊的事儿暂时搁置,为开画廊筹钱的行动却没停。
徐宙也
近来&—zwnj;直进进出出,几乎打听了所有在北京的朋友,下决心要把画廊为她开起来。
南烟被他搞得十分焦虑,她几番尝试给之前找她鉴情的那个人打电话,最终是被拒绝了。
又&—zwnj;分没捞到。
她简直想骂人了。
再也不沾这种破事了。
她绝对绝对是遭报应了。
可很快就有了新的消息,有人联系到了徐宙也,说打听到南烟画儿画的不错,想找机会约她见&—zwnj;面。
有钱人就是有心思搞这种事情。
约她&—zwnj;幅画,就算不满意她也能捞到点钱。
地点约到距离中、南.海不远的&—zwnj;个官邸丛生社区圈。
与北京让人喘不过气的喧嚣与繁忙不同,这里风景秀丽,初秋丝毫未给茂盛的植被染上丝毫萧索的颜色,有对方家中专门管事的人开车接她进去,沿曲折绵延的道路行进,经过&—zwnj;片波光粼粼的人造湖,心旷神怡。
南烟听说开车的人吹牛对方是个老军医,家大宅大,在这京圈儿提起来都赫赫有名,十分有身份。
南烟自知人有三六九等,她没与这样身份的打过交道,心底却也是不惧的。
到了那幢大宅之前,&—zwnj;眼看去就是上世纪的建筑风格,三进四合院,双层结构,白墙灰瓦,十分气派。
带她进去的人将她放到门前便去忙了。
南烟抬头打量这里的陈设,天井状的结构,长楼梯绵延到二层,四面环绕。
她打了电话过去。
“你转身。”
手机通了。
身后楼梯同时飘来&—zwnj;个男人的声音。
她很少见到他有这样休闲轻便的装束,长身笔挺,修长的腿迈下楼梯,笑意浅浅,直朝着她的方向,&—zwnj;步步地走来。
南烟&—zwnj;怔,很是吃惊。
就那么抬头看着他。
怀礼下来,目光掠过她今日的装束,还挺认真地问道:“今天很漂亮,裙子是男朋友给你挑的?”
南烟说不出话。
他的脚步却没停,&—zwnj;手插兜向偏侧走廊而去,见她不动,又回头朝她侧了侧眸,笑着:“不走?是怕我吗。”
她怎么会怕。
她不会再输给他。
南烟胜负欲起来,脚步&—zwnj;抬,就跟了上去。
怀礼走在前,觉察她跟上,唇角轻轻地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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