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天作之合

    段雨茗这些日子正在忙着准备成亲的事情。

    谭苏琦当个上门妻主, 流程容易的很,不用准备聘礼什么的,到了良辰吉日往婚礼上当个喜庆的人形背景板就可以。准备婚礼的事情, 段家操持。

    在谭苏琦答应成亲之后, 段雨茗就开始火速准备成亲的一切事宜。

    段家的家主是他的母亲段方砚, 他自然先去找了母亲禀告这件事。

    段方砚知晓这件事情的时候相当意外, “前些日子,刚有人说要给你说看史家的小姐,史家也是金宁城里的富庶人家, 与咱们段家也是门户相当,我见过那史小姐, 长的也是一表人才, 明面上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至于你提的这个谭苏琦,出身微寒,虽说是个秀才娘子,但是在闻玉书院这样的男子书院教书,也算不上什么体面的职位,你怎么会看得上她?”段方砚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向来是个心气高的。

    段雨茗道, “若不是出身微寒,也不会同意来上门。”

    段方砚开始的时候并不是十分赞成这件事,总觉得跟谭苏琦成亲会委屈了段雨茗,而且她以前虽然考虑过给段雨茗招个赘妻, 但后来相看的几个都不是很满意,她看得上家世的那些小姐们,家里还有家产等着继承, 断不会降了身份去别人家上门当赘妻。

    “你再考虑考虑。”

    段雨茗是个执拗的,“儿已经找大师看过日子了,儿跟谭小姐的生辰八字是天作之合,半个月后的良辰吉日是附近三年来最适合儿成亲的日子,就在那天把谭小姐迎过门吧。”

    段方砚觉得这简直像是过家家一样,但段雨茗放话,若是这次结不了婚,十年之内不成亲。

    “娘,你怎么如此心口不一,我在家的时候,你说盼着我成亲,这我准备要成亲了,你居然又反对,既然如此,那我还成亲什么呢,这次要是跟谭小姐结不了亲,十年之内儿不考虑什么成亲的事情。”

    母子俩吵完,段雨茗又提醒道,“我跟谭

    小姐成了亲,若是生下了女儿,也是姓段的。”

    段方砚考虑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也就松了口,段雨茗提到的那些利弊也都是切中要害。近两年,别人提及给段雨茗说亲的女郎,除了家里富庶一些,本人都或有缺点,一言难尽,这成亲的事情虽然看父母之言,但终究也得孩子心里不膈应,她也打探了一些史文才的为人,整天吃喝玩乐,眠花卧柳,以后也继承不了史家什么家财,怪不得段雨茗不喜。

    若是几相比较下来,谭苏琦这种有才学的人,除了出身贫寒这一条短板,别的方面也挑不出什么太大的错处。

    而且,段雨茗提到了她最为关心的一点,以后若是段雨茗生下女儿,那就是段家嫡亲的孙女。

    段方砚年过不惑,这两年做事情有些力不从心,偶尔想要躲个懒,段家没有嫡女,继承人一直是段方砚的一块心病,孙侍人倒是生下了一个女儿段雨新,可是段方砚整日忙于外面的生意场,段雨新被孙侍人教养的有些废柴,段方砚没有从这个女儿身上看到她有继承人的潜质。

    段雨茗的心思,她也不是不知道。若是嫁去门当户对的外家,以后不大可能分得段家的大部分家产,以前段方砚总自认为是当打之年,从来不考虑家业守成的事情,觉得自己还能拼上二十年,近来不知道是上了年纪还是身体抱恙,倒是开始考虑起段家产业的重新规划布局。

    “茗儿,你是个有主见的,你自己想好了就行,我是管不了你了。”

    段方砚从账上支了一千两银子给他,做操办婚礼的花销。

    一般人家,操办婚礼是当家主夫的事情。段家的情况则比较特殊,段雨茗管着他自己和段雨凡院子里的开销,内宅别处的开销由孙侍人调配。

    现在论起成亲礼的操办,段雨茗不想让孙侍人管,那就只能自己操持。他从段母那里领了银子,一千两,也足够一个体面的婚礼,段家少不了要大宴宾客,广而告之,段家大公子终于要成亲了。

    他拿了银子就开始预定一些婚

    礼用的东西,虽然事项繁杂,但段家舍得使银子,段方砚指派给他帮忙的大管家也得力,也就没有什么特别麻烦的事情。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谭苏琦这里会出状况。

    他坐在马车上沉思,书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惊动了云台观的道人。

    段雨凡继续描述早上的情况,“哥哥,那道人看着就是来者不善,谭先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段雨茗看向他,“若谭苏琦是妖怪,你倒是不担心你自己的安危吗?她可是在书院里待了不短的时间。”

    段雨凡摸摸鼻子,“其实谭先生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害人的事情,就是讲课有些古板罢了,下了课就回去她的小院子,平日里也不出来,而且昨天她还在管院长面前替田琪说话,我还误会她是去告状的,就当着屋里好几个人的面说了她要去咱们家上门的事情,她也没有恼,后来我才知道,她找管院长不是去告状的,而是去替田琪解释和背锅的……”

    段雨茗听了,这话就是说,就算是妖怪,也是个还没有害人的妖怪,不知道她的名头跟他“克妻”的名头比起来,哪个更不招人待见。

    “所以你急急回家来告诉我,是想让我去救她?”

    段雨凡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是怕道长把她抓走了,昨天我回家的时候,你跟管家不是还在忙着订成亲的用物流程吗,你且得过来看看,谭先生的事情怎么也是跟咱们家相关的,若是她被抓走,那现在在准备的一应事物不就白费了吗?我也很矛盾啊,哥哥,一下怕谭先生是妖怪,一下怕她被抓走。”

    段雨茗一想也是,早知道就不应该同意她回书院去收拾东西做交接,而应该让她继续住在庄子上,或者回段家,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这才几天功夫,怎么就生出了这么多枝节。若是这个妻主被抓走,那他正在准备的婚礼岂不是成了更大的笑话。

    段雨茗心里默然生出一股难以名状的悲伤。

    难道,这就是他的命运吗?

    他曾经两次心怀希翼,准备披

    上嫁衣嫁做新夫,哪次也没有成功,难道这第三次,也不能够成功吗?

    段雨茗压下自己的烦躁,道长抓谁他不管,抓人也得等到半个月后他成完亲。

    兄弟两人赶到书院的时候,正好管院长款待张吉成用完早餐,谭苏琦也在一处,她是第一次在禹朝见到道士,并且这个张道长年纪轻轻,看起来却十分受人尊敬。

    谭苏琦表明自己是个普通人,装作担心自己安危的样子,“张道长可是有发现什么异常?”

    如果能借助道长的力量找到正宗的界门,那她简直要欢天喜地了,可是这张道长似乎修为不太够,又或许,界门这种跟平行空间相关的东西,不属于白云观的业务范围,跟道长们平常捉的妖物不是一个系统,张道长摇了摇头。

    管院长信写的急,很多事情没有说清楚,她先入为主以为谭苏琦被夺舍,可一早上试了那么多符咒,请出了卦盘,并没有见到什么凶险异常。这就说明两个可能,一是谭苏琦只是个普通人,管院长思虑太过,二是附身谭苏琦的妖物修为很高,隐匿了自己,远超出了她的处理范围。

    管院长还在劝的苦口婆心,“苏琦,别的事情都可以缓一缓,只是跟段公子成亲一事,你再考虑考虑,这赘婿一当,一辈子都会被人说道,以后也博不得什么出路了,我原以为你会继续科举,以你的才华,中个举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谭苏琦道,“院长,禹朝有哪条例律有言明,赘妻不能走仕途吗?”

    管院长一愣,“那倒没有。”

    谭苏琦说,“院长思虑太过了,况且,这一辈子的事情,哪有人能说的清楚的呢,是吧张道长。”

    张吉成见问道自己,说道,“命运一事,多变无常,倒是有不少人来观里算卦算命的。”

    “那不如张道长给我算算?”谭苏琦一时兴起,自从她穿过了界门,还有什么是她不能相信的呢?就算张道长说她马上要去外太空做旅行,她也是信的。

    张吉成点点头,“谭小姐要算什么,生辰八字报来。”

    “算姻缘,”谭苏琦随口道,“生辰八字……那还是回头再找道长求教吧。”我也不知道报个什么生辰八字。

    张吉成诚心邀请到,“依贫道看,谭小姐是个跟道门有机缘的,不如跟贫道回去云台观参看……”

    段雨茗站在门口,别问他是什么心情,问,那就是两个字,心塞。

    这叫什么事情,这第三个未婚妻,连个道士都过来抢人。

    他的姻缘运真的如此坎坷吗?

    “不用算了,”他往前一步,“谭小姐与我,天作之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