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一刀 作品
51、五十一
知名校友的名单就列了好长一串, 唐渺溜进去转悠的时候还看到了时音这个大明星的人形立牌。
时尧的名字是挂在历年高考状元名人榜的名单上。
唐渺并不属于这其中的任何一种情况，她只是来凑个热闹的非著名校友。
遇上校庆本就难得，更何况还是百年校庆这样的大事。
唐渺打电话问时尧来不来。
时尧当时人已经在机场, 却哄她说:“医院不批假, 等你回来我去机场接你。”
唐渺“哦”了一声，难掩失落。
无人分享的快乐，那快乐就减半了。
校庆当天, 江州一中的人前所未有的多。
时尧跟时音分开后, 去原来九班教室旧地重游。
原来几十个人坐在一起都不觉得狭窄的教室，如今再坐到座位上竟然觉得伸不开腿脚。
讲台旁仍然有两个特殊位置，时尧走过, 手指搭在桌面上捻起来一层粉笔灰。
他摇头失笑，这位置要么就被老师的口水喷，要么就是吃粉笔灰的。
偏他还跟唐渺各坐一边坐了大半学期。
数年的光阴一晃而过, 有些记忆已经渐渐褪色了, 但当你站在教室里, 抬头望着讲台，属于这段时期的回忆就一件件跳到眼前来。
他正想着, 同样来故地重游的唐渺过来蒙了他的眼睛。
时尧还要配合着装作不知道是她。
唐渺觉得心情就像烟花一样, 本来已经很开心地燃了很多小火花了, 但没想到还能有更大的火花等着自己。
她绕着时尧转圈圈，兴奋地问怎么又突然有了假期。
不等时尧回答，她又跑去坐到讲台边特殊位置。
“你当时坐这儿，我坐你后面, 每次问你物理题你的眉心都能夹死苍蝇一样皱起来，但是我那个时候超级好学啊，厚着脸皮还要找你问题！”
她叽叽喳喳地, 问时尧还有没有印象。
时尧走过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你不是好学，你是倔。”明明没那个天分，还要跟数理化死磕。
和唐渺一起来的是当年的老同学，不过是后来分班后的，时尧并不熟悉。
双方不过点点头就算打过了招呼。
时音给
母校捐了楼，中午带着时尧两人和学校领导吃饭，还有当初的班主任邓老师也一起陪同。
邓老师对时音姐弟俩印象深刻，两个理科学霸都是她手上毕业出去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对唐渺的印象淡了点。
还是唐渺说:“我是那个天天给同学们带零食的！”
这么一说，邓老师还真有几分印象。
唐渺喜欢倒腾些小吃，每回就大包小包地带来学校分给同学。有一段时间他们班语文老师还跟她嘀咕，怎么看着班上的学生都长胖了点。
邓老师万万没想到她跟时尧会走在一起，有点职业病地笑问:“你俩高中的时候早恋了没？”
唐渺说没。
邓老师很感慨，没想到一晃眼十来年就过去了。
“这次校庆，回来的人多，倒是可以组织一个同学聚会。”邓老师想起来，问，“你们还记得吴笑妍不，她昨天还联系我说想组织个聚会。”
唐渺点头:“她在京市，我们经常见面，要下午才能到。”
吴笑妍当时是班长，替邓老师跑了不少的腿，比起其他人邓老师对她更熟悉一点，说:“我看她性格也没怎么变化，还是风风火火地，行动力强。”
被说到行动力强的吴笑妍半下午才到了一中。
因为活动过多，让她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唐渺跟时尧在吃垃圾食品回忆童年，就看见她一手举着电话从这个展览板前面挤到另一个展览板前面。
唐渺朝她挥挥手，大喊:“吴笑妍！这里！”
连着喊了几声，吴笑妍终于确定了他们的位置，才挂断电话挤出人群。
她看着唐渺手里的东西很嫌弃，“你怎么又吃这种东西。时医生，你也不管管你老婆？”
“偶尔一次没关系。”
这句话仿佛就是唐渺的免死金牌一样，她拿着五花八门的垃圾食品在吴笑妍面前炫耀，“好吃！你要不要来一包！”
吴笑妍随手抽了一包辣条，挨着他们坐下。
“同学聚会来吗？邓老师那边说了会参加，你们俩呢，有时间吗？”
唐渺如今自由人一个，随时都有空，她看向时尧。
时尧:“就这两天可以。”
吴笑妍把他俩添进参加的名单里。
因为大多都是回来
参加校庆的，在江州停留的时间有限，同学聚会被安排在了第二天。
久别重逢，大家心里都多了几分期待。不免去幻想，当初同一个教室跑进跑出的人如今又变成了什么模样。
而当真正见面时，幻想落到了实处，又多出几分久不联系的生疏感来。
参加聚会的二十来个人，有一半的人带着家属，更有几个抱着孩子现身。
时尧自然是风云人物，来的人都会来问一句:“学霸，好久不见，现在在哪里发展？”
时尧风轻云淡地打发掉他们。
后来有个男生过来就揽住时尧的肩膀:“尧哥！好久不见，现在怎么样？”
他说完看一眼旁边的唐渺，跟着笑了:“唐渺！你俩还在一起呢，真不容易！啥时候结婚，一定记得请我喝喜酒。”
唐渺看着他那一身的潮牌，以及十分前卫的发型，她一时半会儿真没想起这号人是谁。
时尧撤开他的手，“好久不见，现在当个小医生混口饭吃。”
唐渺向他投去求救的目光。
时尧凑近低声提醒:“叶致。”
关于这两个字的记忆过于久远，唐渺着实愣了许久才明白过来是谁。
她又从记忆里翻出对应的画面来，却怎么都没办法把两个人画上等号。
原来的叶致总是一身运动装，走路走着走着也要在空中投一下篮的人，给人以阳光，老实的印象。
而如今的他，看着就像是游走在花丛中的不羁浪子。
叶致冲唐渺笑出一口大白牙，问:“想起来了吗，小同桌？”
唐渺呐呐地点头，“好久不见。”
叶致挨着时尧另一边坐下，说起了高中的事。
“尧哥，说真的，我觉得我是第一个看破你俩事情的人，你还记得不，我那时候也喜欢唐渺。”
她刚转过来，看谁都笑得甜兮兮的，脾气又好，就是吴笑妍这种不讲道理的人都对她硬不起心肠来。
后来唐渺察觉了就开始疏远他，反而跟时尧走得近，叶致当时觉得时尧跟兄弟抢女朋友，不够哥们，分班以后联系就淡了。
如今想起来，叶致笑了笑:“那时候真挺幼稚的，我还记恨了你好长一段时间。”
唐渺坐在旁边默默的听，仿佛说的和她没有关系一样
。
叶致还来撩骚，“唐渺，我尧哥对你好不好啊，要是不够好，你还可以再考虑考虑我呗。”
唐渺呛住了，让时尧拍了好一会儿的背才缓过来。
时尧瞥了叶致一眼，“她已婚，你不会有机会的。”
这下子换成了叶致吃惊，很多年不联系了，而唐渺和时尧结婚也并没有宴请宾客，除了亲近的朋友没几个知道他们已经登记结婚。
叶致“啧”了一声，“尧哥，你可真不够朋友，结婚这么大的事儿也不通知一声？”
“没办婚礼。”时尧照顾着被呛了的唐渺，低声问她要不要喝点水。
唐渺摇摇头。
吴笑妍转过来，打断了叶致:“确实没办婚礼，这个我能作证。不过你要是想补交份子钱也是可以的。”
叶致“哎呀”一声，刚要说话，他带来的女朋友从洗手间回来了。
叶致熟练地揽住美人的腰，低头在她唇上亲一下，说:“宝贝我给你介绍我的同学。”
唐渺摸了摸自己手上的鸡皮疙瘩，叶致确实是变了，由里到外跟变成了另一个人似的。
时尧轻轻拍她的背，仿佛在安抚受了惊吓的猫。
同学聚会凑在一起说得最多的还是回忆当年，然后习惯了应酬场的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劝酒。
时尧装醉装得好，是以并没有喝太多的酒。
就是难免被叶致嘲笑:“尧哥，你这个酒量还能不能行了，再来两杯啊。”
时尧不搭理他，装醉装得彻底，抱着唐渺的腰假寐。
唐渺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带着装醉的时尧就先离开了聚会现场。
上了出租，时尧就清醒过来。
唐渺的头靠过去，问:“尧哥，难受吗？”
时尧摇下车窗，冷风一吹就带走了唯一的一点晕乎，一只手把她往怀里搂了搂，“不难受，没喝多少。”
唐渺仰头看他，他闭上眼睛又要睡过去的样子。
“你累了吗？”
“没有，你说。”
“同学们变化好大啊，又好像都没怎么变。”说话谈吐变了，长相性格都没太大变化。
只有叶致是个例外。
时尧低头看她，窗外的风扑进来把她的头发吹乱了，他抬手仔细把遮挡住眼睛的头发捡开，“我们不也一样吗。”
变了又都没变。
时尧的吻落在她额头上，略带了一点酒气，“或许不是变了，是成长。”
唐渺“唔”一声，似懂非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