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山玉 作品

92、第 92 章

    不在?

    监察使皱眉, 这已经是他们找的最后一所牢狱。

    “柳琢!怎么在这站着不走了啊?”后边传来监察队长的声音,柳琢捏碎传音符,笑着回头。

    “这不是发现队长你也来了。”

    监察队长哈哈笑着揽过柳琢肩膀, 满身酒味, 打着酒嗝带他一起去如厕。

    柳琢又表现出一副醉醺醺的样子, 顺便听身边的人说浑话。

    监察队长喝醉到双颊起了红晕,说话都有些咬舌头, 却掩不住倾诉的欲望:“你看见了吗, 就坐你旁边那姑娘,新来的女监察使, 那身段真他娘诱人。”

    柳琢笑着迎合:“是啊。”

    监察队长却笑得让人浑身不得劲:“她是从碧洲来到, 这地方, 哎哟,光看她那脸蛋,那胸, 就知道这位置是怎么来的。”

    柳琢提好裤子,道:“队长, 是不是喝得不行了?”

    “什么行不行, 哥可行了, 不信你过来看?”监察队长嘿嘿笑着,“这女的可惜不在我这队,不然老子可就有福了。”

    柳琢回头看他:“什么福?”

    监察队长打着酒嗝,低头手上不利索地动作着,继续嘿嘿笑着还没开口, 就被后边的人抓着一头摁倒在墙上狠踹一脚晕倒在地。

    “你配?”

    柳琢嫌弃地甩了下手,眼尾一缕红光掠过。

    心之脉高阶灵技·断层。

    将监察队长在这里的记忆短暂的扭曲更改,让他以为是自己摔倒的。反正也是醉醺醺的人, 这种情况下心之脉的力量会被发挥到最大。

    柳琢洗完手才回了酒屋中,发现坐在身边的女监察使正跟她右手边的人聊着天。

    红绣把玩着一缕头发,笑盈盈地凑近这长相俊俏的青年,他看起来害羞极了,之前就没见他喝什么酒,却在自己凑过去时就红了脸。

    单纯的令人心生怜爱。

    “你也是这期新来的?”红绣故意靠近他说着话,青年微微后仰,保持安全距离,这举动让她眼中笑意更深。

    青年低声道:“是。”

    “是从哪个州来的?”红绣问,“我是碧洲,叫红绣,你呢?”

    “我、我是从青州来的,叫于木。”青年不好意思道。

    “哎?青州,酒之国度,听说那边的人最擅酒,要不要跟我这个碧洲人比一比?”

    红绣热情相邀,说话间已经将酒杯递到他身前,拿过柳琢身边的酒坛子给于木满上。

    “不、不……”于木害羞地摆手,红绣却朝他弯眼笑,那漂亮的桃花眼娇俏地眨了下,“男子汉在这种事上可不能说不呢,来,我们比最简单的剪刀石头布,输的人喝酒,或者说快问快答。”

    柳琢坐在那独自饮酒,时不时看两眼红绣折磨那小可怜,在她的心之脉影响下,于木就没赢过,一直喝酒,喝得耳朵都红了。

    在于木求饶后,红绣噗嗤笑道:“你怎么像个假的青州人,喝这点就不行啦?”

    于木摆着手,声音越说越弱:“真的喝不下了。”

    “那就来玩快问快答。”红绣将他身前酒杯拿回去,“都答完了这杯就不喝。”

    于木眼巴巴地看着她。

    红绣晃了晃酒杯,说:“现在有喜欢的姑娘吗?”

    于木:“没……”

    柳琢翻了个白眼。

    “没有噢?”红绣笑盈盈道,“以前有过喜欢的人吗?”

    于木红着脸:“都没有……”

    红绣撑着下巴目光享受地看着他:“那你可真可爱啊。”

    似乎第一次被人这么夸,于木愣了下。

    “那我们接下来问点刺激的。”红绣眨了下眼,调起于木一颗心紧张起来,却道,“目前最讨厌你们队里的谁?”

    于木呆住。

    红绣晃晃酒杯,于木犹犹豫豫道:“……队长。”

    “快问快答,不要太犹豫哦。”红绣说着,话里带了听不出的深意,明眸释放心之脉的影响里,使得眼前人越发晕乎,“狱牢司巡逻几人一组?”

    于木目光有片刻失神:“三个。”

    红绣轻柔的嗓音在于木耳边掠过:“最近可有从沉狱牢运送犯人转移?”

    于木说:“没……有。”

    红绣轻声叹息:“一次也没有吗?”

    “没有……”

    红绣将酒杯递至于木唇边,让他扬首喝下去,喝完就晕倒在桌上。

    明日醒来于木也只能记住前面几个问题,认为自己酒力不胜喝着喝着就晕倒了。

    红绣跟柳琢各自起身离开。

    外边雪下大了,红绣走出醉花楼,抬手给自己扇了扇风,驱除身上酒味,柳琢递给她一把伞,自己撑一把伞。

    红绣说:“跟我一起不好吗?”

    柳琢:“不好。”

    红绣握着伞柄走入雪中,娇嗔道:“那让人家跟你共撑一把伞不好吗?”

    柳琢淡声道:“不好。”

    “你可真是个薄情郎。”红绣撑伞与他并肩走着。

    街上行人三三两两,有的没有撑伞,在雪夜中急匆匆而行。

    柳琢说:“她去沉狱牢看了,没有发现东云。”

    “不在沉狱牢?”红绣惊讶道,“这可是帝都最后一座没找过的牢狱了,若不是在沉狱牢会在哪?”

    “先问霍凌风,他在星命司是否有遗

    漏的地方。”柳琢沉思道,“从那个死去的地鬼带出来的归忆图看,他被关的位置确实在某座牢狱里,但太模糊,时间也太短了。”

    虽然归忆图中的记忆太远太模糊,却隐约能从中感受到,东云过得并不好。

    本以为这些年他没有消息,是因为又跑去哪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探险,又或因为被之前的姑娘伤得太深所以在北边不出来走动,能想得太多,却独独想不到他是重伤被人关起来了。

    “他来帝都应该是跟平山那小子有关。”红绣转着伞柄,伞面在雪中打着转,“平山回帝都又是为了什么,如今这两人都不见踪影,大概率是都折在帝都了,就是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柳琢说:“从他送人回帝都后就没有消息了。”

    “他那心境,能抗神莹幻术,被女人甩算得了什么。”红绣轻轻笑着,“真心并非一定能换来真心,这种道理他最明白,如果他是为了楚晓来帝都被关起来,那我可要笑话他一辈子。”

    柳琢道:“我去周采采那边看看。”

    “那我去查平山这条线,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红绣说着抬手摸了下脸,瞬间变了副模样,从娇媚变得楚楚可怜。

    她仰首看身边的柳琢,又换了几张脸问:“如何?哪张脸更好看些?”

    柳琢说:“原来那张。”

    红绣娇笑道:“看来你喜欢妩媚点的。”

    柳琢:“我是说属于你本人的那张。”

    红绣指尖轻点脸颊:“好哥哥,惹人家生气这种事,你可真行呢。”

    柳琢:“……”

    *

    星命司。

    星命司一半人手都在为了太子选妃的事情忙碌,星命司主天天看各种选妃记录册,要查清楚每一人的家族情况。

    好在最近新招了不少司童,能使唤的人手比平时多了些。

    戴着白色三角帽的司童在忙碌的同僚中悄悄退出屋内,来到屋外后收到同伴的传音消息,点开看后皱起眉头。

    不在沉狱牢?难道是私人牢狱?

    霍凌风转身走进风雪夜色中。

    星简楼里记录着帝都每年发生的大小事,下三楼的分为可公开查阅的卷宗,上三楼分为绝密卷宗,没有文修帝的命令不允许擅自查看。

    霍凌风在远处看了眼被重兵把守的星简楼,将自己隐在黑暗中。

    神迹异能·镜花。

    一片黑影随着景物的影子移动,在灵技镜花的掩护下逃过星简楼的法阵监测,没有触动警报,影子攀爬上了星简楼最高层,从窗户缝隙挤进去。

    *

    东宫看守严密,因为太子的特殊性,哪哪都有守卫,甚至有大半禁军都被派来这边。

    周采采有太子令牌,所以能自由出入。

    她偶尔也会带上一名侍女,太子都默许了。

    周采采在太子寝殿等着他回来,坐在桌边折纸,心里却想着沉狱牢的事,余光瞥见在旁边给她剥葡萄皮的侍女雪音。

    几个月前,一个叫做岁秋叁的地鬼带来了有东云下落的归忆图与她合作,让她帮忙带岁秋叁等人进帝都。

    周采采花了一点时间才相信岁秋叁的话。

    正如周家主所说,他的女儿周采采是个责任感很弱的孩子,虽然聪明,却非常善变,今日想要当商会老大,明日就改变主意觉得当个只要有钱花的大小姐就好。

    做任何事都只有三分钟热度。

    某一年她来了兴趣,跟着商会在外走商,运气不好经过淮河一带时遇上其他几家商会勾心斗角和商匪抢劫。

    东云就是抢劫的商匪之一。

    他本来抢的是商会的黑货,却阴差阳错出了意外,货没抢到,却跟同伴霍凌风一起把商会的大小姐抢回去了。

    三人在对自己极其不利的局势下艰难度日,生死与共,好几次危难之际不离不弃,周采采甚至暴露了自己的神迹异能,东云也每次都断后伤痕累累。

    那天晚上三人从水里逃生一个个狼狈地爬上岸边草地喘着气,周采采问他:“你不是没有觉醒心之脉吗?怎么会在摄魂法阵中不受影响?”

    东云站在岸边迎着月色甩了甩脸上水珠,闻言哦了声,脱下衣服拧着水:“大概是它只能影响两个人,我运气好,是第三个。”

    周采采:“你觉得我会信吗?”

    东云侧首看她一眼,没有答话,只是笑了下。

    周采采没好气坐起身擦着脸上水珠,拍了拍躺在地上闭着眼睛的我霍凌风:“哎,醒醒。”

    霍凌风有气无力道:“没死,让我躺会。”

    周采采这才不管他,转头又去看还在给衣服拧水的东云。他上衣都脱了,露出背上断后的伤痕,血淋淋的,看得人心惊。

    之前惊险刺激的逃生花光了周采采所有力气,她想起跳水前的那一幕,这个身高壮大的男人在最后边拦着从四方追来密密麻麻的敌人,只他一人,却给足了安全感。

    周采采问:“你家世肯定不差,不会缺钱花,怎么来当商匪?”

    东云:“你家世也不差,不缺钱花,怎么亲自来运商?”

    “我?”周采采眯了下眼,“我是无聊,反正商会是我家的,想来就来呗。”

    “这天下不是任何人的,所以我也想来就来。”东云说,“因

    为很有趣。”

    “有趣吗?”周采采愣了下,“这一路走来可是好几次差点就死了。”

    东云在月光下回首,在周采采眼中平日安静甚至还有点呆的人,这瞬间竟变得无比耀眼,他说:“所以才有趣。”

    对他来说,当认为一件事“有趣”时,就会产生无数动力与热情,陷进其中不可自拔。

    周采采因此交了一个有趣的朋友。

    几年之后,她离开西边,去往帝都,因为要去救一个有趣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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