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等的是你

    被盛宁安这么调笑,余决也不介意。

    他现在身子正是虚弱的时候,盛宁安便起身告辞,不打扰余决休息。

    也不知道余夫人会怎么处置玉音卿。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

    先前玉音卿觉得远嫁凄惨,现在,她却是连远嫁的资格都没有了。

    离开余家,盛宁安本准备回盛家,刚走出几步,马车忽然一顿,盛宁安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外看去,看见那熟悉的黑衣老人,抱臂站在车前。

    他的身形并不高大,但是以他一人之力,就足以将马车逼停。

    盛宁安一怔,立刻跳下了马车,十足高兴地喊道:“师父!”

    渊厉抬起一双阴鸷的眸子,他声音古怪沙哑,说:“你跟我过来。”

    “怎么了?”

    盛宁安疑惑地看着他。

    她让车夫先回去,跟在渊厉身后。

    渊厉带着盛宁安穿过小巷,左拐右拐,最后,竟然停在了景王府面前。

    “景王府?”

    盛宁安心思快速转动着。

    莫不是叶墨沉特意让渊厉找她过来?不应该啊……

    她没想明白,渊厉就沉着脸,说:“去见见他。”

    说完,他就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师父?”

    盛宁安疑惑地喊了一声。

    渊厉的隐匿术已经到了出身造化的地步,就是盛宁安,也找不出他现在在什么地方隐藏着。

    “咳咳咳……”

    书房内,传来一声咳嗽。

    盛宁安心头一凛。

    莫不是叶墨沉身体出状况了?

    她敲响书房的门,轻声说道:“殿下,是我!”

    屋内的声响戛然而止。

    盛宁安竖起耳朵听着。

    好一会儿,叶墨沉沉肃的声音响起。

    “进来吧。”

    盛宁安推开门,走进去。

    书房里的的环境清幽,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除了有少数几本书变动了位置,便没有任何旁的变化。

    叶墨沉穿着常服,袖口宽大,尚未束起的黑发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柔软。

    那双漆黑的眸子专注的盯着桌上画纸,然而拿着毛笔的手却迟迟没有落下去。

    每次见到他,盛宁安都要在心里头暗暗感慨。

    这人的样貌,当真是到了巅峰造极的地步……实在是精致。

    察觉到盛宁安过于火热的眼光,叶墨沉微微抬起眼,看了她一眼,问:“什么事?”

    浑然不觉他耳根上蔓延的绯红。

    祭天大典过后,两人便再没见面。

    几日不见,叶墨沉本以为自己是能够平静下来的。

    可在见到盛宁安的一瞬间,他发现,这几日的心神不宁,都来源于此。

    盛宁安摸了摸后脑勺,干笑着说:“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想来见见殿下。”

    虽说是渊厉带她来的,但她也不能说自个就是被强迫过来的吧?……

    那多没面子啊……

    叶墨沉眼神柔了三分。

    他心中宽慰,果然,纵使几日不见,盛宁安心里头,也还是念着他的。

    正想着,喉咙又传来了三分痒,舌根尝到一股腥甜。

    咳嗽声即将脱口而出,叶墨沉脸色一变。

    他沉下脸,说:“本王的事,你不必关心。”

    叶墨沉暗暗捏着掌心,强压下喉间的痒意,摆着一副严肃又生人勿近的面孔。

    盛宁安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然而叶墨沉的掩饰太好,盛宁安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皱了皱眉头,嘀咕着:“不关心就不关心,我也没想关心。走了!再见!”

    盛宁安挑着眉,看叶墨沉生龙活虎,还能对她冷脸,没什么可担心的。

    叶墨沉眼眸深邃,带着天山雪一般的冷意。

    他低咳了几声,用帕子遮住嘴,也遮掩住那一抹令人心惊的红。

    盛宁安满心犯着嘀咕,从书房离开,依旧不见渊厉踪影。

    从叶墨沉的反应可以看出来,渊厉是私自去将她找过来的,叶墨沉并不知情。

    渊厉找她过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盛宁安怎么都想不通。

    她又感觉叶墨沉看起来有几分古怪,只是……

    盛宁安摇了摇头,不让自己继续想下去。

    既然叶墨沉不让她知道,那她就不用多猜想了,免得反而让叶墨沉不高兴。

    还没走出府门,远远的,盛宁安便在一棵樟树下,看到一个拄着拐杖,像是雕塑一般,在等人的身影。

    妇人的身影单薄,秋风带着寒意,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空洞洞的看着前方,不知道在等谁。

    这妇人,盛宁安上次见过的。

    正是那眼盲的梅姑。

    盛宁安想了想,走到梅姑面前,轻声问道:“梅姑,外头凉,你在等谁?我帮你去说一声吧。”

    梅姑空洞洞的眼睛转向盛宁安,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她说:“无妨,盛姑娘,我等的是你。”

    盛宁安怔住。

    梅姑怎么知道她要来?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梅姑,伸手将她搀扶住,说:“我扶您进去吧。”竟

    梅姑默不作声的被盛宁安扶进了屋子。

    她在府上生活已经有十几年,对这里的一切都十分熟悉,就算盛宁安不搀扶,她也清楚的知道什么东西放在什么地方。

    屋里很暗,光线不怎么充分,但收拾得很干净。

    盛宁安给梅姑倒了杯茶水,说:“喝杯茶,暖暖身子。现在天气凉了,梅姑若是有什么事情,交给下人去办。”

    梅姑捧着茶杯,微微一笑。

    她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总给盛宁安一种,她正在打量自己的错觉。

    “盛姑娘方才可是去见了小殿下?”

    小殿下?

    这是个什么称呼。

    盛宁安思绪跑偏了一瞬,她点头说:“是的,殿下似乎在作画。”

    梅姑嘴角笑意更深。

    “这么多年过去了,殿下已经很久没有作画过。”

    盛宁安听出来,她似乎意有所指。

    “盛姑娘。”梅姑忽然严肃了脸色,低声问道:“盛姑娘和殿下的婚事……是不是应当提上日程了?”

    盛宁安笑容一僵,微微沉默。

    “小殿下自幼就别扭,就是喜欢,也不会说出来。我记得他六岁那年,养了一条细犬,悉心养着,每日将自己的饭菜分出来一半,给那条细犬。”

    “可他的喜欢落在某些人的眼里,便是碍眼。不过养了一月,那条细犬便成了小殿下饭桌上的加餐。那些人亲眼看着他,强迫他吃下所谓的‘加餐’,殿下吃完之后,吐得天昏地暗。只可怜他……年纪小,尚且不能自保。”

    梅姑说着,声音渐渐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