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思过屋

    罗浮生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坚守本心,人品看起来还是不错的。

    罗浮生只匆匆用了些饭,对于那些大鱼大肉,甚至连筷子都没伸一下。

    下人来收盘子的时候,从门外匆匆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

    这男人留着胡须,脸上笑容是慈祥的,仿佛带了一个面具。

    下人们恭敬地行礼,喊道:“严管家。”

    这人姓严,大概,便是别庄的总管。

    他听完下人的汇报,脸上祥和的笑意不变,走上前去,拍了拍罗浮生的肩,问道:“听说,罗公子对这里的环境还是有些不满?”

    严管家说话的时候,依旧带着这种让人戳不破的面具。

    他用祥和的外表当做是伪装,想拉近和罗浮生之间的距离。

    罗浮生放下书本,眉头紧锁,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并非是不满,只是这不是我待的地方,我迟早是要离开的。”

    严管家笑眯眯地问道:“罗公子觉得是哪里不合口味?我们还可以改的。”

    罗浮生拧起眉头,脸色微沉,说道:“我只是贫寒子弟,担不起这样的富贵日子。”

    “只要罗公子答应我们的要求,自然有享不尽的富贵日子。”

    “我不答应。”

    罗浮生一字一顿,清楚而又坚定的拒绝了严管家。

    刘书生着急了,连忙站起来,拉了罗浮生一把,说道:“罗兄,你就不要太固执了,严管家还会来劝你,是对你还抱有期望!你这么固执,不会有好下场的!”

    严管家依旧是笑着的,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他冷声问道:“罗公子当真决定了?”

    刘书生和严管家说再多也没用,罗浮生就是固执。

    他点头,冷声说道:“决定了。”

    严管家似乎要维持不住脸上的笑。

    他那张像是面具一样的脸上狠狠抽动了一下。

    他似乎是深深吸了口气,猛地端起旁边吃剩下的饭菜,狠狠的往罗浮生脸上砸了过去。

    严管家嘴角依旧是勾着的,像是那祥和的面具已经和他的脸粘在了一起,再也拿不下来了。

    他刻薄地冷嗤:“蠢货。”

    饭菜已经凉透,汁水混合在一起,顺着罗浮生的脸一直流到了衣领里,让他本就单薄的身体看上去更加可怜。

    他抬眼,眼神毫无波动地盯着严管家,许久都没开口。

    严管家擦了擦手,冷冷吩咐:“去,把他带去思过屋,好好想,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什么时候再出来。”

    说着,严管家笑着走上前,本想拍拍他的肩膀,却看见他身上的菜汁,又嫌弃的收回了手。

    “罗公子,我们在你身上投入了这么多,现如今,当然不可能放弃。但你放心,什么时候你想通了,随时说一声,我们便会将你从思过屋里接出来。”

    严管家双手背在身后,那笑容却像是食人的恶鬼:“你放心,我们不会放弃你的。”

    按理说,这时候的罗浮生应该觉得愤怒的。

    可他什么表情都没有,被人推搡着往外走。

    刘书生早就吓破了胆子,战战兢兢的一句话都不敢说。

    严管家转头,看着刘书生笑道:“刘公子这段时间的表现很好,我也很放心。不过,也要注意,这课业也不能落下。”

    刘书生小鸡啄米一般点头,有罗浮生的例子在前,对于严管家,他更是生不出一点反抗的心思来。

    严管家退了出去,被吓破了胆子的刘书生拿起了书本,但看那样子,大概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盛宁安悄无声息的爬下房梁,而这时的罗浮生满身狼藉,像是犯人一般,被押着往思过屋去了。

    盛宁安刚下来,流月便凑了过来,焦急不已地问道:“安姐姐,他们怎么把罗公子带走了?里面方才发生什么了?”

    流月尚且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见罗浮生被推搡着出去了。

    她想拦,却又不敢暴露身份,只能耐着性子等盛宁安回来,再问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跟上去瞧瞧吧。”

    盛宁安和流月一起,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

    所谓的思过阁,其实就是一个小黑屋。

    小黑屋里没有光,四四方方的,像是一个密不透风的棺材。

    在这种环境里呆久了,就是没病,也得憋出病来。

    所谓的叫罗浮生思过,无非是让他一个人在这小黑屋里,不吃不喝,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才能被放出来。

    吃喝拉撒都在这一小块地方进行。

    而且还没有恭桶,若是三急了,只能在角落里解决。

    这就是对一个人的心理进行摧毁式的打击。

    寻常人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大概是撑不过几天,这也是严管家的高明之处。

    没用什么酷刑,就能叫人心理崩溃。

    严管家根本没想过罗浮生能跑。

    几个人提着罗浮生,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扔了进去,随后笑嘻嘻地锁了门。

    罗浮生拍了拍门,怒声喝道:“你们放我出去!”

    外面的人笑嘻嘻地回应:“严管家说了,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可以出来。”

    罗浮生又拍了拍门,那锁十分结实,纹丝不动,他的举动反而引起了外面两人的嘲笑。

    “省省力气吧,若是想通了,再喊一声就行。”

    罗浮生沉吟片刻,忽然大声背起了论语,似乎绝对不会被这种伎俩打倒。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嘀咕着:“简直是不可理喻!”

    话罢,两人懒得和罗浮生多说,转身离开。

    罗浮生背书的声音丝毫没有降低,周围却已经没有人。

    在这思过屋里,起码要待上一天,才能知道这里的利害。

    流月忍不住了,小跑上前,轻轻拍了拍门,压低了声音,喊道:“罗公子……”

    罗浮生声音一顿,震惊地问道:“流月?”

    “是我,你小声一点,我是偷偷溜进来的!”

    “你快走,不必管我了!这里很危险,你一个弱女子……”

    罗浮生的声音变得急促,严肃地让流月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已经卷了进来,不能再让流月一个姑娘家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