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山客 作品

67、67

    此日之后, 秦舒安心等着,安胎药是照常吃的,大夫也每三日来请一次脉。

    有一次, 秦舒问那大夫:“可有堕胎的药方?”那大夫吓了一大跳:“老夫是正经良医,怎么会这些方士游医的把戏?有损天道人伦的事情, 医书上也不会记载。”

    秦舒瞧了瞧他的表情, 不似作假。这时候良家女子哪里有堕胎的,有了便生下来就是。

    从前在国公府, 秦舒倒是见老太太给几个出身不好的丫头灌过药,孩子是掉了, 可是恶露却排不干净,有一个没半年就去了。另外一个好一点, 从小身子就康建,一副药没排干净,又喝了一副, 只是后来便整日病歪歪的。

    秦舒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的堕胎, 不过是喝了小剂量有毒的中药,胎死腹中罢了, 至于那死去的胎儿能不能排出体外, 那就不能保证了, 要是运气不好, 在子宫内发炎, 真是神仙难救。

    这日,秦舒见天气好,提了竹篓在柳树下钓鱼,万千柔丝, 绿阴匝地,正昏昏欲睡之时,便见玲珑端了果盘来。

    走进些,福了福身子,一边蹲着给秦舒剥莲子,一边低声道:“姑娘,已经准备好了,等入了夜就可以走了。只是叫烧死的怀孕女尸并不好找,花费了点时间,到时候一把火烧起来,世上便再也没有董凭儿这个人了。”

    秦舒拉了拉鱼竿,钓起一尾草鱼,她不慌不忙的取下来丢在竹篓里,问:“何时去京城?”

    玲珑道:“入夜之后,直往码头去,坐松江水师的官船,沿着运河而上,要是走得快,不过十余日便能到京城。”

    秦舒连日的郁气一扫而空,长长舒了口气:“很好,多谢你们了。”

    玲珑站在那里,颇有点好奇地看着秦舒:“万先生说,姑娘是大通票号的救星,可是票号的规矩,账册算盘都不能叫女人碰的?”

    秦舒学的是金融,票号的课题也做过,空有一身理论,无半分施展的地方,她回头笑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语气很是笃定:“自我开始,女人就可以进票号了。”

    玲珑并不太相信,只是万先生、贺学士都对她如此看重,只怕也有些

    真本事。

    到了晚上,秦舒便借口累了,要歇息了,不准丫头们在屋子里侍候。又怕房子烧起来,殃及无辜的丫头,往厨房叫了几桌子席面儿,在云台水榭摆了酒席,对小茴香道:“我怀孕这些日子,也累得你们服侍了,且叫了几桌酒,你们几个丫头也松快松快,今儿晚上就不必在我跟前侍候了,我自看会儿书,便睡了。”

    小茴香看这些日子秦舒也慢慢接受事实了,也知道这是给自己体面,只是大人吩咐了姑娘身份要随时随刻倒要跟着人的,她也不太敢离开:“姑娘,叫她们去吃酒就行了,我还依旧留在姑娘这里服侍。姑娘身子一日日重了,身边没人怎么行?”

    秦舒笑着拍拍她的肩膀:“你放心去,倘若不放心,吃过几杯酒再回来就是。本就是你生日,给你摆的酒席,你不去,怎么像话?”

    几个小丫头见秦舒这样说,也纷纷劝:“茴香姐姐,姑娘都这么说,你就去吧,要是不放心,我们留一个下来还不成吗?难道就只能你服侍姑娘,我们还不配了?”

    这样一激,小茴香便是不想去,也只得去了,留下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服侍,走之前细细交代了一番:“姑娘不能喝冷茶,走动你都要仔细些,万万不能摔到了……”

    啰啰嗦嗦,引得秦舒发笑,拿了芙蓉美人团扇拍拍她:“快去吧,真够啰嗦的。我本来也该去坐坐的,只是我现在喝不得酒,去了你们也拘束。等明年你生日,那时候我也生了,自然敬你一杯酒。”

    小茴香见过秦舒喝醉过一回酒,那次不知道她同大人说了什么,两个人闹起别扭来,熬了几日,大人受不住了,从外头拿了一壶葡萄酒来,半蒙半骗地叫姑娘喝了。

    姑娘开始还好,坐了一会儿便迷糊起来,丫头的名字也叫错了,半壶酒都打翻了,污了薄衫罗裙。

    大人见了便抱了姑娘往水池里去,小茴香隔得远远的都能听见里面的娇吟之声。等里面完了,第二日,大人叫丫头拿了膏子进去,见姑娘膝盖上青了一片。

    小茴香想到这里,耳根子都红起来:“姑娘还是不要喝酒了。”

    秦舒不知道她

    想的是这个,笑笑:“那就以茶代酒。”说了几句,小茴香便叫丫头们推推攮攮出了门,往云台水榭去,果然见已经摆上了几桌酒席。

    呼啦啦一哄而散,顿时道清净起来,秦舒从阁子里拿了一盒茶叶出来,另外留下的一个小丫头立刻接过手来:“姑娘,我来,这水烫得厉害,你别动。”

    秦舒站在那里瞧了一会儿,瞧了瞧那杯茶嫩牙浮动,皱眉:“这杯子不好看,配这茶不好。我记得有一对儿翠盖碗,白绿相间,盖碗皆有素光,是治玉大师明岗的手笔。”

    那小丫头记性倒好:“我记得,前儿小茴香姐姐收到库房去了,说再好的杯子总是用,也看得烦了,另外选了一套定窑白细瓷来用。”

    秦舒点点头:“你拿了对牌,往库房取过来。”库房在这园子最东边,来来回回没有小半个时辰,是回不来的。

    那小丫头从没办过这样的差事,平日那些金贵的东西,小茴香总怕她们笨手笨脚,不叫她们沾手,她接了对牌,脸上喜气洋洋:“哎,姑娘,我这就去。”

    她小跑着去了库房,先给那守着库房的婆子看了对牌,又在里面寻了一会儿,这才拿着一套盒子往回走。在月洞门外,便瞧见里面一片红光,忙不跌跑了几步,见几间正屋子火光大作,火苗子直撩到房顶上。

    她一想,姑娘还在里面呢,吓得手上的翠盖碗摔在地上,拼命往云台水榭狂奔而去,大声疾呼:“走水了,走水了……”

    小茴香吃酒吃得微醺,听见走水了,吓得一激灵,拉着那丫头问:“哪里走水了?”

    小丫头气喘吁吁:“芙蓉偎,姑娘还在里边。姑娘叫我去库房取东西,回来的时候便烧起来了。”

    小茴香吓得腿软,叫小丫头扶着:“赶快禀告大人,赶快接水来救火、救火……”

    …………

    陆赜到的时候房梁已经叫烧塌了,离得十几步远依旧烤得脸发烫,下人拿了水车来,也无济于事,反而叫火越来越旺。

    有经验的老伙计指着一截外头倒塌下来的木头,对陆赜道:“大人,这木头上浇了油脂,只怕是人为纵火。”

    小茴香跪在一旁,头发叫火燎了一点儿,

    哭得喘不上起来,断断续续:“姑娘说今儿是我生日,赏了酒席叫丫头们吃,就只留了个小丫头在身边侍候。偏姑娘泡茶要用翠玉杯,打发了那小丫头去取,一回来便瞧见走水了……”

    陆赜脸色发黑,一颗心往下沉,只怕那丫头那日叫自己说了几句重话,便生出自戕的心思了,他不自觉往前走了两步,汹涌的火苗顿时飘了过来,闻得一阵须发烧焦的味道,衣摆上飞溅上几个火星子,精美的绸缎顿时烧开一个黑洞来。

    仿佛秦舒一张脸隐在火光之中,含情目似笑非笑,就那么静静地望着陆赜,什么话也不说,什么话也没留下。

    丁谓跟在身边,大惊,连忙拦腰抱住陆赜,大声劝道:“爷,您这个时候进去也于事无补,这样大的火叫烧了一个时辰,只怕凭儿姑娘早就烧焦了。”

    陆赜此刻哪里听得这样的话,一脚踹开丁谓,满目猩红:“你们这些狗奴才,我说过的,姑娘身边要时时刻刻不离人,你们偏偏玩忽职守。”

    丁谓见陆赜还在往火里走,忙抱住陆赜的腿,情急之下胡乱道:“爷,凭儿姑娘那样坚韧的性子,从来都是外柔内刚的人,怎么会自戕呢?只怕是同上回那边,自己悄悄走了。”

    这话不过是丁谓胡诌的,自家爷派了十几个暗卫明里暗里盯着,苍蝇也插翅难飞,何况凭儿姑娘那样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妇人?不过是叫陆赜此时冷静下来,纵使再喜欢凭儿姑娘,过得一时半会,也不过伤心几日罢了。

    谁知陆赜听了这话,当下转头吩咐:“叫了暗卫来。”

    不过片刻,一个穿着短打青衫的奴仆模样,精壮男子便上前来,跪下磕头:“属下见过大人。”

    他虽然是暗卫,但是终究是男子,男女有别,即便是监视秦舒,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到内院来,见秦舒的面也少,走了水之后便刚忙救火来,一张脸熏得乌漆嘛黑。

    陆赜眼眸露出寒光:“今儿起火之前可有人出府?”

    那暗卫立刻惊醒:“有两个丫头出府去了。”

    陆赜气得又是一脚踹过去,立刻转身:“这个时候已经宵禁了,等闲不能出城门,去传了守城的卒子来。”

    守城的卒子

    正是换防的时候,三三两两说着要去哪里喝酒,就见前面七、八匹快马奔驰而来。

    杭州城内,除了八百里加急,不得纵马疾驰,本就是陆赜下的禁令,一个小卒本想大声喝止,叫为首的一个百户拉住:“这是总督府的马。”

    当下上前跪道:“卑职蒋百川见过总督大人。”

    陆赜骑在马上,身上披了一件玄色披风,问:“宵禁之后,可有人出城?”

    蒋百川过目不忘,记忆力惊人,当下一一数了出来:“胡巡抚、裴巡按,盐运的转运使都出去了,还有楚王府的世子。”

    见着陆赜不说话,蒋百川详细禀告:“楚王府的世子,要去码头,说是要进京恭贺陛下的万岁节,又说染了风寒,不叫人掀开车帘检查,只听见声音。”

    陆赜哼一声,扬扬马鞭子,疾驰而去:“去码头。”

    …………

    秦舒上了松江水师的船舰,等得开船的号子声响起,这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玲珑端了热水来:“姑娘,洗漱了睡吧,出了杭州城就出不了什么意外。”

    秦舒谢过了,拿了热水来泡了一会儿脚,见小腿处已经有些微微浮肿了。

    玲珑蹲在一旁,眼睛亮晶晶的瞧着秦舒,问:“姑娘真的懂票号吗?”

    秦舒摸摸这小丫头的脸蛋,脸上已经有些癣,点点头:“帮别人做过这方面的课题,那老师很严厉,于是印象深刻。”

    玲珑将信将疑,只她对万先生是顶顶崇拜的,先生这样推崇这位姑娘,想来即便不是很厉害,也懂一点儿东西。

    “我听万先生说,将来……”刚说出半句话,便听得外面的一阵喧哗声,玲珑止住话,往外头瞧了瞧,回来道:“凭儿姑娘,追上来了。”

    说罢,一面领着秦舒往船舱里去,打开地板:“姑娘,这是个暗室,我扶你进去躲一躲。”

    暗室里暗得厉害,伸手不见五指,下楼梯的时候最后一步叫崴了脚,当下疼得冷汗冒了出来。

    玲珑扶着秦舒坐到一旁,这是个装着货物的的货仓,散乱装了些鱼虾,秦舒靠在又脏又臭的渔网上,听见外面凌乱四起的脚步声。

    陆赜到了码头的时候,松江水师的船刚刚行出半刻

    ,他心里有一股强烈的直觉,那丫头一定在这艘船上,他下令叫水师拦截,坐了小船追了上去。

    楚王世子是个三十多岁白白胖胖的人,他手上拿着折扇迎了上来:“宣远兄,承此盛情,蒙你深夜相送。”说着便打开扇子,咳嗽了两声:“只可惜小王旧疾来得汹涌,只怕不能同宣远兄喝一杯了。”

    陆赜并不回答,鹰视环绕一周:“世子,本督接到线报,有小股倭寇流窜到内陆,为了世子安全计,还是叫水师搜查一番才稳妥。”

    楚王世子看起来极和善,白白胖胖的脸笑起来:“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宣远兄的公务为重,小王自然全力配合,全力配合。”

    接着便是一阵纷乱的脚步声,秦舒的心仿佛跳到喉咙一般,听得楚王世子的声音:“宣远兄,这间屋子是世子妃的卧室,她今日不舒服,早已经歇下了,就不必打扰她了吧。你放心,里面都是从王府带来的宫女宦官,绝没有什么倭寇。”

    陆赜正迟疑,外头有人上来禀告:“大人,火已经叫灭了,人也救了出来,只是全烧焦了,腹中的胎儿已经成人形了……”

    陆赜闻言,胸口涨涨发闷,喉咙一阵铁锈味儿,刚想开口说话,便吐出一大口鲜血。

    丁谓忙扶住陆赜,劝道:“爷,您节哀。”

    陆赜呵呵笑了两声,推开丁谓,脚步趔趄地往岸上而去。

    楚王世子颇为震惊,摇了摇扇子,问:“丁谓,你们家大人这是怎么了?怎么说两句话就闹得吐血了,这身子骨儿可不行,在京城的时候可不这样啊?”

    丁谓拱拱手:“冒犯世子了,卑职告退。”说罢,挥挥手,便带着甲板上的数百甲卫离船而去。

    楚王世子身边的大太监咋舌:“世子,那姑娘是什么来头,看起来叫陆大人颇为看重?”

    楚王世子横了他一眼:“闭紧你的嘴巴,不该问的不要问。”

    大太监立刻低头,轻轻扇了扇自己嘴巴:“奴才多嘴了。”

    暗板叫打开的时候,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秦舒脸色苍白得如宣纸一般,满脸的冷汗,已经闻不见半点的鱼腥味儿。

    玲珑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凭儿姑娘,

    人已经走了……”

    船舱里又热又闷,秦舒叫扶着站在甲板上的时候,一轮明月刚好从云中飘出,耳边是滔滔的江水声,她忽觉心中大悲,不能自已,终是哭了出来,不一会儿就泪流满面。

    旁边站着的楚王世子奇怪地抬头瞧瞧月亮,并没有什么不同:“凭儿姑娘,陆总督的水师已经走了。”

    秦舒扶着玲珑,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来:“我不是董凭儿,我姓秦名舒,我是秦舒……”

    作者有话要说:《穿进宫斗文里我搞起了女团》

    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5326711

    痴迷女团选秀的秦景穿成了宫斗文中的反派长公主。

    原身宫斗失败遭排挤,最后被男主亲手送进了大牢。

    一想到那位如假包换的白切黑,秦景不由两腿一软:我不想死!

    于是——

    某娘娘外出赏花,秦景跑去巴结

    某娘娘怀胎生女,秦景亲自下厨

    某娘娘寿辰贺宴,秦景备下厚礼

    秦景:抱大腿,我是专业的!

    但回头,男主霍原渊正冷冷盯着她。

    投靠无门的秦景在宫宴上借酒消愁,几杯下肚后竟边唱边跳起了女团舞

    秦景:我疯了,我没装!

    结果次日掌事太监急禀皇帝:“六宫嫔妃无不为长公主倾倒,都哭闹着在求她组女团,今夜……无人侍寝! “

    【爆】

    #人见人嫌的长公主竟成六宫团宠!#

    长公主要专业琴师?某娘娘:我去请!

    长公主要梨汤润喉?某娘娘:这就熬!

    长公主和霍原渊说句话——

    后宫吃瓜团纷纷就位:嗑到了!

    *

    年轻的禁军统领霍原渊看着秦景,目光灼灼,声音撩人:“赐婚诏书都下了,殿下还要躲我到何时?”

    *这是一个只想苟完剧情的反派女配通过干事业最后成为人生大赢家的励志故事!

    【外刚内怂长公主x 白切黑大统领】

    【食用指南】

    1.穿书女主,后期有丢丢金手指

    2.全文架空,很空很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