爻王没好气地看她一眼,只得道:
“裘隆”
他和青阳几乎撕破脸,青阳的要求他可以无视;但贝迦派来的特使表达不满,他就不好怠慢。
怠慢了上使,就是怠慢了贝迦。
裘隆侧身而出。
“传令,把天水东扩项目的主要负责人都召进宫来。”爻王强调,“就现在!”
贝迦特使追着要公道,他只能现场就给公道。
即便今晚查不出来,表面上的文章一定要做足。
爻王下意识看了看青阳,见她面色淡然,但眼中精光闪动。
这个老太婆,倒是让她找了个好角度来发难,啧!
这个时候,谁会找青阳寻仇?那一记爆炸,该不会就是她自己设的苦肉计吧?
不过,这也是她自己送上门来!
爻王心中暗自冷笑。
贺灵川和赵颂两人又喝了不知多久,太阳越发西斜,果真就有几骑匆匆而来,领头的宫使大声宣召:
“我王着贺骁即刻入宫觐见!”
这宫使姓俞,赵颂认得,贺灵川频繁出入王宫,早跟他混得脸熟,当下应了一声即问:“俞大人,当时监国的马车上还有谁?”
“贝迦来的使者被炸伤了。”
原来马车上还有贝迦外使,这大小也是外交事故,爻王不处理不行。
贺灵川想了想:“除我之外,还有谁也被一同宣召?”
这就是打探了,俞大人轻咳一声:“你住得最远,你是最后一个。”
言外之意,被宣召入宫的官员是真不少。
想来也是,贝迦派来的监国和特使险些遇害,这可是件大事,天水东扩工程的负责人怎可以置身事外?
贺灵川苦笑一声:“身上酒气太浓,这样面君实属唐突,待我回去洗漱更衣,这就进宫!”
俞、赵两人都无异议。
宫廷重地,谁进去之前不得换身衣裳,以示敬仰?
贺灵川匆匆赶回自己院子,后脚刚进主屋,木门砰一声关上。
这是常态,庄主要保有自己的隐私。
赵颂向宫卫们挥手做几个手势,就有数人分散去院落四周,防止贺骁跳墙逃走。
其实他从昨晚开始就加强了戒备,在涌泉山庄外墙也安插人手,秘密监视。
主屋的窗子早就关闭,贺灵川一进去,余下几名仰善护卫就聚拢过来。
其他人先前已经分批离开,他们是最后几个。
摄魂镜嘎嘎笑道:“幽湖那一声爆炸,是你要等的讯号不?”
“正是。”贺灵川挑了挑眉,“青阳当真果决,一下子把时间提前了这么多!”
“且慢,你说青阳自己炸自己?”镜子咳了一声,这个不老实的主人,方才明明对赵颂说不知道谁干的。
“我没证据,姑且一猜。”贺灵川两手一摊,“不是我炸的,应该也不是爻王的手笔他这人犹犹豫豫还非要选在天水东扩项目的正大门口。那最大的可能,就是她自己喽。”
“她为啥这么干?”镜子迷惑,“要学你在灵虚城那一招贼喊捉贼?”
贺灵川当年随白子蕲初到灵虚城,给不老药案当个证人。但伏山越这个靠山不够强硬,他就担心青阳对自己下手,于是先下手为强,把自己下榻的驿馆给炸了,引发半城关注。
这样一来,青阳也不便再暗算他。
这一招有效吗?从后续种种来看,有效,并且他的担忧也很有道理,青阳国师为了灭口可没少杀人。
如果他的推断正确,青阳为什么要自己炸自己呢?这对她的举事计划,到底有什么帮助?
贺灵川只能摇头。
“看起来,她一接到石讼伟被捕的消息,就决定提前发动?”
“石讼伟公开被捕,就意味着薪河石氏完全曝露!他们牵连白坦,也只是时间问题。”贺灵川低低一笑,“白坦放着自己一家子荣华富贵不享,非要造反,那就是在这次行动中身负重任、作用重大。现在是开弓没有回头箭,青阳不干也不行了。”
石讼伟为什么来天水城,为什么冲出霜山客栈大吼大叫,嚎得人尽皆知?
那当然是贺灵川动的手脚。
从铜林记的古蔺认出西南抢粮的空包商会与薪河石家有关,贺灵川就很感兴趣,派人深挖其中内幕,前后花了两个月时间整理出这些资料,又用一门大生意把石讼伟钓来天水城。
他总觉得,这一着棋或许能派上用场,有备无患。
果然,这一回就用上了。
宫卫去霜山客栈逮捕石讼伟时,这人其实已经被王福宝的“心影相传”之术控制。
这门神通能暂时把活人变成傀儡,控制者在短时间内支配其言行举止,但干不了太复杂的活计,比如跟人动手战斗。
此乃贺灵川学自奚云河的法术,随后又教给了王福宝等人。
为什么让石讼伟当街呐喊?
霜山客栈可是满客状态,周围的邻居非富即贵;青阳等人动手在即,对城内的风吹草动当然很警觉了。
石讼伟的叫喊,很大几率会被有心人记下,经过几番周折,然后传入青阳耳中。
如果她短时间没有接到消息,他还得想办法让她知道。
可以说,这一次对石讼伟的检举、逮捕,基本就是做给青阳看的一场“秀”,贺灵川务必让她发现,薪河石家已经曝露!
只要办到这一点,他的推波助澜就生效了。
天水城注定要渡过一个混乱、疯狂、血腥的夜晚。
而作为加速这一切的关键人物,贺灵川也要进行自己的第二步计划。
“把那厮带过来。”
他一声令下,万俟丰就从阁楼提出一个人。
这就是昨晚偷偷摸摸潜入董锐地窖的宫卫韩铮。他向赵颂汇报之后,贺灵川又派人把他逮了起来,关在法器“薜荔洞天”里,带进贺灵川的主屋。
“薜荔洞天”可以装载一个活物,随身移动,隐蔽性很高。
它原本是贺灵川离开的后备计划之一。贺灵川准备了好几套撤离方案,但现在他有个更妙的点子。
贺灵川的屋里已被布下隔音结界,也不虞这人乱吼。他问韩铮:“口诀都背熟了么?”
韩铮被缚在阁楼期间,仰善护卫在他面前放一张纸,让他背熟上面的口诀。
背不熟,就是好一顿打。
所以韩铮连连点头:“背熟了。”
滚瓜烂熟。
毕竟口诀不长,他一个白天都只干这么一件事。
“马上死在这里,又或者减阳寿三年,你怎么选?”
韩铮明白口诀内容,赶紧道:“后一个,我选减寿三年。”
贺灵川遂拿出一块精铜符板,在正中空洞处嵌入一块淡红色的玄晶,然后塞进他手里:
“开始吧。”
韩铮正了正心神,开始喃喃念诀。
铜符上的阵法渐渐亮起,而他的神情却变得有些萎靡。
可他不敢怠慢,还是咬牙坚持。
随后,这个发光的阵法一下子脱离铜符,盘旋在它周围。
“很好,成功启动。”
其他仰善护卫已经搬开了这里的桌椅,清出一块空地。
贺灵川接过符板,一下拍在地面上。
以落点为中心,阵法突然放大,方圆两丈内的地面飞速铺满繁复的纹路。
小搬山阵,打通!
这精铜阵符一套两只,乃是贺灵川从天宫都云使何璟身上缴获的战利品,是普通小搬山阵的高级进阶版,有效传送范围达到了惊人的三里!
另一只铜阵符,被事先藏于涌泉山庄以北三里外的一处山林里。
并且这个阵法是事先就精篆在铜符上,使用时不需要再手忙脚乱绘制了,只需要添入玄晶、念好口诀就能启动。
当然,它克扣的阳寿也少,只要三年;伏山越当年用出的小搬山阵,有效距离只有一百多丈,却要吃掉五年阳寿!
“快走。”
伶光跳到贺灵川肩膀,众人走入阵中。
万俟良抓着俘虏,最后一对儿离开。
屋内又是光华一闪,连人带符阵都消失不见。
院子里的赵颂坐在凉亭里左等右等,屋门依旧紧闭,没有打开的迹象。
贺骁说的“更衣”有两重意思,可能是蹲坑的委婉说法,也可能真是换套衣服。
当然也可能是蹲个坑,换身衣服再出来。
天水城那些名门大族,茅楼里要放着芝兰香麝,外头再站几个仆婢,主客进去一次,出来就得换身衣裳。
所以赵颂着实是耐心等了一会儿,才上前扣响门环:“贺岛主?”
里头静悄悄。
嗯?赵颂提起中气,砰砰敲门又高喝两声。
还是无人应答。
他心知不好,力灌左腿用力一踹
咣当一声响,屋门被踢开。
众宫卫随他奔入屋中,但这里半个人影都没有。
赵颂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分散,搜!”
任何犄角旮旯都不放过!
大家兜兜转转一圈,又回到原地,都在摇头:
搜不着,这主屋里空无一人。
贺骁哪儿去了?
那几个仰善护卫哪里去了?
他们顺带把院子也翻找一遍,干干净净,什么阵法的痕迹都没找到。
贺骁等人,到底用什么法子离开这个守卫森严的山庄?
赵颂握紧拳头,一颗心沉到谷底:“坏了,他逃走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