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暮楚 作品
第14章 不欺负你
对于郑乘衍身上的气息大部分无法用嗅觉辨识,闻雁书已经习惯这种奇怪的现象,他走进去,没找到事儿做,就摸摸桌上的吹风机:“阿姨说你喝了不少。”
“还行吧,主要是白酒味儿有点冲,”郑乘衍擦了擦头发,“怕刺激到你的鼻腔。”
闻雁书从吹风机密匝的功能按键上移开视线:“我没那么不耐操,只要不是长时间近距离接触都不碍事。”
郑乘衍怀疑自己洗头发时流进耳道的水往脑子里灌了,不然怎么会在闻雁书的前半句话反应那么久:“不耐……什么?”
“不耐操,”闻雁书刚重复完,正经的面容突然出现裂痕,“我是指嗅觉,从车子性能引申过来的说法。”
“我知道。”郑乘衍扬嘴一笑,拽掉脖子上的毛巾,拉开桌边的椅子坐下,“要帮我吹头发?”
吹风机还被闻雁书握在手里,他本来没这想法,但郑乘衍就仰着脸挑高了视线看他,一副翘首企足的模样。
闻雁书抓在吹风机握柄上的手松了又紧,他没谈过恋爱,但知道关系亲密的人才会给对方吹头发。
手掌边缘突然擦过熟悉的温度,郑乘衍从他手中抽走了吹风机:“逗你呢,我自己来吧。”
热风喧哗,顷刻填满整个卧室,闻雁书离得近,被滚烫的风撩一脸,忙后退了一步。
站在这个角度,他看着郑乘衍修长的手指抚过发根,昨晚它捧在自己的臀部;未经染烫的头发纯黑稍硬,扫在自己肩颈时会引起连串的痒意。
调香师理应擅长把各种画面写进香气里,可没人知道,他身为纳斐利品牌的高级调香师,实际上许多想要创作的东西都没经历过。
绅士克制的郑乘衍又变回了他的前调,可他都已经步入中调创作了,不及时抓住感觉会让灵感悄悄溜掉。
闻雁书抬脚把刚刚退后的一步重新补上,郑乘衍正压着脖子吹后脑勺的头发,他伸出个指头,在对方暴露的后颈处由上到下划拉了一小段。
郑乘衍立马回过头来:“怎么了?”
闻雁书说:“我帮你。”
他的声音被呼呼的风声盖过了,郑乘衍关掉吹风机:“没听清。”
闻雁书直接取下有点发烫的吹风机,声音平淡得听不出情绪起伏,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个普通课题:“我没伺候人的经验,你闭上眼睛,以免热风扫进眼里。”
风声再度把房间塞满了。
郑乘衍在公司下过多少指令,这会儿闻雁书说什么,他却听话照做。
可闭上眼,感受闻雁书微凉的五指揉过他的发根,那鼓胀的热风就往心窝子里灌了。
他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只道遗憾又庆幸,遗憾是因为他确定自己对闻雁书心动了,可是这架航班延迟了整整两年;至于庆幸,他和闻雁书不必经历分分合合,他们从始至终都在一起。
风声停了,室内归于寂静,闻雁书的手从郑乘衍发间离开,转过身将吹风机缠线收进柜子里。
没推敲完遗留在指掌的洗发水香,闻雁书就听到身后床垫弹簧的轻响,他回头,郑乘衍连浴巾都没解开就仰躺在床上。
不是说酒量好吗,闻雁书走两步绕到床畔,对方小臂搭着额头,投下的阴影让他看不清脸色:“是不是酒喝多了头晕?”
郑乘衍好得很,就是被闻雁书摸头摸爽了,闭着眼回味:“没事,几点了?”
这个回答挺模棱两可,闻雁书抬腕看看时间:“十点半了。”
郑乘衍得逞道:“这么晚了,睡一觉明天再回去吧,难得周末不用起早上班。”
他说得轻巧,落在闻雁书耳里却犹如惊雷:“可是——”
他找不到反对的理由。
郑乘衍刚喝过酒,不适合掌方向盘。
而他自己初夜劲儿还没过,更不适合颠一小时路程。
家里的猫粮盆临出门时填满了,摩卡用不着他们担心。
闻雁书往门外走廊看一眼:“我睡哪个房间?”
郑乘衍终于把搭在脸上的胳膊拿下来了,灯光下漾着看笨蛋似的清浅笑意:“在这屋你还想分房睡啊,让他俩知道了该怎么想?”
半刻钟前还浮着满脸懒困,等托出真正目的,郑乘衍装不下去了,起身将房门关上:“我身上没酒味儿了,就算长时间近距离接触也不会刺激你的嗅觉,今晚要不要和我睡?”
合上的房门仿佛在宣判,闻雁书听着咔哒的脆响,难得无措:“你怎么还把门锁上了。”
郑乘衍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拿梳子扒拉头发,踱衣帽架旁取睡袍,睡袍往尾塌一扔,端着漫不经心的面孔折磨人:“胸口涂药膏没有?还疼不疼?”
说起这个就来气,闻雁书低头还能嗅到领口里药膏的薄荷脑味儿,白天饶有闲情逸致跟郑乘衍传纸条说不生气,眼下恼人事儿重提哪有不气的理。
什么尊重,什么礼数,他全抛到脑后,怕的是一同床,醉酒后的桩桩件件又要上演:“你自个儿睡吧,我回家。”
人都走到门边了,郑乘衍才把对方叫住:“雁书,我不欺负你。”
变着招数使的坏全化作哄人的温和,郑乘衍其实想过去把人牵过来,但未明确对方心意,他只好处处丈量距离,引诱闻雁书也走向他:“牵手的时候,我说进屋就松开你,你相信我了。”
“那这次,愿不愿意再相信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