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司 作品
第67章 精彩【更新】
把先生赶出房间这种事, 太太跟先生结婚二十多年来,是第一次发生。
这次的架也吵得太厉害了,管家苦着脸想。
他刚刚眼看着先生阴沉着脸下楼、阴沉着脸拿着锤子和斧头上来、阴沉着脸走进新准备的卧室, 然后开始砸墙和劈床。
“砰――砰――砰――”
“啪――啪――啪――”
老太太那边来了好几次人, 问先生在做什么,他不敢说先生在拆卧室, 只能硬着头皮说先生不满意新卧室的床,正在拆了重装。
管家苦着脸,大老板根本不听人劝,他让人去请太太,佣人回来说,太太已经睡下了。
沈逐光走进卧室,原本富丽堂皇的卧室凌乱不堪, 像战.场一样,墙壁上的装饰全砸了下来, 大床也被劈开, 窗帘和被褥堆在角落, 地上全是墙体的碎屑和玻璃碎片。
落地窗没被砸,玻璃碎片是壁灯和花瓶的碎片。
沈逐光停下脚步, 他站着的地方是整间房间唯一的空地,面前,是摇摇欲坠的水晶吊灯和挥舞着锤子正在砸墙的男人。
男人已经脱下了西装外套, 里面是洁白的衬衣, 此刻, 他撸起袖子, 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双手拿着锤子, 一下一下地砸墙。
沈映流力气大,每砸一下,卧室的墙就震一震。
沈逐光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像是想看他能砸到什么时候。
“砰――砰――”
又是一块墙体被砸下来,本就摇摇欲坠的水晶吊灯更加摇摇欲坠,似乎再砸一下,它就从天花板掉下来。
沈映流砸累了,停下来,一只手拎着锤子,另一只手捋起湿透的额发。
他颜色浅淡的瞳孔转过来,看见儿子,阴阳怪气地冷笑了一声,高举锤子,就要给墙最后一击。
“你想吵醒家里所有人吗?”
沈逐光瞳孔的颜色更浅、透明度更高,琉璃一样没有温度的瞳孔看着沈映流,像是看穿了沈映流心里在想什么。
“原来这个家还有人记得我啊。”
沈映流拎着锤子的手放下来,却没有放下锤子。
“你吵到真真了。”
“那真是不好意思,需要我上去道歉吗?”
沈映流更阴阳怪气了。
“爸爸,”沈逐光道:“你跟妈妈吵架了。”
“没有吵架,”沈映流低下头,不敢看儿子的眼睛,怕儿子发现父母不仅吵架还打架了:“我晚上睡不着,想运动运动。”
他解释:“这间卧室很久没人住了,装修一点也不好看,我就想重新装一下。”
沈逐光:“明天再装。”
沈映流扔掉锤子,跟儿子走出卧室。
两人从长廊的这一头,走到另一头,中间经过了好几个廊角。
沈太太被敲门声惊醒,火气一下子升起。
好你个沈映流,又想打架是不是?
她穿着睡衣,怒气冲冲地去开门。
房门打开,站在门外的除了老公,还有脸色冷淡的儿子。
沈逐光:“妈妈。”
沈太太心虚地道:“阿斐,你怎么下来了?”
眼睛一抬,怒视老公,不要脸,居然把儿子喊下来!
沈映流看墙上的壁灯,欧式风格的壁灯,透着浓浓的奢侈感。
沈逐光道:“很晚了,让爸爸进去睡觉吧。”
沈太太温柔地笑:“吵到我们阿斐了?一会儿妈妈说他,真真还在房里等,阿斐快回去睡觉吧。”
沈逐光转身,走了两步,回头。
沈太太握起的拳头松开,疑惑地看着儿子。
“阿斐,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妈妈说?”
沈逐光淡淡地道:“你们吵架,我听得见。”
沈太太连忙道:“没有吵架,我跟你爸爸开玩笑呢。”
沈映流不看壁灯了,改看头顶的吊灯。
沈逐光:“早点休息。”
“阿斐也早点休息。”
儿子的身影消失在廊角,沈太太脸色一变,面无表情地回卧室。
她没有关房门,沈映流迈着长腿走进去,反手把门关上。
沈太太看不得他洋洋得意的样子,给他泼冷水。
“别想了,要不是你吵到了家里人,阿斐会下来关心你?”
沈映流叹道:“有些人,啧。”
一个“啧”字,让沈太太怒火飙升,她对自己说,不生气,不生气,吵架阿斐会听到。
“不跟你说话了,我去洗澡。”
沈逐光回到房间,坐到沙发上,拿起一杯水,抿了一口。
付真洗完澡出来,脸上红扑扑的,他走到沈少爷面前,正要说话,一只手伸过来,把他拉到怀里。
沈逐光抱着他,微凉的手抬起付真的脸。
付真双腿分开,坐在沈少爷的腿上,玻璃窗外寒意刺骨,他却觉得浑身发烫,腿和腰都是软的。
双手想环住沈少爷的脖颈,然而炽热的吻一落下来,他手臂轻颤,什么都不记得了。
“阿斐……”
沈逐光摁着他的后颈,付真说出来的话都是破碎的。
“阿斐……”
沈逐光放开他,抬起的一双眼睛,是颜色极其浅淡、没有温度的瞳孔。
付真轻喘了一下,低下头,咬住那不停地滚动的喉结。
喉结滚动得更厉害了,付真只觉得眼前一转,整个人就被摁在了沙发上。
他伸手去解沈少爷衬衣上的纽扣,两只手在颤抖,是紧张、也是急切。
沈逐光抬手握住他的双手,低喘了一声,声音冷淡。
“该睡觉了。”
付真睁大眼睛,咬着唇:“阿斐。”
“嗯?”
“你不喜欢吗?”
沈逐光低笑:“喜欢。”
“那为什么……不继续?”
“继续什么?”
“要……要我。”
沈逐光胸膛震动得更厉害了,他脸色冷淡。
“我们还没有结婚。”
付真又咬了一下唇:“没结婚,也可以,”他声音小小的:“我是阿斐的。”
“那我呢?”
“阿斐是我的。”
沈逐光把他整个人打横抱起来,走到床前,轻轻放下。
付真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沈少爷给他拉上被子,掖了掖被角。
“睡觉。”
说完,他起身要离开,付真拉住他的手。
“阿斐。”
沈逐光低头:“怎么了?”
付真眨了眨眼:“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沈逐光抬手,手指轻抚了一下他的眼角。
“很快。”
“毕业就结婚吗?”
沈逐光“嗯”了一声,低声地道:“好了,很晚了,你该睡觉了。”
付真闭上眼,他听到一声极轻的“啪”声,是床头柜上的开关被摁下的声音。
整个卧室暗下来,只有书房还在亮着灯。
清晨的冬天是最冷的,仿佛庭院里的枝叶都带着寒意。
宅子里的佣人轻手轻脚地忙碌着,用鸡毛掸子打扫家具、楼梯扶手。
“先生早、太太早。”
早上八点,天色还昏暗着,沈太太和沈映流一前一后地从楼梯上下来。
沈太太冷着脸,沈映流虽然脸上没有表情,但能让人感觉得到他在得意。
真不知道他在得意什么,沈太太心里冷笑。
走到餐厅,沈映流坐下来,开始享用早餐。
早餐是西式的,面包、咖啡、黄油、果酱必不可少。
沈太太现在看到她老公就讨厌,随便吃了一点面包,喝了半杯牛奶,就起身离开。
沈映流慢条斯理地喝咖啡,他西装整洁笔挺,交叠着长腿,微微低头,动作优雅迷人。
看见妻子离开餐厅的背影,他心底同样冷笑一声。
加班加到半夜的周特助走进宅子,对一路向他问好的佣人点点头,径直向餐厅走去。
“老板早。”
他脸上带着微笑,完全看不出昨晚只睡了四个小时,身上没有一点疲惫感。
沈映流放下咖啡杯,脸上充满了资本家的冷酷。
“你迟到了。”
周特助低头:“对不起老板,路上堵车,我下次一定早点出门。”
“下次?”
周特助面不改色地改口:“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迟到。”
冷酷资本家拿起报纸,开始把自己的特助当透明人。
周特助习以为常,他走到偏厅,向佣人要了份早餐。
冷酷的资本家只给了他十五分钟的用餐时间,一旦超时,后果会很可怕。
沈映流看完报纸,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
八点四十分,还早,他大度的没有催司机和助理。
没一会儿,老太太也下来用早餐。
她看着餐桌对面的儿子:“你怎么还不去工作?”
老大是个控制狂加强迫症,每天早上必定九点出门、九点半到公司,多一秒少一秒,他都会发疯。
沈映流在用平板看新闻,他皱眉道:“还早,不急。”
老太太:“……”
也不知道每天早上吃完早餐就坐在车里等时间的是谁。
“阿斐今天要带真真出去玩,你不用等他。”
沈映流脸色有一点难看:“他今天有工作。”
老太太:“你来做。”
“我有自己的工作。”
“你不是很喜欢工作吗?”
工作到过年过节都不想回来。
沈映流冷道:“这是两回事。”
老太太放下刀叉,也冷道:“我不管,这件事你看着办。”
沈映流起身,拿起大衣外套。
“我只给他批半天假。”
说完,大步朝外面走,阴沉的脸色把正在打扫玻璃窗和壁灯的佣人吓得瑟瑟发抖。
用完早餐的周特助走出来,没看见大老板,心里咯噔一下,他对老太太礼貌地问好,拔腿就去追大老板。
大老板又开始了,根本毫无预兆,刚才看报纸的时候还好好的,又受什么刺激了?
他跑出宅子,庭院里,引擎的轰鸣声已经响起。
最后一个准备上车的助理看见周特助,赶紧让他上车。
周特助风一般钻进车里,同时道谢。
“谢了。”
助理也坐进去,“砰――”的一声关上车门。
这辆车坐的是助理,前面的车坐的是大老板,大老板的车动,他们的车才能动。
然而一分钟、三分钟过去了,大老板的车还是没动。
周特助:“……”
他低头看了眼腕表,手表上显示的时间:
8:56:36
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沈逐光走过去,拿起手机,划向接听键。
打电话的是他在公司的助理,助理不知道说了什么,沈逐光淡淡地道:“我知道了。”
他放下手机,伸手把走过来的付真搂进怀里,低头落下一吻。
“下去吃早餐。”
付真眨了眨眼睛:“是公司的电话吗?”
沈逐光“嗯”了一声。
“在催阿斐去工作?”
“我已经请假了。”
付真小声地道:“其实……我一个人可以的,奶奶和妈妈,对我很好,我喜欢跟奶奶和妈妈说话。”
沈逐光眼睛里有一点笑意,又很快恢复冷淡。
“不想我陪你?”
“想。”
沈逐光微微侧头,又吻了他一下。
“不要多想,今天我是你的。”
餐厅里的佣人偷偷抬头,餐桌上,七少爷跟来自内地的付真少爷低声说话。
付真少爷轻轻拉着七少爷的衣角,他仰着头,长睫颤着,似乎在跟七少爷说什么。
七少爷握着他的一只手,脸色冷淡,好一会儿,“嗯”了一声。
用完早餐,两人向庭院走去,那里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俱乐部里,台球室。
沈书乐拿着球杆,跟两个哥哥一起打球,他们旁边的沙发上,沈月鹤在跟沈璎珞说话。
“你昨晚跟林遥伊隔空对骂了?”
沈璎珞冷声道:“是她自己找骂。”
在朋友圈发文内涵她七嫂,还敢不屏蔽她,当她是死的!
沈月鹤无奈地道:“人家又没指名点姓,你要骂,也要找个理由。你要知道,那些媒体盯着你很久了。”
作为沈家这一代唯一的女孩,沈璎珞受到的关注不比她的几个哥哥少,要不是她年龄小,活动范围只在学校和家两个地方,一定是娱乐头条的常客。
就好比她那几个经常被媒体偷拍的哥哥。
“这还用指名点姓吗?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她说的就是我七嫂!”
沈云端手上握着球杆,心不在焉。
沈瑞安走过来,拍上他的肩膀:“三哥,回神了,”他压低声音开口:“一副人在心不在的样子,不会是在想阿斐吧?”
沈云端拿着球杆的手发紧,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没有破绽。
“大伯居然这么轻易就接受了阿斐的男朋友,真是让人意外。”
“意外吗?”沈瑞安笑了一下:“一点都不意外,大伯他最爱的就是阿斐了。”
沈云端微微弯腰,球杆对准中间的球,一杆进洞。
沈瑞安拿着球杆拍手:“精彩!”
沈云端直起腰,沈瑞安手臂搭在他肩膀上,脸上在笑,说出的话却是:“你很痛苦吧,阿斐带男朋友回来。”
沈云端避开他的手:“你在乱说什么,瑞安,喝醉了吗?”
“你的眼睛,每次阿斐跟他的男朋友说话,你的眼睛就好像在哭一样。”
沈瑞安低笑:“你会动心很正常,毕竟,你又不是一出生就在沈家。”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沈瑞安:“我记得三哥你,是十六岁回到沈家的吧,阿斐那时候几岁,好像才十四。资料上说,你在回到沈家前,曾经见过阿斐,是不是真的?”
沈云端情绪不稳,他手颤了一会儿,把球杆放下。
“抱歉,我有点不舒服。”
对面的沈书乐愣了一下,道:“三哥,需要我让家庭医生过来吗?”
沈瑞安笑容加深,对弟弟开口:“三哥需要的不是家庭医生,他需要的是――”
“沈瑞安!”
沈云端打断他的话,他转身,目光冷冷地看着对方。
沈瑞安道:“这就生气了?还有让你更生气的呢。”
沈书乐听得一头雾水,三哥和五哥,这是在吵架吗?
沈瑞安的话说完没多久,台球室的门再次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