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绿 作品

第49章 第 49 章

    “嗯。”孟司意也笑, 起身把她拉到怀里,抱住,用力收紧手臂。

    “糟糕, 被你发现了。”

    “更何况什么...”祝时雨脸搭在他肩上, 蹭了蹭,轻声问他刚才未说完的话。

    “没什么。”孟司意手摸着她脑后, 说。

    “你那时候是不是以为我喜欢陆戈。”祝时雨直接戳破他,直起身,两人四目相对。

    孟司意的空间动态更新的最后一天,正好是祝今宵发完她和陆戈的合照之后。

    他望进祝时雨的眼里愣了下, 过了会才轻声承认, “嗯。”

    “其实并没有。”她皱着鼻子,无奈弯唇。

    “那个时候我才刚升高中,脑子里只有学习,根本没有想过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事情。”

    “就算你直接加我, 我也不会有任何其他想法。”

    “其实我...”孟司意有点难以启齿,现在想来,也忍不住笑。

    “本质上是个很骄傲的人。”

    “自尊心作祟,内心敏感,你那时候和陆戈关系很好, 我就更不愿主动上去打扰。”

    当年的孟司意,家境优渥, 成绩在同龄人中遥遥领先,拿遍了各种奖项冠军,在老师和同学眼中备受欢迎。

    即便天之骄子一朝陨落, 也无法掩盖与生俱来的骄傲。

    遇见祝时雨那段日子,是他人生中最低谷, 刚经历双亲失事,信念崩塌,心理状况岌岌可危,每日浑浑噩噩,不人不鬼。

    即便后来的日子里,他慢慢好转,逐渐找回曾经的自己,又变成了那个人群中让人难以忽视的孟司意。

    只是,再也没机会再见到她。

    哪怕考回了这座她出生成长的城市,这么多年,在这几十平方公里的地方,却仍然连一次偶遇也不曾有过。

    曾经他以为,命运不曾眷顾过他。

    谁知。

    命运真正眷顾着他。

    关于那张微信头像,后来在祝时雨好奇询问下,得知是孟司意自己画的。

    她才知道他大学时选修过美术,是当时在课上随手涂的水彩。

    她好奇问他要原图,时间久远,孟司意不知保存在哪个相册,查找了好一会后才把手机递给她。

    这张图片更加清晰,稍作放大之后,便可以看到绵密灰白色的云,还有藏在其中的颗颗雨滴。

    祝时雨抬起头,眼里是明晃晃的笑意:“孟医生,这个真的是你随手画的?”

    “嗯。”孟司意迟疑了下,随即摸摸鼻梁肯定。

    “算是。”

    “那采访一下,你的灵感来源是什么?”祝时雨一只手卷成话筒状,递到他唇边。

    “怎么会想到画这样一张图片呢?”

    孟司意看看天,眼神回避:“就是云朵雨水,刚好那天下雨了。”

    “哦哦。”祝时雨点头,表示了解,又很快在下一秒抛出问题。

    “那请问这张图片让你衷情的点是什么呢?为什么会这么执着用作微信头像多年。”

    孟司意脑子嗡鸣作响,本想惯例敷衍是用久了便懒得换了,瞥见祝时雨脸上神情时,自觉把话咽下去,连忙点头承认。

    “是你是你,刚好你的名字带了个雨字,那天下雨就想起你了,所以画了这片云雨。”

    “你这样显得我非常自恋。”祝时雨放下手机,无奈道:“我好像在用严刑逼着你改口供,屈打成招。”

    “好好好,是我的错,那我重新来一遍。”孟司意举手投降。

    “那天祝今宵去你的学校找你玩,你们一起去吃了甜品和火锅,她发了一张你们两人的合影。”

    “京市四月晴空万里,温北却是阴雨连绵,我没忍住,涂了这张云雨画。”

    “因为其中蕴藏的含义,我一时难以克制把它设成了头像,一用就是这么多年。”

    “已经养成习惯了,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换。”

    他认真地说完这一大段,窘迫的人反而变成了祝时雨,她心头羞耻极盛,在自己不要脸的逼问下和孟司意突然的正色。

    她握紧手机背过身,连忙假意环顾着四周,找借口离开。

    “诶,阳台门怎么没关,我去看看。”

    她落荒而逃,孟司意望着她的背影无奈摇头笑,没有追上去贴心给她留出空间,一时也忘了拿回自己手机。

    祝时雨躲到阳台上,刚坐下来,双手做成扇状往脸上扑着风手动降温,缓解脸上热意,一旁被她随手搁在藤椅上的手机就嗡的震动了下。

    点亮的页面,顶端一条软件通知弹了出来。

    【某乎】:你关注的问题更新啦...“在一起很多年的前男女朋友会有多大概率复合?”

    消息预览就在最上角,虽然明知这是属于个人隐私,祝时雨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手,仿佛是不受意念掌控点开。

    孟司意的主页关注了好几个问题,随着她点进来自动在视线下刷新。

    “大家都会无法忘怀前任吗?”

    “超过十年的感情如何释怀?”

    “总是介意另一半的前男友怎么办?”

    ......

    页面粗略滑到底,最后一条闯进眼帘的是。

    “如何避免成为一个第三者?”

    祝时雨最后把手机还给孟司意时,表现很平常,就像从来没有点开过这些他的个人关注一样。

    他没有多想,只以为她在阳台上吹了会风便冷静了下来。两人都没有再继续先前的话题。祝时雨背着手,神色轻松如常,从他身后探出头去看流理台上的东西。

    “你在做什么?”

    “准备榨个果汁待会看电影的时候喝。”孟司意手里握着猕猴桃,侧过脸问她。

    “苹果猕猴桃汁可以吗?”

    “可以!”祝时雨非常捧场。

    “我喜欢喝。”

    ......

    学生时代,祝时雨不是人缘很差的那类人,反之,她在男女生中都是比较能让人产生好感的类型,但她这么多年下来,真正还保持密切联系的朋友只有祝今宵一个人。

    原因在于,祝时雨对于社交要求实在不高,又是喜欢专注做自己的事情,再好的关系太久失去联络之后,也会日趋变淡。

    她身边朋友几乎是随着周围环境的变化而变换,一旦离开了原有的地方,就很难再继续维持好感情。

    因此,高中班里几个比较熟悉的女同学听说要聚一下时,都纷纷热情响应,很快商量好地方敲定时间。

    祝今宵拉了个群,约的都是读书那会关系相对要好的女生,她和祝时雨的朋友基本是重叠的,当年大家就经常在一起玩,只是毕业多年疏于联络,有些生疏了。

    如今时光荏苒,事物变化,有的人从少女变成了人妇,有的不知道换到了几任男朋友,有些却还是持续单身。

    见面吃饭在一家音乐餐厅,祝今宵找的地方,装修得很小清新,适合派对聚会。

    她订的是大厅隔间,有足够私密性又不那么正式,刚好适合久别重逢的破冰。

    不少人带了男友或者家属出席,祝时雨也不例外,特意叫上了孟司意。

    他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其实有点意外,两人从认识到结婚以来,他都没有参加过她个人朋友间的聚会,唯一经常见的是祝今宵,但除此之外,她还有个亲戚的身份。

    这可能和祝时雨朋友少有一定的关系,但无形间,好像也都很默契不去干涉对方私人圈子。

    孟司意是第一次见她的一些朋友,虽然祝时雨说只是很普通的见面,也是多年重聚,但临出门前,孟司意还是认真穿了衬衫和外套,在镜子前仔细整理了一下。

    “很帅。”上车后,祝时雨看着他正色夸赞道。

    他不自在撇开视线。

    两人抵达时间不早不晚,里头已经坐了不少人,祝今宵作为牵头那个,早早第一个到达,把气氛烘托得热闹。

    看到他们携手进来,当初的女同学早已忍不住双眼发亮,兴奋抬手打招呼。

    “时雨!真是好久不见。”

    几人纷纷站起来,热情寒暄,祝时雨不忘介绍孟司意,然后便对上一双双八卦的眼神。

    “好啊你个祝时雨,结婚了都不声不响,也不邀请我们,要不是今宵说要聚聚,我们哪能见得着你这尊大佛。”

    “我错了,怪我怪我。”祝时雨拿出早准备好的礼物,和当初婚礼上伴手礼类似,却是后来特意买的。

    “婚礼上的伴手礼,就当是赔礼了。”

    几个人嬉笑着收了礼物,本就是故作嗔怪,并没有真的往心里去。

    “这是你老公啊?”气氛缓和了下来,立马有人打趣。

    “长得可真帅。”

    “你们两个还挺般配,刚刚一起走进来,晃得我眼睛一亮,还寻思着哪来的一对璧人。”

    女生聚在一起免不了热闹,就着话题你一言我一语,调侃声不停,祝时雨脸上笑意就没退下去过,也不戳破孟司意的身份。

    反正说了,以他当年的存在感,大概也不会有人还记得。

    果然,从坐下来到人齐吃饭,席间全程聊天热络,都没有一个人认出他来。

    孟司意自己也并未主动提起,甚至在祝时雨偷偷问起他是否还对某个人有印象时,摇摇头。他也完全没有不记得了。

    饭局慢慢到了尾声,临别之际,大概是经过一晚上相处重新熟络了,有些话题才被提起。

    “其实当初你和陆戈分手也好,现在看来他可完全比不上你老公,果然好的永远在后头。”一晚上聊天下来,明眼人也都看出了两人感情很好,并不像是会忌讳提起前任的人。

    有人就忍不住说了。

    当年陆戈人缘也好,他和祝时雨后来在一起几乎是全班都关注的事情,分手后也是引起一阵热议,现在看到当事人,不免提起两句。

    “是啊,而且完全看不出来他是那种会脚踏两只船的人。”

    “要我说你当初就不该在大四的时候答应和他在一起,不过可惜就可惜在没有早遇见你老公,不然还有他陆戈什么事。”

    .........

    聚会结束,众人在门口再度依依惜别一番后,各自准备回家,约好下次再聚。

    来时车子停得离餐厅有一段距离,需要走路过去,此刻晚风正好,夜里微凉,这样的路程刚好散步消食。

    祝时雨看向一旁的孟司意,从结尾几个女同学七嘴八舌吐槽完陆戈后他就格外沉默,现在出来,更是一句话都没讲。

    两人默默走了一段,她忍不住晃了晃他们牵着的手,出声问。

    “孟司意,你现在是不是在想刚才的事情?”

    他眼神骤地望过来,像是沉思被打断,恍如一只突然受惊的小鹿,漆黑眸中藏着几分无措惊惶。

    “嗯...”许久,他低声答应。

    “我好像做错了一件事情,错了很久,错到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