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唔……”

    空气骤然安静了几秒。

    小女孩儿的声音变得轻小，委屈地藏在墙角说，“陈安哥哥昨天回来都不先来找我，还不让我去告诉徐哥哥……”

    她道:“你说！你走的这几个月，是不是……呜呜……是不是有其他的妹妹了！”

    小女孩的嗓音开始带出轻弱幽长的哭腔，在空荡的室内回荡，听起来有几分诡异。

    楚辰安环视着空荡的房间，不太确定娇娇藏在哪了。

    他白皙纤长的手拿起那个丑布人偶，无奈又温声对着眼前的空气说:“我没有的娇娇，哥哥只是太累了，想先睡一觉，然后等有精神的时候，再来找娇娇玩的。”

    “你骗人！”

    娇娇嘤嘤哭着，一句话也听不进去。

    “你都是骗我的，呜呜……你走了那么久还不回来……抛下我不管！”

    紧接着，垃圾桶便猛然莫名翻了。

    女孩幽怨的童音在房间内游荡:“呜呜我等了你那么久你也没回来……你，你就是不想理我了，你讨厌我了……你也讨厌徐墨疏哥哥了，呜呜所以你就走了！”

    楚辰安扶着额头，额间冒出了些细汗:“娇娇你别哭了，我没有不理你，我只是……”

    “撒谎！”

    女孩把那丑布人偶从楚辰安的手上抢回来，“你要不是讨厌我们了，你会走怎么久嘛！呜呜呜陈安哥哥你不要我们了，你就是嫌弃我们了呜呜……”

    “我现在就要去告诉徐哥哥！”

    “我要让徐哥哥再把你关起来，像以前那样每天都把你打哭，哼，我不会再心疼你了。”

    楚辰安的脸色骤然红白相间。

    她说的应该是他被徐墨疏囚禁的那段日子。

    小鬼竟然偷听？

    那些是小孩儿能听的吗？！

    还好。

    这小鬼把他的哭的原因单纯地理解成了“被打哭的”。

    楚辰安继而安慰她道:“娇娇，我怎么会讨厌你呢，哥哥只是因为自己的事情走了一段时间。你看，哥哥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小女儿幽怨地哭声变细了。

    “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你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妹妹了，哥哥是永远都不会讨厌你的。”

    小鬼的哭腔止住了，她沉默了几秒后，发出蚊子般的轻声:“真，真的？”

    “当然啦，”楚辰安说着，躬身在行李箱里翻找着什么，“我回来还给娇娇带了礼物，娇娇想看看你的礼物吗？”

    “那，”小女孩把丑布人偶又轻放回了桌面，依旧不显出人形，她傲娇的童音在空气中游荡，“那好吧。”

    楚辰安微笑起来，潋滟明亮的桃花眼泛起温柔的笑意，像藏着几星耀眼的星星。

    “这是我新买的人偶，送给你，娇娇。”

    楚辰安把那戴着白色卷边小红帽的女孩人偶递向墙角的方向。

    空无一物的墙角突然传出几阵轻响，那个新人偶被不愿现身的小女孩拿走了，直直悬空着。

    楚辰安“喜欢吗？”

    “喜欢！”小鬼女孩抱紧了新人偶，喜欢地发出几阵雀跃的笑声。

    她嘴上还说着:“但是没有哥哥给我扎的人偶好看，我哥哥扎的才是最好看的。”

    楚辰安心窝里暖烘烘的。

    他很意外，娇娇别的不喜欢，就喜欢成天抱着他扎的丑布人偶。

    “你喜欢就好。”

    “嘻嘻。”小鬼女孩又把她的新人偶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前，和那个丑布人偶并排放好。

    楚辰安问道:“怎么了？”

    只见倒在地上的垃圾桶突然立了回去，漏出来的垃圾一点一点地悬空，回到了垃圾桶里。

    她把垃圾桶摆好后，才出声小心翼翼的说:“陈安哥哥，我把垃圾都捡回去了。你别讨厌我，好不好？”

    她像是在为方才的任性而感到愧疚和后悔，多年缺失安全感的她极其敏感。

    “不会，”楚辰安突然觉得心底有稍许酸涩，他说:“哥哥永远都不会讨厌娇娇。”

    娇娇问:“那哥哥不会再走了吧？”

    楚辰安:“不会。”

    娇娇:“永远都不会吗？”

    楚辰安眸光一怔，明明知道这不太可能，但他此刻还是只想应着:“是，永远都不会走了。”

    “那就好！”

    娇娇依旧躲着不现身，她又悄然回到了桌前抱起了那个新人偶，轻轻抚摸着新人偶漂亮的眼睛。

    空气安静了几秒。

    娇娇躲在墙角，又想起了这茬:“那让我去告诉徐哥哥吧，他一定比我还高兴。”

    “不！不要去！”

    娇娇:“为什么不要呀，难道陈安哥哥讨厌徐哥哥？是因为他老是把你打哭吗？”

    楚辰安听得的耳垂涨红。

    他微皱起眉头，思索着怎么让这小鬼不去告诉徐墨疏。

    他焦急地想了半晌。

    突然，急中生智道:“娇娇，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唔，游戏？”

    女孩儿愣了片刻，又兴奋地道:“好呀！我喜欢玩游戏！我们要玩什么游戏呀，陈安哥哥？”

    楚辰安轻声对空荡的墙面说:“我们玩一个装作不认识对方的游戏怎么样？”

    “游戏规则就是，我如果不主动认出你，你就要一直装作不认我，谁坚持得最久，谁就算赢，好不好？”

    小女孩不假思索地应道:“好！我要玩！那要是我赢了呢？”

    “如果你赢了，那哥哥就再给你扎十个棉花人偶。”楚辰安轻声说着。

    “好耶！我一定会赢的！”

    楚辰安满意地眯眼笑着:“好，现在游戏开始。”

    ———

    楚辰安走出房门，见李雅雅，苏雨，张良和徐墨疏四人早已齐齐围坐在了客厅沙发上。

    苏雨还在不停地打摆子。

    她缩着脖子，手里揪紧了李雅雅的衣袖，嘴里还在喃喃着:“被吃了……吃了……都死了……跑……跑出这里……”

    楚辰安不动声色地坐到了张良的身侧，恰巧和徐墨疏面对面。

    “逃吧！我们逃出这里吧！”苏雨瞪大了美眸，她的脸白的像鬼，憔悴又多疑，半点没了昨日的大方张扬，她尖锐地叫起来:“我不要死！我们逃出这里吧！雅雅！雅雅，我们逃吧呜呜呜！！”

    她和李雅雅是艺校闺蜜，她们都是因为欠了巨额贷款，没钱交租，才打算一起来这里合租的。

    她们的关系很要好。

    李雅雅也怕得不行，她安慰苏雨道:“小雨你先冷静一点，先……”

    苏雨拧着眉头，喊叫起来:“冷静！都快要死了！我怎么冷静啊！如果不跑，我们还不是得在这等死！死！我们都得死！”

    苏雨含着，又开始疑神疑鬼地尖叫起来。

    徐墨疏皱眉掏了掏耳朵，他的手肘悠然靠在沙发背上。

    张良眸色淡淡，他的目光在楚辰安身上掠过，转而看向苏雨:“别闹了，喊就有用了吗？陆成是怎么死的你没看见？你也想像他那样他还没跑出去就死了？”

    苏雨瞥了眼张良冷漠的眼睛，轻颤着缩回了李雅雅的身后，细细的哭着。

    楚辰安环胸靠在沙发上，也不出声。

    张良转头看向身旁俊美白皙的少年，他眼中的冷漠散去，问:“对了，辰安，我刚才怎么听见你的房里有人在说话？”

    楚辰安一愣，他没想到矛头这么快就指向了他。

    他抬眼，便撞上了来自徐墨疏审视的目光。

    楚辰安慌乱地眨了几下眼睛，浓密卷长的睫毛颤动，“你听错了吧，我在里面放了一会歌，歌是我之前下载好的。”

    张良点头:“是这样啊。”

    楚辰安低下头。

    紧张地感受着来自对面危险的目光。

    这时，七楼的广播再次响起:

    【早安，我的租户们，最晚睡得怎么样？】

    男房东嗓音含笑，

    【已经看到门口那道铁门了吧，怎么样，是不是还不错？】

    【如果你们谁还妄想跑出去的，可以去试试哦。刚好你们楼下的邻居们也饿很久了，还能给他们打打牙祭，哈哈……】

    张良起身拉开窗帘，只见窗外那围住小区的铁门已经有三层楼那么高了。

    男房东诡异的笑声回荡着，

    【对了，你们的房租还没交吧？】

    【哎呦，我这小区里可不养闲人哪。这样好了，咱们先来玩个预热小游戏。】

    【昨天你们吵得楼下的邻居都生气了，就在门口挑份礼物送给她当做赔礼吧。】

    【门口刚好有五样礼物，她呢，只讨厌其中一件。】

    【你们自己各选一件，晚上七点半送到六楼。】

    【谁要是挑到了她不喜欢的那一件，谁就当做她今晚的晚餐吧~】

    广播结束。

    众人面面相觑，苏雨和李雅雅都煞白了脸。

    气氛开始变得冷凝而焦灼，他们一同缓慢地来到了房门口。

    楚辰安握住手柄打开门缝。

    只见门口此时正摆放好了五样东西:

    草莓蛋糕、草莓软糖、洋娃娃、彩色宝石项链和一把玩具枪。

    风格异同显而易见。

    让他们都能猜到，楼下住着的肯定是个女孩。

    苏雨疯了似的挤出人群，率先抢过了地上的洋娃娃，生怕别人和她抢似的藏在了身后。

    李雅雅蹲下，随即抢到了一块草莓蛋糕，她捧着蛋糕松了口气。

    张良环望楚辰安和徐墨疏一眼，弯身拿起了软糖和彩色宝石项链。

    他刚想把宝石项链递给楚辰安，就被徐墨疏截了胡。

    徐墨疏笑着，理所应当地收下了那个宝石项链:“谢谢啊，张良。”

    楚辰安偏头看向徐墨疏。

    这变态在搞什么鬼。

    他还用得着跟我们这群弱势群体抢？

    “你……”张良瞥了眼楚辰安，犹豫了几秒后退开几步，将手中的草莓软糖握紧在身侧，嘴上却说道:“辰安，要不我的给你……”

    “不用。”楚辰安还记得今天的炮灰任务，他继续蓄力，“假惺惺的，我可不稀罕。”

    楚辰安冷漠地瞥了眼张良，他弯腰捡起了那把玩具枪，双眸冷漠又矜贵，转身回了客厅。

    他心里犹豫了几秒，才又开始小声嘟囔:“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干嘛要跟着你们这群穷老鼠来这里。”

    系统在楚辰安的脑海里响起提示:

    【恭喜您激活主线任务点一】

    【炮灰日常任务（1/1）】

    【恭喜您，奖励积分:x5】

    在徐墨疏的视角里，楚辰安就像是一只受排挤手遗弃的小猫，正张着利爪炸起毛，矜贵地轻声哼着自己的不满。

    苏雨听了这话毫无反应，只紧紧攥着手里的洋娃娃。

    临死关头，人都是自私的。

    张良坐在餐桌的椅子上，沉默不语。

    李雅雅也不例外，她坐在了沙发的角落上，捧着自己的草莓蛋糕，用可怜的目光看了一眼楚辰安。

    楚辰安今晚是一定要死了。

    而他此刻却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中央，不哭不闹也不抢，还略带好奇地打量起了手里这把玩具枪。

    “样式不错，”楚辰安眯起左眼，露出白洁的皓齿，红唇微张，润泽诱人，他努努嘴:“仿的应该是95式，但弹夹又是awm的，真不怎么严谨。”

    李雅雅瞥了楚辰安一眼，有些佩服他。

    都快要死了还能玩得起来。

    徐墨疏就坐在楚辰安的不远处，枕着下巴悠然看他玩.枪。

    楚辰安的发型很乖巧，因此就算是他故作一副矜贵刻薄的模样，也依旧看起来像只乖巧又精致的猫儿。

    徐墨疏的手指甩动着宝石项链:“怎么，你不怕？”

    “怕啊，”楚辰安瞥了眼徐墨疏修长的手指，刻薄地呛他:“怎么，你能和我换？”

    徐墨疏与楚辰安的那双桃花眼对视两秒，将手肘靠在沙发背面上:“也不是不行。”

    楚辰安一愣。

    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他故作不善地轻哼一声，拿着玩具枪落荒而逃，他快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啪得一下重重阖上了门。

    张良注意到声响，注视起那扇紧闭的门。

    ……

    楚辰安把□□放在桌上，重重呼了口气。

    角落就传来了女孩幽弱的童音:“陈安哥哥没关系，他们抢走了你喜欢的礼物吗？别难过，等晚上他们送到六楼，我全都送给你。”

    “虽然、虽然女孩子都不喜欢玩枪，但是只要是陈安哥哥送的，我就喜欢！”

    “嘘。”楚辰安对着空气说，“娇娇，咱们小声一点，外面的人会听见。”

    女孩儿轻声回应:“好的，哥哥。”

    ———

    夜幕降临前，苏雨抢过两次李雅雅的草莓蛋糕，说是想跟李雅雅换，但李雅雅不愿意换。

    后来，就响起了不轻不重的哭声，争吵声，到了傍晚都没停歇。

    倒是楚辰安最平静，他倒头就睡着了。

    娇娇就躲在墙角玩她的两个人偶娃娃，安安静静的。

    由于楚辰安睡得过于安稳，连徐墨疏进他的房间了都没有察觉。

    楚辰安的睡颜很惊艳，乖巧又安静。

    一只纤瘦白嫩的细腿靠在被子上，肌肤光泽剔透，睫毛如蝶翼似的合着，连那粉嫩的指甲盖都精致小巧。

    徐墨疏悠悠坐在楚辰安桌前的软椅上，有力的指腹把玩起他头戴式耳机的粉色猫耳，缓缓摩挲着。

    他另一只手晃动起宝石项链，宝石珠子碰撞发出清晰脆耳的叮铃声。

    把楚辰安从睡梦中吵醒。

    他眯起眸子，水润的双眸泛着朦胧的水雾。

    就见徐墨疏竟坐在了他的软椅上！

    楚辰安蹭得惊坐起来。

    徐墨疏正对着楚辰安坐着，侧头瞥着角落那两个孤零零的人偶娃娃。

    “看不出来啊新邻居，你也爱玩人偶娃娃？”

    楚辰安的心里紧张的咯噔一下，手抓紧了身下的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