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洲 作品

第36章 第 36 章

    下颌被温柔地啄着, 抱她在腿上的桑絮看上去不具任何攻击性,好像已经被驯服。但裴思渡确信,这样的桑絮只是昙花一现, 但凡换个场景, 她就会恢复到她本来的样子。

    她说因为自己才去哄思然, 不想再得罪人。

    是不是意味着桑絮终于被自己影响到,开始改变做事态度与人生观。

    或许还不至于上升到人生层面, 但总归是个良好的信号。

    裴思渡的口吻刻意带了点小家子气,与她撒泼:“我先倒霉,后人受益,我当然不开心, 以后哄人家也别让我看见。”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在一段感情里, 对前人而言太残酷。

    想到桑絮那时候的样子, 裴思渡直觉得胸闷。太可恶了。

    桑絮鲜少处理此类棘手的问题, 稍显无措, 什么叫“先倒霉”啊。

    明知对方在无理取闹,清楚她说话不客观, 暗想她们没有多少以后了, 看不看见又怎么样。但裴思渡像个小女人一样撒娇说不开心, 桑絮就得思量对策。

    能有什么对策呢,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总不能穿越时空回到几个月前,在骗完她之后将人抱在怀里哄着说对不起。

    那时候跟她不熟的裴思渡还不得给她一巴掌。

    她无可奈何地发表耿直言论:“你不开心我能怎么办, 你已经咬我撒气了, 够了吧。”

    语气里是她自己都未曾发觉的纵容。

    裴思渡脸上笑意难收, 下颌在她鬓边蹭了蹭, 捧住她的脸,柔声问:“咬疼了是不是,啊——张嘴,姐姐给你吹一吹。”

    桑絮忽然瞪大眼睛,睫羽扑腾两下,将嘴抿得更紧了。

    什么姐姐,她把自己当成裴思然吗?

    哼。

    裴思然既是独生子女,父母的掌上明珠,又有个待她如亲妹妹一般的堂姐。所有人的爱都集中在她身上,此前桑絮给她辅导功课时,就发现她极度地信任世界和所有人。

    她似乎不担心有人会害她,也不担心白白付出。得到的东西太多了,少两样便觉得无关紧要,所以对谁都掏心掏肺,不求回报。

    当裴思渡以哄裴思然的态度来对桑絮时,桑絮欢喜之余,便觉得自卑,又觉得自己可笑。已经许多年,没有人这样跟她说过话,像哄孩子般哄她。

    张嘴看看就会不疼吗,这句安慰的话,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她不肯张开,不愿自投罗网地展示自己缺爱的程度。

    裴思渡眸光柔柔的,轻捏她两腮,“桑小姐这么小气,张嘴给我看看都不愿意?”

    虽然是正常对话,桑絮却觉得她语气暧昧。

    果然下一句,话风便开始不正经:“我亏了啊,我哪儿都给你看过,不是吗?”

    问句勾起桑絮脑海里许多大尺度的画面,又往她耳里吹气,在耳廓上温柔地舔。将那儿祸害地湿漉漉,却在桑絮心里点起火,渐成燎原之势。

    被她捏着两腮肉,桑絮只是微微蹙眉,没有挣扎,看上去又乖又可怜。

    裴思渡从她耳畔朝脖颈吻去,再慢慢回到她的唇边,桑絮环住她细腰的手臂紧了紧。

    “张嘴,听话,就看一下。”裴思渡这会真有点担心,是否将桑絮咬破了皮,那就得喷点药了,否则吃东西难受。

    她不再以逗弄口气,桑絮沉溺在她关心的目光里,张开嘴巴,将舌头上被她咬过的部位露出一点给她看。

    海子在诗里写:“她看得我浑身美丽。”

    被裴思渡注视的心情大抵如此。

    裴思渡检查了下,没有破皮和流血,舒了口气。

    这才放心调戏桑絮,往那部位吹了口气,“姐姐呼呼就不疼了。”

    桑絮瞬间将嘴闭上,两颊温度急速上升,开始发烫。

    裴思渡笑意清淡下来,没再使坏让桑絮张嘴,只将唇送过去,桑絮自然接纳她。

    桑絮实在是个好学生,吻技进步了几档,能将人吻得七荤八素。

    裴思渡不想太快败下阵,学着桑絮平日里对她做的事,将手从卫衣下摆摸进去,自腰间滑过,往上探寻。

    桑絮伸手虚虚地去拦,被她绕过后就未再拒绝,只是忍不住会躲。

    桑絮平日不怕痒,皮肤敏感度不如裴思渡,她的躲,来自于她的忐忑。裴思渡是第一个对她做这种事情的人,从未有人将手放进她衣服里,轻薄她。

    就像裴思渡是她第一个轻薄的对象一样。

    她克制自己不躲开,是因为既然她对裴思渡做过这种事情,只要裴思渡想,就可以对她做同样的事情。

    她记得自己在做这些事,是极其认真沉默的,可裴思渡不是。

    她说:“你怎么穿这么少?我可不想桑小姐感冒。”

    她又说:“你腰好细,胸又很大,手感不错。”

    她还说:“桑絮,你睁眼瞧我。”

    好烦!

    哪里有人接吻时还抽功夫说话,说就算了,还逼着人睁眼睛。

    桑絮心里既害羞又没好气,如她所愿地睁开,也按住了那双作乱的手。

    裴思渡朝她媚然一笑,像一夜之间长出玫瑰花的都市公园,妖冶又惑人,“你眼睛都红了,怎么了,我摸得你不舒服吗?”

    桑絮像被野玫瑰的刺赶得走投无路,却不得不围在她身边。

    面对这种恶意调戏,桑絮咬住后槽牙,将她的手从衣服下拿出来,语气很凶:“你再撩我,我就在这里……弄你!”

    她从词库里挑了个尽量文雅些的词,以免粗鄙过头吓着裴思渡。

    但裴思渡辜负了她的斯文,眉眼微挑,“好啊,来嘛,这里隔音效果应该不错吧。”

    桑絮的虚张声势被攻破,做起深呼吸,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不能被裴思渡带着跑。

    她会掉进沟里的。

    虽然很热,她出汗了,她还是环住裴思渡的腰,脸贴在她怀里,沉默地平复。

    裴思渡也知她多半是被撩累了,将她背后卫衣的帽子理齐,嘴上却舍不得饶她:“怎么,要放过我啦?”

    桑絮不理。

    “心地好善良哦,桑小姐。”

    桑絮不语。

    裴思渡笑了声,将她抱紧,在桑絮耳边煽风点火:“其实,你是不会,对吧?”

    桑絮被戳到伤心处,立即抬头,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没有尴尬到失态。

    裴思渡只看见她眼里的倔强和不服输,好整以暇地等桑絮反击。

    桑絮没有回她的话,而是以冷淡又直白的话道:“你知道我一下午接触了多少东西吗,包括杨晶晶手里的线索卡。你要我在没洗手的情况下,把手指放进你身体里去吗?”

    “……”裴思渡先是一怔,很快脸上发红,继而笑了出来。

    小绵羊被惹急了,哭唧唧地将狼皮披上,还要假装凶猛。

    桑絮不满,拍拍她的屁股:“起来,我腿都麻了。”

    等两人停战休整之后,才前后脚地出了房间。封憬点了外卖吃,她晚上还有一车。

    “好走,不送。”看见人出来,她朝桑絮摆摆手,笑容里什么都有。

    桑絮瞪她眼,未发一言,跟裴思渡从电梯下去。

    在一起约会,吃什么是个必须考虑的问题。桑絮压根不饿,剧本杀期间没闲着,奶茶、水果和零食吃了一下午。

    但裴思渡处理了一下午的工作,脑力消耗过度,似乎很饿。

    桑絮体贴地说:“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陪你。”

    “真的吗?”

    桑絮无语:“这还能有假吗?”

    裴思渡在车里想了会,“有家西餐店很好吃,我想去吃,你可以吗?”

    “吃啊。”刚好,米饭她肯定吃不下去,西餐还能勉强对付几口。

    到了西餐厅,桑絮就察觉自己又被拉进沟里了,没忍住把心里话说出来:“这家店离你家也太近了吧。”

    这附近的物价和房价都太贵,她一般不来这儿玩,上次过来还是为了送裴思渡,也就是她们第一次接吻那回。

    裴思渡被戳穿后面不改色,温声道:“嗯,吃完了去我家坐会。”

    做会。桑絮在脑海里翻译。

    “你朋友不在你家了吗?”

    裴思渡带着她入座,娴熟地开始点餐。

    “中午就回家哄女朋友去了。”她朝对面的桑絮弯了下眼睛,补充说:“是虞瞳的姐姐。”

    桑絮听到虞瞳两个字就过敏,虽然知道裴思渡讨厌他,但人家可是实打实地觊觎了裴思渡很多年。

    “哦。”

    裴思渡点完餐,饶有兴致地跟她聊:“你最近追的那部悬疑剧,她配的女二。”

    “那个神经病?”

    “嗯。”

    桑絮想起里面的某些台词,笑说:“那她还挺厉害的,我以为是演员的原音呢。”

    “在她们配音圈子里,她名气很大。”

    “你们认识二十多年了?”

    “对的。”

    桑絮食欲不振,却在跟裴思渡的对话里,将盘里的牛排跟意面吃得干干净净。

    裴思渡的话不多,却总有办法不让场面冷下来,不时抛出一个让桑絮感兴趣的话题。

    桑絮心里推测,裴思渡这么会与人交际,究竟是与生俱来还是后天习得。

    是因为她是桑絮才这样,还是她习惯性地对所有人都这么照顾。

    她神游太虚,直到裴思渡结完账,跟她说“走吧”,才回过神。

    “我能回自己家吗?”

    裴思渡听完就笑:“你怕什么?我家有吃人的妖怪吗?”

    桑絮很认真地跟她解释:“挺晚的了,明天还要上班,我家里都没收拾。”

    裴思渡点头,肯定她的说辞,却挽住她劝说:“只去歇一会,十点就送你回家。礼尚往来嘛,你昨晚都让我去了你的私密空间,我怎么能对你保留呢。”

    桑絮虽然来过一次,但没在路线上留下多少记忆,被她领上楼,出电梯看见熟悉的走廊,还有些紧张。

    裴思渡牵住她的手,指着墙说:“我们俩第一次接吻,就在这里。”

    桑絮:“……”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