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洲 作品
第105章 第 105 章
比如睡衣,拖鞋, 枕头, 鲜花……她住进来后置换了许多东西,但未以送的名义,以至于裴思渡会忽视它们。
如墨的长发快要及腰, 铺散在腿上,凌乱中有撩人心弦的美。
傻姑娘自与她恋爱以来就格外爱惜头发,再没剪短过,之前却以为她喜欢短发,毫不心疼地说要剪了。
裸/露在外肌肤被黑发衬得如雪一般, 视线由远及近,脚趾到脚腕, 再到搭在腰间漂亮修长的手。
裴思渡稍一低头,下颌便抵在她发上,闻见她身上清新好闻的味道。
她给桑絮时间思考, 也在给自己时间思考。
好胜或是不甘,哪怕是纯粹的痴情, 总该有它的边界和限度,强求不了旁人。
可是桑絮心虚又乖巧地讨好了她许多天,给她煲汤,放歌, 每晚还要等到她“睡着”之后从床侧移过来,抱着她睡过去。
现在又委屈巴巴地趴在她怀里, 这还是她强求吗?
越是心动和心软, 越是沉得住气, 这么多天的疏离也挺过来了,这几分钟总是好忍的。
裴思渡并未如她所愿,手仍闲在旁边,将声音压得低柔,含笑逗她:“声音太小,没听清你说什么。”
桑絮将脸从她腹间抬起,清楚重复一遍:“请你摸摸我。”
“摸哪?”裴思渡唇角挽了挽,眉眼中染上一抹风流。
她这样的神情,桑絮太久没见,招架不住。蓦地红了脸,暗骂自己没出息。
明知她在诱哄自己,还是回答她:“摸头。”
抬手,在她手上轻轻摸了两下,安抚这些天来对她的冷淡。也顺便安抚,自己心中的茫然。
桑絮在她怀里更乖了。
她抱着她的小混蛋,使坏地问:“别的地方可以摸吗?”
羞赧占据心头,桑絮虽然沉浸在她的温柔里,但脑子仍旧活泛,在献身之前趁机提要求:“那你还生我气吗?”
裴思渡手上动作一滞,“我没生气。”
“骗人。”桑絮语气弱弱地:“我那天表现不好,你就不想理我了,还不算生气吗?”
轻轻叹了口气,好声好气地解释:“我不理你,是想你冷静下来,仔细想清楚。你的事情,我掺和多了,你又不高兴。而且,我也需要整理我的思绪。”
心头一紧,桑絮追着问:“那你想好了吗?”
裴思渡卖关子:“我的事情,要慢慢想,不急。”
“那你慢慢想,可我已经想清楚了。”
桑絮坐起来,屈膝在她身边,“以后我哪里做得不好,让你不舒服,你直接说。我有时候猜不到,又没有那么听话,但你好好说出来,我们可以商量啊。”
裴思渡沿着她的话往前追溯,发觉桑絮说得不无道理,只要是她指出来的事情,桑絮基本都做到了。
可她却擅长花心思和手段引她上钩,将人不轻不重地教训了,才告诉她原因。
上回周颖的事情不就是吗?
她本可以直接与桑絮谈,哪怕桑絮不想,总不会捂住她的嘴吧。但她却偏要撕开危墙上华丽的墙纸,用没有感情的解释引桑絮恼火。
“好,我记住了。”
裴思渡答得真诚,眼里也没了刚才的挑/逗,恢复了平日的柔情。
桑絮知道她的话起效果了,用无辜又期待的眼神看她,轻声问:“真的不生气吗?”
“不气。”看她这样,也说不出冷言了。
裴思渡又伸手摸了一把她的头,哄着说:“你今天表现很好。”
桑絮弯着眼睛朝她笑笑,纯良无害。
裴思渡迷离地看着她:“我第一眼看见你,就知道你笑起来会很美。”
笑容里带上一丝被夸赞后的害羞,桑絮小声请求:“那我可以亲亲你吗?”
“嗯。”裴思渡拒绝不了。
桑絮缓缓地贴上去,嘴唇挨着嘴唇,轻吻了一下。移开分寸,谨慎地望着裴思渡,呼吸间是她甜热的气息。
裴思渡闭上眼睛,桑絮再次亲上去,在放纵里, 加深这个吻。
起初还是讨好,灵巧地纠缠,抚慰,渐渐地,开始肆意,压制,恨不得将她所有气息掠走。
呼吸紊乱,身躯发软,被轻轻推躺下去。桑絮在她身上,耐心地吻她每一处。
桑絮的声音低哑了些,还是刚才求她摸头时的语气,小心地,乖巧地,让人拒绝不了的,“这里可以碰吗?”
“可以解开吗?”
“可以在沙发上吗?”
“再多一点,再快一点?”
沙发上方垂下的吊灯明亮,发着冷耀的光,照着从未遇见过的旖/旎。
不同于卧房,客厅的光线太亮,即使捂着眼睛也不能假想自己身处黑暗里。裴思渡被那光扰着,睁开湿润的眼睛,无助地望着灯具。
灯在摇晃,光影朦胧,最后连成整片空无的白色,包裹住她。
可以。可以。可以。
从桑絮嘴里说出来的请求,什么都可以,只要她有,就一定给。
……
桑絮低头,吻她沾泪的眼尾,皱眉说:“我现在真不能见你哭。”
那天晚上看见裴思渡哭得那么压抑,她感到了难以形容的恐惧感,她很怕她喜欢的人为她哭够了一定的次数,就会离开她。
裴思渡是只会笑的,她原来这样以为。
后来发现这个人会哭也会生气,这些情绪起伏都是因为她。
会不会哪一天,裴思渡觉得这样太伤身体,就让她离开了呢。
裴思渡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闭着眼回她:“没哭。”
“没哭怎么睫毛都是湿的?”
好半天也没能回答上这个问题,她推开她,嗔了句:“不要你管。”
桑絮挤在她身边躺下,衣服跟毯子都在地上,她把毯子捡起,盖在两人身上。
浑身都是汗,沙发上也粘腻腻的,哪都不舒服。
桑絮看着顶上的灯,马后炮地担心问:“咱家沙发是不是很贵?”
“……”
裴思渡偏过头去,“嗯,如果你想换了,你就自己出钱。”
“那凭什么啊?”
桑絮据理与之力争:“又不是我搞脏的,顶多aa吧。”
裴思渡力气恢复了些,怒气值攒满,一脚将她踹了下去。
混蛋。
周末,虞眠又约裴思渡健身房见,裴思渡带着桑絮一起去了。
路上简单跟桑絮介绍了下,虞眠最近很愁苦,不是泡在酒吧,就是在健身房挥汗。
“她分手了,跟那个明星?”桑絮好奇。
“嗯,人家女孩安心忙事业了,不想再奉陪。”裴思渡也很无奈。
虞眠心情不佳,跟桑絮打招呼都打得敷衍,人憔悴了一圈。
桑絮见她好像想跟裴思渡聊天,但顾忌自己在旁边,只能忍住。
体谅到她最近感情创伤大,想跟闺蜜倾诉也在情理之中,桑絮跟裴思渡说自己换个器材区域练。
裴思渡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待人走后,跟虞眠说:“事已至此,不要想不开了,换一个吧。”
虞眠赌着气说:“我倒想,哪这么轻松?”
“你去试试,说不定心情会比现在好。上次你找的那个女生不是挺漂亮的吗?”
虞眠给了她一记眼刀:“农夫与蛇,你太没良心了。”
“受不起。我也想你高兴起来嘛,这么消沉下去,不是办法。”
裴思渡没见过虞眠痴情的样子,心想她们谈的时候,好像人家女孩子非她不可,而她漫不经心的。
结果反了过来。
更没想到,虞眠失恋后的状态,比她当初糟糕得多。
需要找人抚慰心灵的人,现在是她了。
开车回去路上,桑絮坐在副驾驶,“虞眠刚才跟你聊感情的事情了?”
“嗯,还是很难过。”
桑絮观察她脸色,以为自己看错了,“为什么我觉得你挺高兴的? ”
“作为朋友,我替她感到可惜和遗憾,也希望她早点走出来。”
裴思渡打着方向盘,“但对我来说,她失恋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我安慰了无数遍,早就麻木了。我现在跟你在一起,我的心情就是高兴的,为别人的情感在你身边难过,不是很没意义吗?”
“说的也是。”桑絮暗想,多数时候,裴思渡还是冷静得令人发指啊。
她又感觉到自己的特殊。
想到刚才跟虞眠的谈话内容,那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太无辜,被她与虞眠当成工具。虞眠想借此来治疗她,她又借其照片去激桑絮。
裴思渡郑重其事:“桑絮,我想跟你道歉。”
突如其来的认真让桑絮心里一抖,坐姿僵硬地问:“你做什么了?”
“我过生日那天,你来淮城找我,其实我很高兴。但我觉得你心意不定,也恼恨自己走不出去,不断受你干扰,所以说话不好听。”
“我后来细想那些话太差劲了,不该进你的耳朵。”
她的世界里所能旁观到的景象,无论如何恶劣,她不该让桑絮听到。
她怎能拿那些话,去欺负桑絮呢。
桑絮松了口气,表情有些无语。人家翻旧账是为了吵架,她翻旧账是为了道歉。
“好端端的道歉干嘛。已经过去很久了,虽然当时我听了又难过又焦急,但是后来你去安城找我,我就知道都是假的了啊,我又不傻。”
如果那些话是真的,裴思渡根本没必要跑那一趟。
她说那句“我不是非你不可”,桑絮难过,但并不伤心。
因为她习惯了,她所有的情感关系,都没有非谁不可的情况。她离开裴思渡的原因,正是因为知道她们离开彼此不会活不下去。
所以裴思渡把已知的题干再读一遍,吓不死人。
但裴思渡没满一个月时,就跑去安城影响她的决定。而她想到如果不抓住机会,就会彻底失去裴思渡时,浑身发抖。
她们或许不是“非你不可”的关系,离开彼此也不会活不下去,但是都太煎熬了。
很高兴桑絮这样大方地谅解了她,裴思渡等红灯时,伸手过去摸了摸桑絮。
佯装吐槽:“你就是太聪明了,有时候都不可爱。”
桑絮最有自知之明:“不用这么委婉,其实你想说,我多数时候都不可爱吧。”
“你自己听听。”裴思渡诧异地看着她:“你说的话有多咄咄逼人和不可爱。”
桑絮大笑,笑完才装出不开心的样子:“哼,你说我。”
“就说你了。”过了一会,她的语气柔下去,忽然道:“可是我爱。”
蓦然收到情话,桑絮开心到想开窗吹冷风,忍下疯念头,弯了眼睛说:“那我就勉强考虑考虑,以后多可爱一点。”
“桑小姐很上进嘛。”
“那当然。”
车上的对话余韵悠长,直到睡前,桑絮还十分高兴,看书时盯着书页傻笑。
裴思渡抽开她手里的书:“中彩票了。”
“俗不可耐。”桑絮伸出食指,批评地指了指她。
“好,我俗,关灯睡觉?”
“不急,我们聊半个小时的天吧。”
裴思渡看她心情这样好,轻笑说:“好,聊什么?”
“你跟我说说你的恋爱史吧。”
桑絮面带笑意地问她,在裴思渡的错愕里解释道:“我当然对你的过往感兴趣了,之前不想听,是因为没勇气。现在想清楚了,以前的人影响不到我啊。我要知己知彼,做好心里准备,万一将来出现什么张颖、王颖,我就好对付了。”
“你预备怎样对付呢?”裴思渡问。
“我只有一招。”
桑絮一本正经地说起玩笑话逗老婆笑:“美、人、计。我只是想知道,才不管她们呢,只要你喜欢我,一百个周颖倒贴也没用。”
裴思渡难以想象,有朝一日,桑絮会自称“美人”。
鼓掌:“桑小姐好有自信。”
桑絮也鼓掌,声音更大,拍在她耳边:“跟你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