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风雪 作品

第71章 右耳【六点二更】你的事永远都不是小……

    如果此时开话是其他助演嘉宾。

    总导演可能会假装事发生, 反正是录播,也不会影响节目效果。播出时候随便剪辑,这个小『插』曲算是过了。

    可惜不是。

    话人是盛明稚, 总导演立刻感觉自己命运扼住了喉咙, 命运还顺便扼住了他工作。

    现场在死般寂静过后,终于有人开话。

    是站在台上林溪, 他脸上意都僵了,缓缓道:“我不知道盛老师为什么会这么,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盛明稚懒得看他脸『色』。

    他已经在气炸了边缘, 呵呵冷:“有没有误会你心里不清楚?是不是自己作曲,还需要我来告诉你吗?”

    千年狐狸跟他玩儿什么聊斋。

    实话,盛明稚当场抄袭,林溪开始听到时候, 确实有片刻慌神。

    但他很快镇定下来,他手里这份乐谱, 是在国外留学那段时间,意间看到。

    留学生圈子很喜欢抱团起玩,动不动爱在墅里开派对。

    他认识个富二代还挺有钱,借了朋友墅搞生日pa,林溪对那套墅印象深刻,走进去, 车库里停放都是跑车。

    听朋友介绍才知道,墅人是个赛车手。

    那份手稿是在书房中看到。

    作为个小提琴手,他看出是乐谱,本着随便看两态度盯了会儿,结果移不开视线。

    鬼使神差般,林溪用手机拍下了这段曲子。

    过神时, 已经保存了好多年。

    前段时间清理手机内存时,这张遗忘曲谱陡然浮现在他面前。

    正好经纪人问他有没有好原创作曲,他像是什么诱『惑』般,抱着侥幸心理把这张曲谱发给了经纪人。

    毕竟这种偶然间拍下曲谱根本不会有人在意。

    况且又是很多年前拍,网上也没有关于这份作曲半点消息。

    再加上那位墅人根本都不混娱乐圈。

    林溪更加有恃恐。

    而且他发给经纪人曲谱只有半,当年看到曲子也是半。

    剩下那半内容,林溪推脱比较忙没时间,经纪人找了专业团队把其余部分补。

    到底不是原作者,即便是补了也很难达到上半部分水平。

    外行听不出什么,但学过作曲听能察觉到这首曲子微妙断裂感。

    只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么倒霉。

    第次演出人揭发抄袭。

    不过抄袭也讲基本法,只要他咬死不承认,谁知道。

    他不信盛明稚能给他变份原稿出来。

    林溪声音掷地有声:“我觉得其中是有误会。盛老师,首先,您我抄袭我不认,抄袭也是要讲证据,您张嘴给我盖棺定论,我是不是太冤了?我也知道我个小小小提琴手,跟您比起来实在太没有影响力。但我想以您地位,也不会仗着份来故意刁难我。如果您真觉得我抄袭,请拿出个让大家信服理由。”

    顿了顿,林溪似有若加了句内涵:“不过我觉得盛老师可能不太了解小提琴,或许是之前听到过相似音乐,所以听岔了?”

    他这番话得又绿茶又白莲。

    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话里话外都很辜。

    先跟盛明稚是场误会,又让盛明稚拿出他抄袭证据。

    又拿不出也没关系,你盛嘉老板娘影响力那么大,拿不出证据还不能造个吗?欺负我个还没出道新人,岂不是跟捏死只蚂蚁样那么简单?

    最后还内涵了波盛明稚,他个外行来指点内行,听过几首曲子以为是抄袭了。

    简直婊明明白白,浑然天成。

    盛明稚听,狐狸都气得微微瞪大。

    他直接“蹭”地下嘉宾位置站起来,拿着话筒开麦:“我是给你脸了是吧?”

    导演组看事情要『乱』。

    连忙中断录播,着急忙慌把这事儿跟禾木高层汇报过去。

    盛明稚麦克风谁也不敢关。

    现场所有人都已经大气不敢出,紧张员脸懵『逼』,不敢动。

    “个连顿弓跟跳弓都拉不好人跟我谈原创作曲?我看大兴安岭缺个锯木头岗位,你现在去面试还来得及!”

    如果刚才盛明稚在愤怒情况下没看清林溪演奏姿势,但现在冷静下来,他终于发现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听起来那么扭了。

    林溪那首曲子是断裂,曲面上半截和下半截作曲风格有着微妙差距,因为当年盛明稚那首谱子只了半。

    跟他当年半道崩卒暗恋样疾而终。

    他慢条斯理道:“对。我确实是误会你了,也不能你是完抄袭,你是抄袭了半。”

    林溪愣住。

    差点儿吓得脱而出“你怎么知道”。

    盛明稚抬:“是不是好奇我怎么知道?因为我当年只了半。”

    这半还你给抄了!

    越想越气,盛明稚完之后放下话筒,高贵冷艳坐在评委席上。

    看着林溪惨白脸『色』,心情爽了不少。

    副“你接着编,我看你怎么表演”姿态。

    抄袭抄到正头上,还当着正面演出。

    林溪是真没想到自己能倒霉到这个程度。

    不止他,在现场所有人都听到了盛明稚这句话。

    除了震惊,几乎看不到其他表情。

    林溪抄袭是盛明稚?

    不会,这个戏剧『性』画面还没有另个事实来震惊。

    盛明稚居然会拉小提琴??!!

    等等。

    老板娘在娱乐圈不是直都是那种干啥啥不行拉胯人设吗!

    还以为他是那种混不下去家继承家业富二代玩咖。

    有这技能怎么来没见盛明稚展示过??

    显然。

    林溪也震惊没话。

    但他还不死心,张:“既然盛老师咬定我是抄袭,那盛老师怎么证明这首曲子是您原创——”

    话筒顿时消音。

    林溪知道自己是关麦了。

    导演组真是服了这个林溪了。

    要不是那个煤老板托关系把他塞进来,他都想亲自下去揍人。

    都已经到了这种法挽局面了,还敢在盛明稚雷点上反复蹦跶。

    林溪自己不想出道话包自己滚蛋,他还要靠这份导演活养家糊!

    不知道该不该句初生牛犊不怕虎。

    林溪大约也是破罐子破摔了,他要今天在盛明稚面前认了怂,承认了自己是抄袭,那以后自己还怎么在人面前抬头?

    再。

    他真不信盛明稚能变出份原稿来。

    关了麦,也听到林溪在舞台上大喊:“盛老师你凭什么我抄袭?凭你张嘴吗?你是你作曲是你作曲吗?这么多人看着,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没证据不要随便『乱』否认人心血好吗?你知道我站在这个舞台上有多困难吗,句话否认了我所有,你要觉得你自己行你自己上啊?!”

    导演气得两黑,气急败坏:“找保安把他带下去!还留着他在台上『乱』什么东西?!我看你们饭碗都不想要了吧!”

    盛明稚当然也听到了这些话,简直这抄袭狗给气了,他还真能行也真能自己上,怎么?

    这需要什么证据吗,我直接上台能把剩下半章曲谱给拉出来好吗??你那个拉胯水平也敢自己是个小提琴手??我用脚拉都比你好!

    但是,心里嘲讽再厉害,盛明稚也只是坐着没有动。

    林溪保安带下去之后,台上还放着那把小提琴。

    盛明稚视线落在上面,停顿了几秒。

    仅仅只有几秒,记忆画面像碎玻璃般炸开,小提琴“哐当”声摔在地上,和前舞台上那把孤零零琴渐渐重合。

    仿佛画面刺激到。

    盛明稚条件反『射』往后躲了瞬,然后下意识捂着耳朵。

    明明没有疼。

    但精神上,却像是撕裂般。

    盛明稚察觉到自己手心有些汗。

    心悸厉害。

    -

    林溪肯定不能继续录制《练习生出道战》第三期了。

    官微效率很快,在保安把林溪带下台之后半小时,拟好了公关文,在微博公开。

    事关自己饭碗,能不能讨老板娘欢心看这个公告速度有多快和多坚定了。

    节目组林溪选手因为个人原因,所以很遗憾不能参与录制。

    洋洋洒洒了篇解约公告,挂在这条文案下面。

    评论都炸了:

    “???”

    “woc,你们节目组什么情况啊,这是第二个解约选手了吧?”

    这段时间林溪营销厉害,加上小提琴手人设,在微博上已经快速积累了批选秀粉丝。

    正等着自己哥哥第三期播出时候骑绝尘碾压所有选手呢,结果等到了这个解约公告。

    可想而知,剩下评论有多么带刺:

    “啥情况,这个新来小哥哥我还挺喜欢。”

    “救命……不是你们节目组已经内定了冠军吧,然后把比冠军优秀选手部都解约?”

    “死。选秀新思路,把最好解约,剩下是冠军jpg”

    “既然是因为选手个人原因,那能不能麻烦你们把什么原因清楚,不是你们把人家『逼』解约了,然后再扣给选手。”

    “禾木这种『操』作也不是天两天了,轻飘飘解约真很让人难受,而且之前投钱都给林溪花了,你们能不能退钱啊?”

    ……

    不止练习生出道战官微林溪粉丝攻占。

    林溪自己微博评论也沦陷了。

    发生了这么大事情,林溪却没跳出来有个解释。

    向很懂内娱潜规则粉丝们知道,林溪估计是经纪人限制,不准上微博了。

    网友是这样。

    大大方方出退赛原因,大家是不好奇。

    但越是藏着掖着,网友们越觉得有瓜可吃。

    渐渐地,豆瓣开始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堆帖子,都在问林溪怎么忽然退赛了。

    盛明稚却没刷到这些微博。

    此时他虽然抱着手机,但登录页面却不是微博,而是微信。

    是陆嘉延聊天框。

    小祖宗已经等了足足下午他消息了。

    可是聊天框跟冻住了样,点都没动静!!

    盛明稚觉得离谱。

    练习生录制现场发生了这么大事情,他不信禾木没有报告给陆嘉延。

    既然报给他了,为什么陆嘉延不发消息来问问他什么情况?

    妈,不会刚谈恋爱到七年之痒了吧,狗男人难道得到他之后不珍惜了吗?

    但转念想到陆嘉延下午时候可能在开会。

    盛明稚有点不好意思怪他了,换位思考下,其实自己事情也不算闹得很大。

    禾木动作快他都没反应过来。

    还在气头上时,高层马不停蹄汇报新进度,解约、公开、脚把人给踹出节目,且禾木以后所有资源都不对林溪开放。

    处理还让他挺满意。

    他不想因为点点小事麻烦陆嘉延。

    盛明稚想通了之后,放下手机。

    他躺在床上,望着房间中顶灯。

    脑海中忽然闪过个念头。

    ——以前怎么没觉得西山壹号墅那么大?

    -

    陆嘉延来时候,看到是这幅场景。

    盛明稚睡在床上,子也没盖床。

    是那个极度缺乏安感姿势,整个人蜷缩成团,把头发压得皱皱巴巴。

    睡前大约还在玩手机,有气力挂在手中。

    陆嘉延微微附,把盛明稚手里手机拿出来。

    这抽,惊醒了盛明稚。

    他睁开,双还有些茫然。

    不知道睡前是哭过还是怎么,眶都是红,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陆嘉延忽然后悔自己来这么晚了。

    禾木高层下午跟他汇报盛明稚在现场发火时他应该来。

    盛明稚愣了好几秒,才开,刚睡醒话都含糊不清:“你怎么来了?”

    陆嘉延轻声道:“听姚深,你下午录制节目时候玩不开心。”

    不还好。

    盛明稚睡觉起来都快把这事儿忘了。

    陆嘉延提,他才发现自己委屈还挺多,铺天盖地般。

    又或许,禾木给他出气方法根本没有用,可禾木是禾木,又不是陆嘉延。

    其实来去。

    他是想要陆嘉延句安慰。

    盛明稚点点头,心想我都快气死了你才来!

    你干脆等我气死之后来收尸吧!

    盛明稚冷哼了声,副要哄模样。

    陆嘉延解释道:“下午时候有个国际会议,走不开。下次我定早点来。”

    他这么,盛明稚反而没气了。

    靠在陆嘉延肩膀上,嘟囔道:“那还是算了吧,开会比较重要。”

    他可没忘记上陆嘉延为了他,连十亿合同都敢扔事儿。

    盛明稚都快因为这事儿把他给念叨死了,他败家。

    离谱。

    败又不是盛家,到底我是你儿子还陆嘉延是你儿子?!

    “怎么了。”陆嘉延哂,似乎跟盛明稚想到块儿去了:“怕我老翘掉会议,以后赚不到钱,养不起你是吧?”

    他记得自己刚国时候,盛明稚还扬言要是盛嘉破产了。

    他第个跟陆嘉延离婚,坚决不过苦日子。

    为此陆嘉延总是偷偷庆幸,还好自己有钱。

    盛明稚估计也想到这个,用力了他拳:“你好聊!”

    他知道陆嘉延这是翻他旧账,恼羞成怒道:“那是以前。”

    “嗯。”陆嘉延点头:“那现在呢?又愿意跟我过苦日子了。”

    盛明稚看了他,心里吐槽你明知故问,但还是乖乖点头:“点点愿意。”

    他灵机动,接了句:“我可以偷我哥钱来养你。”

    好像上他也了偷盛旭钱养他,这也是,又戳到了陆嘉延点,男人闷了几声。

    把盛明稚抱在自己怀里,爱怜地在他唇上落下密密麻麻细吻。

    “不会让小盛老师去偷钱。”

    盛明稚忽然懂事起来:“那你下次还是不要因为这种小事特意家趟了。”

    陆嘉延挑眉:“这么懂事?”

    小盛老师矜持点点头。

    他们作比也是有作比拿捏好吗,大事上来不含糊。

    然后副“我太懂事了还不赶紧来夸我”样子,看着陆嘉延。

    陆嘉延了声,郑重道:“可是在我这里,你事永远都不是小事。”

    盛明稚愣。

    陆嘉延与他十指相扣:“所以你不需要懂事,在我心里你永远是第重要。”

    这句话像是开了什么开关。

    盛明稚忽然觉得自己委屈决堤了。

    闷闷不乐了下午心情骤然倾泻。

    他气得话声音都结巴,告状样,叭叭地把今天发生所有事情都跟陆嘉延讲了。

    陆嘉延神微微暗。

    虽然听到下属汇报了过程,但是听盛明稚,显然受到委屈远远不止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到最后,盛明稚这个骂人反而红了眶。

    “他还我行话让我自己上,死了,好像谁还不会拉小提琴样,我用脚拉都比他好!”

    陆嘉延点头:“后来呢?”

    后来呢?

    盛明稚愣住。

    陆嘉延声音温柔:“为什么没有上去呢,明稚。”

    后来。

    那把琴大人高高举起,狠狠砸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后来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所有不甘和遗憾,都在此刻发泄淋漓尽致。

    盛明稚泪来得毫预兆,断线似落下来。

    他记得那个下午,自己得到了切,然后又失去了切。

    后来他再也没有勇气捡起那把琴。

    在他听不见声音每个日与夜,噩梦休止缠绕着他。

    盛明稚拒绝交流,拒绝话,拒绝合群。

    但又渴望地看向路过他每个人,把希冀裹在视线中,小心谨慎地试探求助。

    父亲,兄长,甚至是阿姨,保姆,哪怕是个,只要有个人好,发现他,找到他。

    他曾绝望抓住过盛远手,只颤抖着看向他。

    可是在看到对方中疲惫神情时,那句话梗在喉头,忽然间变成了刀,割破了他嗓子。

    他想,爸爸,我听不见东西了。

    可他也不想人当成个麻烦。

    如今在陆嘉延怀里,内心深处最鲜血淋漓部分向他敞开。

    盛明稚声音哽咽,什么话都不出。

    半晌才像求助般,轻声道:“嘉延哥,我耳朵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