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宙第二纪元,第2405年。
夜寒君结束和芒昊的切磋之战,蹦蹦跳跳的小瓜瓜,跑到鹅大仙的脑袋上,帮它治疗伤口。 这本该是再平凡不过的一天。 然而,一股奇异的躁动,深深蟠踞在众人的头顶。 那种感觉仿佛是大晴天,天空落下隐形的暴雨,地面不知不觉就被打湿。 可是抬头一看,烈阳高照、晴空万里,找不到半点苍穹哭泣的痕迹。 “好压抑的触动……” “超灵性又在示警吗?断断续续的,难以分辨危险的来源……” 夜寒君木然地坐下,全副武装,不敢大意。 一旁,芒昊蹙着眉头,也觉得奇怪: “算算日子,差不多是天女魃提及的两百年之约。” “神格是证道封神的关键,一旦凝聚,必有异象降临。” “我能设想的潜在危险,一则荒木蚁逃离许久,要是趁此关键时候带着族里的长辈过来讨要说法,必有一场惊世恶战。” “二则神格现世,唯恐引来冥之半神的觊觎和哄抢。” “它们肯定不敢直接上,但只要有封神之胎冲击天女魃的屏障,它们就有乱中取胜的机会。” “说到底,为了成神,付出性命豪赌一场,成则海阔天空,败于泯灭兽生,机遇与危险并存,值得一试。 “嗖――” 突然,分散着驻守土神山边界的佛歌、朝露、阳七、烈欣欣、烈焰木守葱,猛然望向土神山的山腰。 那里凭空亮起一束光,灰蒙蒙的,好似藏匿着世间所有晦暗的颜色。 夜寒君心头一跳,下意识扫视四周。 两百年以来,因为不再有汲灵诡木掠夺土神山的自然生机,陆陆续续的,这里重新孕育生灵。 当然,也有一批位阶低下的生灵从外界钻进来,新的生态体系慢慢构造成型。 此时,凡是鬼魂、僵尸、骷髅类型的眷灵,停驻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它们中绝大多数都没有灵智。 可它们受到血脉的影响,望着光束腾起的地方,不是魂魄震荡,就是腿脚发软,一整个惊慌失措。 “体内的神血正在冲击皮肤,那就是神格!我的机缘来了!” 灭拳猝然起身,目光灼灼,精神倍受鼓舞: “漫长岁月以来,若不考虑中途夭折或者其他原因的失败,凡半步封神者,得之神格,最快只需一瞬就能升华,立地证道成神。” “最慢者,安然度过万载岁月,那也足以登临神位。” “我认为我用不着一个纪元那么久,有始祖为引,我等追随的脚步,并不是摸石头过河。” “兴许只要几百年、小几千年,我就能成就旱魃族第二始祖的尊名!” 灭拳咧嘴,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他一步步朝着光束的源头走去,面庞上转而浮现肃穆之色。 满怀的期待,即将如愿。 倘若因为这时的不稳重,导致这些年的努力付诸东流,尸生无疑是一场巨大的笑话。 “轰!!” 光源处炸了开来,滚滚尘烟冲霄激荡,锋利的气劲化作龙卷,胡乱切割着触碰的山岩。 灭拳脸色一变,骤然停步。 若隐若现的,他已经看到那枚晶莹剔透、仿佛梦幻果实一般的神物。 它孤独的漂浮在半空中,蕴含亡魂之力的灰雾交织盘旋,腐烂却又孕育着生机的法则波纹,如同涟漪,从点状扩散,最终传遍土神山的角角落落。 ――冥之神格! 诸天万界,已知的派系不过二十余种! 涵盖亡灵道、幽冥道、骸骨道、死尸道、轮回道的「冥」,算是类型最多之一,可与生态体系最繁华的「妖」「蛮」「狱」「虫」齐头并进! 这是夜寒君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看到神格。> 光巫神之死,直接被父神吞噬,来不及看到神格凝聚的过程。
小丑皇之死,神格藏匿心脏中,浩劫鸦主一并吞掉,同样没看到纯粹的、不掺和杂质的神格显化。 然而夜寒君只有心惊与肉跳。 为何、为何用手掌握着那枚神格的天女魃,满身沸腾着痛苦的精神波动? 的灵魂好似割裂,无头之躯好似千疮百孔。 具有至强毁灭力量的法则因子,侵蚀的神体,赋予难以想象的折磨。 “啊啊啊!!” 天女魃倏地捂住断掉的脖子,上面狰狞的伤疤,又一次淌出血来。 其血深青,翠如碧波,令人联想到草原上的小草、湖畔的杨柳、石上的青苔,生命有多鲜活,那般色彩就有多么迷人。 可叹的是,天女魃濒临失控的边缘,因疼痛而跺击大地,山崩土裂之际,灭拳哪里还敢靠近,一溜烟的往后窜逃。 “始祖,你怎么了?” “始祖,你的状态不太对,能不能停下来,稍作调整?” “始祖……” 佛歌、朝露、阳七、诗橘,纷纷投去探寻之语。 但天女魃置若罔闻,一通发泄,砸得山体不断塌陷后,忽然又呆呆地站在那里,四肢发颤,胸膛剧烈起伏。 “始祖……” 护在夜寒君身前的木伊,瞳孔反复伸缩。 他不明白天女魃遭遇了什么,但他的担忧成真了。 这一趟行程果然没有这么顺利,打跑荒木蚁只是开始,越往后头,未知的险恶越有可能降临。 “原来……原来是这样……” “远古宙第十纪元……太阳深渊苍生涂炭的真相……呵呵呵……原来如此……” 毁天灭地的磁场波动,略微平缓。 天女魃站在风暴的中心,手捧冥之神格,一袭青衣折射着绚烂的神光。 在慨叹,亦在笑嘲。 夹杂其中的戏谑、玩味、后悔、痛恨……千百种情绪矫揉一团,单单的五味杂陈又如何能够诠释? “始祖……你找回了失去的记忆?!” 灭拳、木伊,一边心事重重,一边试图维稳局势。 不能再破坏下去了,动静太大,青幕挡不住的。 那些环伺外界的圣人、圣兽,肯定听到了惊天动地的响声,一旦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谣言四起,麻烦只会源源不断。 “远古宙第十纪元,我斩杀了一头「獠牙鬼神」。” “作乱于无人之地,于我相遇,自然爆发一场恶战。” “战后,我受伤,陨落。” “我从的体内凝练出一枚冥之神格,带回太阳深渊,原定计划其实是让紫御或者童霞证道封神。” 天女魃的精神波动,渲染着回忆之色,缓慢而又平静道: “然而,当我回归太阳深渊,紫御和童霞刚好外出,因此错过。” “我拿着冥之神格,时常伴身携带,某一日忽然心生所感,隐隐触摸到更进一步的契机。” “再然后,我开启长达五千年的闭关修行。” “即便是紫御和童霞登门拜访,我也分身无术,无法分裂哪怕一缕精神与他们正常交流。” “等到第十纪元结束,断宙之劫降临尘世。” “天地法则混乱,幸运的生灵得到赐福,邪恶的生灵遭到抹杀,旁观这样的众生相,我突然察觉,冥冥之中的枷锁失去往日的约束力,封神之上不再是白茫茫一片,而是有一处可以攀登、可以落脚的新境界……” 说到这里,天女魃的指尖探出尸爪,深青的指甲盖上,似有一缕殷红触目惊心。 低沉地笑了两声,末了,笑声加剧,竟不顾形象的癫狂大笑: “十个纪元――整整十个纪元!” “我一直在疑惑,消逝的冥古、太古,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何短短的远古宙第一纪元,万物复苏,圣灵、神灵,数目堪比雨后的春笋,直接将整个世界充盈充满?”
“到头来,不过是旧时代的神灵,因为占据‘先来者’的优势,一起联手,重新给诸天万界制定了规矩。” “我们这些远古宙方才诞生的生灵,不过是活在牢笼之中,看似逍遥自在,实则任人摆布……” “轰隆!!!” 一道天雷,狠狠劈碎青幕,轰砸在天女魃的近身处。 随后,苍穹上裂开一道缝隙,混沌与虚幻的最深处,似有不可名状的生灵……正在苏醒! “灭拳,要让你失望了。” “这枚神格,看来我没有办法给你了。” “始祖……” 灭拳绷着面容,内心的不安越来越严重,下意识问道: “你要做什么?有什么是我们可以帮忙的吗?” “你们要……不择手段的活下去。” 天女魃投露一道精神视线,聚焦灭拳与木伊,最后看了看夜寒君: “重新得到第二枚冥之神格,尘封远古的记忆全面破解。” “所谓的神上之神、超进化,其实指的就是‘双印同体’。” “若能以一具神躯,容纳两枚神格,不管是同源还是不同源,那样的神灵,再也不能以常态视之,可以称为‘主神’、‘神王’、‘神尊’……战力翻涨无数倍。” “当然,那群占据天道的太古神灵,更喜欢称自己为‘天尊’。” “太阳深渊之所以被屠,我的头颅之所以被斩,怪我,是我触动了们的利益……” “太古之后,天尊不允许神上之神重现世间,这会破坏已有的秩序。” “而我……打破了这个禁忌,自然要承担上苍的怒火……” 天女魃断掉的脖子上,快速孕育出新的血肉。 与此同时,手中握住的冥之神格,钻入的身体,占据右胸膛的位置,顺理成章的成为第二颗心脏。 “轰!!!” 青色的凶焰――拔高十万丈! 罗裙飘荡的天女魃,终于拥有面容。 虽然夜寒君依旧看不清,的容貌如何,是端庄大气,还是柔媚姣俏。 但那双英姿迫人的青色瞳仁,好似屹立云端之上,凡尘再无生灵能与平起平坐。 “又是你……” “远古宙没能彻底杀死你,至今是我等的心头刺……” “现在,明明有机会以弱神的姿态苟活下去,偏偏要第二次逾越禁忌,你是想让神罚再一次降临吗?本尊满足你!” “呼啦啦!!” 天蓝色的冰刃,飞旋疾坠。 搅动得仿佛烂泥一般的天空,忽然涌来一道灭世的洪水,一刹那倾泻下来,淹没整座土神山。 “恐隆隆!恐隆隆!” 土神山的边界,突然竖起与天齐高的冰墙。 那些听到响声小心翼翼靠近的圣灵,弹指间碎成渣滓,血肉碎片冻结在冰块中,灵魂却被冰墙吸附,连一次惨叫都发不出,立即形神俱灭。 “天降洋流,足以熄灭炽烈金日的极度冰寒……” “太阳深渊的毁灭者……罪魁祸首找到了!” 木伊、灭拳、佛歌、朝露――目眦欲裂! 这可是远古宙的幸存者,仅能提供的线索。 此前百般探查,找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果然,敌人高高在上,早就超脱凡尘。 想要寻觅,想要顺藤摸瓜,你得先跨过登天的一步,而那又谈何容易? “轰!” 天女魃拍出一掌,青色的焰芒罩住骨船,土神山方圆亿万里,唯有这一片勉强立足之地。 藏身其中的夜寒君,忽觉剑雷子发出悲鸣声,竟一反常态的往他的怀里躲藏。 联想到剑雷子是被斩的天道,曾经归属天道的一部分,夜寒君一阵心悸。p> 难不成……碰到真正的爹了?
倘若碰到的是剑雷子的本体,那个疑似执掌天雷之道的神上之神,岂不是意味着,这家伙也曾阻碍他晋升,是他无可置疑的死敌? “轰隆隆――” 果不其然,头顶不可名状的神,同样执掌雷霆之力。 一边倾斜洪流、冻结大地。 另一边,唤来数以亿计的闪电,组成雷劫杀阵,集火天女魃,不给丝毫喘息的机会。 “呱!老祖宗!害本瓜死过一次的幕后黑手出现了!” “你能不能分点神力给我呀!我想揍,求求你了!” 小瓜瓜对着虚空处不断作揖。 然而它的努力起不到半点成效,萦绕身畔的白玉佛光毫无变化,冥冥之中的净之古神,仍旧没有朝着这里投落目光。 “大蝌蚪……老祖宗不管我的死活……” “怎么办?我们眼睁睁看着天女姐姐被欺负吗?好像应对得很吃力,即便拥有两枚冥之神格,似乎也不是坏蛋天尊的对手……” 瓜瓜掰着手指,气呼呼道: “想想也知道的,一个是太古宙就登顶的最强之一,这些年不知道捞了多少油水。” “另一个于不可能的后世中打破禁忌,强行登临那个境界,奇迹中的奇迹。” “要论成就,天女姐姐必然是独一档,太古以后无神能够比肩!” “要是诞生在太古,势必也是众星捧月的那一个,神光璀璨,势不可挡!” “可天女姐姐有伤在身,各方面也很薄弱,估摸着都没时间适应新的境界,坏蛋天尊就瞄准这一点,痛下杀手,真的很懂得趁人之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