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木 作品

92. 这还拿不下你这?

   *  救命!!!

    窦丞相手都在发颤。

    脏了脏了, 他儿子的聘礼脏了!!!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嗯嗯嗯???

    其他人瞬间激动起来。

    许烟杪看到什么了?

    难道还有比屁..眼藏金更加荒谬的东西?不会吧?这可是屁..眼藏金哎!

    【这是怎么做到的!】许烟杪难得的心声都震撼到发颤:【塞的最多的一次,足足塞了两件玉梳,两个镶金白玉镯, 四枚南海珍珠!这是屁..眼吗?这是黑洞吧!】

    “嘶——”

    在场男性瞳孔地震。

    怎么会有人可以塞那么多东西!不会疼晕过去吗?

    “我知道了,这贼子肯定是个妇人, 妇人能生小孩就能塞那些东西!说不定那妇人还是女扮男装潜进来的。”

    有人信誓旦旦地说。

    ——生孩子自然不是从那里生出来, 但这个人他不知道。

    【怪不得前段时间窦丞相那小儿子走路一瘸一拐的, 我还以为他是因为和济北王世子争花魁, 被窦丞相一顿竹板炒肉教训了。】

    言辞凿凿那人好似一下子被人掐住了脖子。

    男人?怎么会是男人!

    男人那里难道真的天赋异……打住,不能再想了!

    ——然而在场之人,有好几个都在偷瞄同僚屁股, 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说不定都能有人为了求证,直接按倒扒裤子。

    而比这人更像是被人掐住脖子的是窦丞相。

    ——毕竟抓来抓去, 罪魁祸首居然落到了他小儿子头上。

    哄堂大孝啊简直!

    亲家鸿胪寺卿转过头来看他的眼神都透露着震惊。

    窦丞相注意到后,怕亲家误会, 立即解释:“皆是我那逆子自作主张……”

    同一时刻, 鸿胪寺卿压着声音开口,兴奋中仍夹着不太好意思:“丞相, 你幼子那一处——真的能夹出去那么多财宝?”

    窦丞相:“……”

    鸿胪寺卿咳嗽一声。

    他这不是……好奇嘛。

    仿佛调味罐在脸上翻倒了一般,窦丞相的表情都透露着一股五味杂陈的滑稽。

    但是, 如果忽略是自家房子被烧了这件事……

    窦丞相亦是清咳一声, 低着嗓音:“这……我也不清楚,若非今天这事, 我还真不知道那孽畜的后边如此……咳,天赋异禀。”

    二人四目相对,都从眼中看出遗憾。

    窦丞相:自家儿子, 不能拿去试一下屁..眼强度。

    鸿胪寺卿:那是丞相儿子丞相儿子丞相儿子……(循环往复默念,提醒自己)

    另一边,许烟杪吃瓜吃得十分专心,根本没办法关注外界。

    【草,把珠宝首饰用屁..眼夹出来,洗一洗,就直接拿去送给花魁了?】

    【怎么会有这种憨批啊,幸好花魁不知道这事——等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哈哈哈哈哈哈!】

    一干人等竖起耳朵。

    又有什么瓜!居然能让许烟杪这种人笑成这样子!

    【窦是非(窦丞相的小儿子)前些时候送了花魁七颗南海珍珠,个个拳头大小……噗……】

    看到这里,许烟杪真的没忍住笑出来。

    ——主要是想到这玩意是窦丞相那小儿子一颗一颗,花了足足七天夹出来的。

    笑完就慌里慌张看周围,发现其他人好像还在勘察现场,松了一口气,继续偷偷摸摸翻八卦。

    【这七颗南海珍珠被统称为北斗七星,每一颗都颜色不一样,白珍珠、粉珍珠、黑珍珠、孔雀绿珍珠……窦是非把它们送给花魁,简直羡煞楼里旁人。】

    【然后……噗……然后,花魁把“北斗七星”全送给了济北王世子,济北王世子拿去做成腰带,天天戴出去招摇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吏部官员用力一掐大腿。

    不能笑!绝对不能笑!

    一个个憋笑憋到脸发红。

    济北王世子原先是生活在济北,济北王大半年来缠绵病榻,世子此次是代父进京。

    前些时日,这人天天戴着那根宝贝腰带上朝,还时不时叉腰、挺腰,生怕显不着他。

    那腰带却也确实是个宝贝,引得许多低品官员围在他身边,就想看一看——如果能摸一摸就好了。

    吏部主事(正七品)狠狠松了一口气。

    此官有两名,另外一名主事察觉到同事表情有些奇怪,瞪大眼睛:“你该不会……”

    先前那吏部主事闭了闭眼,好似白昼刺目,好一会儿才睁眼,心有余悸地说:“当时我差点就摸到了,幸好济北王世子拍开了我的手。”

    真是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奇怪诶。】许烟杪注意力又跑去了其他地方。

    【少了这么大一副珍珠,之前清点的时候怎么没人注意到?】

    【芜湖!找到——草啊!】

    许烟杪差点笑死。

    【这窦是非真是个人才,七颗珍珠居然是从七套首饰里抠下来,每套扣个最大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窦丞相不许他乱花钱,每个月只给五十两银子作为花销,抢花魁时根本抢不过人家,怪不得要铤而走险哈哈哈哈哈哈。】

    啧啧啧,

    啧啧啧。

    窦丞相从一开始的脸色铁青,到面无表情。

    他的目光落到墙角那根狼牙棒上,缓缓露出狰狞笑容。

    *

    东西都脏了,就算追回来也不能用了。但纳币还得继续呢。

    窦丞相急中生智,和鸿胪寺卿嘀嘀咕咕了两句,鸿胪寺卿眼睛越来越亮。

    “好!就这样!”

    一声高呼,惊醒了许烟杪,他一副蹑手蹑脚样子,小心翼翼地融入吏部其他官员之中。令他意外的是,他看到吏部的谁,对方都会给他一个笑脸。

    许烟杪也回了一个笑脸。

    【还好还好,没有人发现我摸鱼。】

    【鸿胪寺卿突然吼一声,这是在干嘛?】

    没多时,不仅他们知道,男方女方家人及邀请来的宾客,都知晓了——

    鸿胪寺卿家中女儿贤良淑德,得知如今天下受前朝末年的侈风余波毒害,恳请父亲薄礼送她出嫁。以己身,正那奢靡之气。

    而窦家得知此女高义,亦是作出薄礼相聘的回应。

    ——当然,薄礼是相对于他们这种家境而言。在富贵人家看来,一百万减到三十万已经是委屈到极点了,而民众看三十万却是天价聘礼/嫁妆。

    总之,鸿胪寺卿家女儿的名声在外界扶摇直上,也算是得了个贤名。至于私底下嫁妆是不是真的很少,家中给不给补贴,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而窦丞相家中传来的惊天惨叫,家中小儿子被打到半个月下不了床,这就是无足轻重的小事了。

    *

    老皇帝没有去窦府。

    他倒是想给妻兄这个脸面,但窦皇后请求他不要给自己兄长太多的荣耀。窦丞相为人谨慎,但他家里人说不定就会因此飘了。

    老皇帝自然是顺从皇后之意,不过人虽然没到,却命令大太监带去贺礼。

    大太监回来后,没忍住和老皇帝说窦府的怪事——

    “今日纳币之礼,窦丞相居然只准备了薄聘,鸿胪寺卿也不恼,反而是和窦丞相一唱一和,在府门外大谈如今世俗受前朝末年影响,务崇华丽,侈风盛行,奢僭罔极。自高官到百姓,嫁女娶妇几要倾尽家产。”

    “是以二人决定从自身做起,薄聘薄嫁,力图整顿这奢靡之风。”

    “听丞相与鸿胪寺卿说,此是鸿胪寺卿之女的提议,一时之间,街头巷尾皆在夸赞这位巾帼,言其身在闺中却忧国忧民。”

    听大太监这么说,老皇帝不禁回忆起了前朝末年。

    那会儿真是纸醉金迷,上自皇帝公卿,下至庶民工商,衣食住行方面争相奢侈,就连他在坊间看见的酒家女儿,二八年华,亦是头上簪璃,耳畔坠珠。

    璃是璧流离,来自海上黄支国,珠是大秦珠,来自西域大秦国。

    整个国朝散发着不健康的糜烂气息,烈火烹油。

    那时,根本没人想到煌煌大周,万国来朝,会崩塌得如此突然。很多人都以为,它只是发烂了一点点而已。

    那时,家家崇尚富贵嫁娶,大讲排场,互相攀比,皇帝聘皇后用钱两万斤,相当于小农阶层两千户家资,诸侯王下聘至少黄金两百斤,就连小农需要出的聘金都高达万余钱。

    但别以为只有聘礼是这样。

    皇帝嫁女,准备的嫁妆基本不会低于二十万钱。

    宗室嫁女,嫁妆有数十万,百余万,乃至千万不等。

    小农亦要拿出数千钱。

    如此竞欲,富者还好,贫者根本无力承担奢靡的婚嫁消费,民间十有八九是举债完婚。

    再后来,民间就开始弃婴和杀婴了。不分男婴女婴,生下来就抛弃或溺死。朝廷屡禁不止。

    老皇帝叹息一声:“哀民生之多艰……我年幼时,家中只有几亩薄田,却也能送我去私塾,后来,长兄娶亲,长姊出嫁,家境一下子就落败了,我也卖身为奴,只为了讨一口饭吃。”

    老皇帝从不忌讳自己的出身,他反而很得意,时不时拿出来说一声。

    能从奴隶当成皇帝,还有谁!

    还!有!谁!

    但,皇帝敢说,大太监可不敢接,只是闭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