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邀晓 作品

39. 第三十九章 “我想娶李家二姑娘,三李枳……

过完上元节便算过完了年。

朝廷开印, 燕王府并长公主府一家子人,该干活的干活,该上课的上课。

这天礼部那边得了消息, 陛下今年要举行亲耕礼。

所谓亲耕礼, 就是命钦天监在二月或三月选一个亥日,让皇帝在那一天去先农坛扶犁亲耕, 祭祀先农, 好宣扬以农为本的国策, 劝课天下。

亲耕礼举不举行看皇帝自己, 本朝也不是没出现过贤明君主为了省钱,在位期间一次亲耕礼都没举行过, 所以就算不举行, 也不会被大臣们劝谏得太厉害,说这是昏君行径。

皇帝亲耕自然不像普通农民那样辛苦, 无非就是先行祭拜,后在鼓乐赞歌中三推三返,用的牛都是千挑万选, 温顺中的温顺, 前头还有牵牛的老农,定不会叫皇帝费事。

唯一的问题是,为了确保不出差错,皇帝需要在西苑进行排演。皇帝嫌练习麻烦, 所以除了刚登基那两年, 之后便再没有举行过亲耕礼。

林却记得很清楚,皇帝顾由洵小心翼翼问他能不能免了亲耕礼,他说可以时,顾由洵很高兴, 底下那些臣子劝他,反而得了他一通骂,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做法是在将本该属于皇帝的责任往外推。

怎么突然就醒悟了呢?

林却好奇,查了一下,果然查出背后是有人在教他,那个人正是安颖的学生,裴思远。

礼部新任命的尚书是林却的人,他和所有燕王党一样,不怕皇帝昏庸,就怕皇帝被人教着有了好君主的模样,送来消息,也是拿不准这场亲耕礼会不会给眼下的局势造成影响。

林却闭目养了会儿神,许久才睁开眼,淡淡的目光落在礼部尚书一并带来的参与亲耕礼的名单册子上,道:“照常举办就是。”

无论有谁在背后谋划,皇帝是顾由洵,大位就正不了。

比起顾由洵,林却更在意裴思远这个人。

以林却的性子,此人的命到安颖致仕便算无了,偏偏裴思远提出的新政确实对如今的朝局有正面影响,对民生也有改善,昭明长公主越发觉得裴思远是个人才,不乐意让林却除掉他。

林却知晓昭明长公主心中怀着家国,且裴思远要真死于忌惮,那和先帝在时的昭明长公主有何区别?

所以林却一直没动手。

再等等好了,或许真有两全的法子,可以留下裴思远,又能叫他别无选择,只能为他们所用。

林却夜间照例跟李暮叭叭,李暮一边听,一边把偷偷钩好的黑色猫耳帽子往林却头上戴。

很好,很可爱!

不枉她偷摸从上元节做到现在!

李暮心情不错,两只手托着林却的脸左右看了看,随口道:“那还不简单,叫娘做皇帝,裴思远不是忠君吗?让他忠就好了。”

代码冲突?改嘛,改bug李暮可擅长。

说话间李暮又抬眼,怎么看怎么觉得那对猫耳朵可爱,还伸手捏了捏,等她低头,发现林却愣愣地看着自己。

李暮眨了眨眼:……怎么的?外接猫耳朵还通感了?

林却没说话,把她扒拉到怀里,偏头想了想,喃喃:“我之前怎么没想到?”

李暮心想人都有局限性,多正常,况且这里的历史自成一脉,此前没有出现过女帝,一时间想不到这方面,也正常。

李暮受现代思想熏陶,不觉得这有什么。

林却则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过往重重的顾虑和担忧,顿时就有了一劳永逸的解决之法。

他望向李暮,也不知道是不是屋里烛火太亮,照得林却眼睛格外闪耀,仿佛坠入了星火的夜空一般。

李暮看呆了眼,被扑在床上也没反应过来,叫林却一通亲昵地亲吻蹭脸后才伸手把他推开:“节制点。”

林却笑着配合,却没松开手,还吻了吻李暮盖在自己脸上的掌心,问:“你知道我

为什么叫现在这个名字吗?”

李暮摇头,她上哪知道去。

李暮收回手,林却靠在她耳边,慢慢道:“我刚出生之时,先帝为我赐的名。”

却,退还、不受之意。

如果是公主和驸马取的,还能说是想让自己的孩子谦逊,可偏偏是先帝,那这个意思就很耐人寻味了。

林却也说:“是赏赐,也是提醒。”

“提醒我娘时时记着,必要时候交出兵权,莫拥兵自重。”

林却还是那个样子,明明是在说自己的事情,听起来却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还有闲心支起身,替李暮把头上的首饰一个个摘下来:“后来我娘确实交了一次兵权,就是违抗圣旨带回怀淑姨母那一次,她平息战乱,回京交出了兵权,任由先帝处置。”

“我娘跟我说,这件事是她错了,可就算再来一次,她还是会犯一样的错。”

“后来先帝最宠爱的太子亲征被俘导致边境战乱,急需有人领兵,兵权才回到她手上。”

“她以为此事功过相抵便算了了,怎么也没想到先帝对她仍有不满,还让她把年仅十三的我带进了军营。”

头发缠上了花钗,林却便细心将李暮的发丝从中弄出来:“如今回想,我还是想不通先帝的用意。是觉得我年幼,能轻易死在战场上,叫我爹绝后?还是要让我娘每每喊我就想起这名字的含义,必要时交还兵权?”

“可什么时候才是必要的时候?是把北边打下来之后?还是郑德详不满林家满门清流带头上书宦官乱政卖爵鬻官,向先帝进谗言的时候?又或者是我没死在战场上,反而在十七岁那年带着一千人杀穿五部,屠了挞塔王族的时候?”

林却把李暮头上的首饰尽数取下,散开李暮满头青丝,又躺回李暮身旁,在李暮侧身抱他时将其揽进怀中,轻声道——

“微曦,你是对的。”

“娘她一心为国,荡平北方战乱,留了满身的伤痛,心中依旧想着家国大义。”

“先帝本就欠她,如今这天下就这么归了她,又有何不可?”

……

三月,李云溪生辰过后,林栖梧又和无渡的两个孩子跑去郊外带了一堆花回来。

林栖梧也不好意思累着李暮,所以没叫李暮像去年那样亲手做许多个花环,而是另外拉了林晏安来,四个孩子坐一起跟李暮学,学会了自己做。

林栖梧做出来不是特别好看,她瞧林晏安做得不错,就抢了林晏安的,还把自己的花环丢给林晏安,美其名曰交换。

等他们走后,李暮手上那个花环没送出去,戴在了参加完亲耕礼回来的林却头上。

林却刚回来还穿着助祭的亲王冕服,李暮摘下他的九旒冕,将花环戴端正,然后沉默了。

林却挑眉:“什么意思?不好看吗?”

李暮摇头,一字一顿道:“人比花娇。”

林却乐得直笑,又开始抱着李暮动手动脚。

威严端正的纁裳最后罩在了李暮身上,李暮感觉皮肤直接触碰外衣布料有些不舒服,又无暇顾忌,被拉扯进了林却的节奏。

或许天冷就是会让人沉迷耳鬓厮磨,等到天热——李暮断断续续地想:等天热一点,应该能好些。

结果完全没有。

林却身体调养得不错,所以今年他们没去行宫避暑。

偏偏今年夏天最热,就算前年没去避暑,也没这么热过,热到李暮暂时放下了这个时代会有小冰河期的担忧,还穿上了往年夏天并不常穿的纱衣,里头不加汗衫,就一件主腰,是这个时代的女子夏天在家的常见穿搭。

甚至不穿纱衣也是可以的,外头搭一件无袖的黑纱汗褂,勉强也能活过炎热的夏天。

李暮避开毒辣的太阳,躺在西稍间书房的榻上,榻桌被推到一旁,上头摆着李暮的功课和几册奏本,另外有两个杯子,以及盛放小酥山1的盘

子。

功课已经讲过,上头留有李暮自己修改的痕迹,还有重写的思路,奏本下压着内容梳理,显然林却已经不满足让李暮上课了解民生,还开始教她怎么看奏本了。

盘子里的小酥山则已经被他们俩吃完,剩下冰块,吸收炎热的空气,正在慢慢融化。

林却躺在李暮身旁,明明书房里有冰鉴,静静躺着会不那么热,可林却非要往李暮身边凑,一点一点得寸进尺。

李暮想把他推开,埋怨:“别蹭了,蹭出火来又是一身的汗。”

林却勾着她的手指:“那不是正好,还能一起去洗个澡。”

不好说是泡浴桶的提议引诱了李暮,还是开了荤的小夫妻,确实没什么自制力,待盘子里的冰块融干净,甚至变得不再冰冷,他们已是满身湿热的潮气,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黏腻难受,洗了个澡才恢复清爽。

最后是无渡一脸纠结,说如今这样虽不算过度,但也不是没有影响,建议他们分房节制,才让林却学会在这方面克制。

——林却由衷觉得,节制一些无妨,要他们分房睡,不行。

几日后,老天终于开眼来了场雨,让京城的气温降了下去。

这场雨一来就是好几日,这天顾池冒雨登门来找林却,说了些公务,末了又唤一声:“兄长。”

林却低头喝了口莲子心茶:“有话就说。”

顾池:“我想娶李家二姑娘,李枳。”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林却沉下脸,顾池见状,想起李枳吐露的种种担忧,心里已经开始罗列各种对策。

林却变脸不是为别的,而是在苦恼。

李暮早前问过林却,说她该怎么称呼顾池,是小叔子,还是二姐夫。

后来因为李暮很少喊人,这个问题也就解决了,但其实还有个问题。

林却:“我不大想让李家二姑娘管我叫兄长。

顾池心中一沉,正要开口表达自己非李枳不娶的决心,又听见林却说:“她以后还是管我叫妹夫吧,你管我叫兄长,你们夫妻俩各叫各的。“

顾池面露迷茫,不是不同意吗?怎么又说“你们夫妻俩”?

林却以为顾池不愿意,他放下茶杯,又道:“其实让李枳喊我兄长,喊微曦嫂嫂也成,就怕你嫂嫂觉得别扭。”

啧,愁死了。

顾池:“……”

怎么求娶心上人的难点,跟他想的不太一样?,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