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邀晓 作品

43. 第四十三章 “不若,禅…位于昭明长公主……

死里逃生的官员中, 有本该前途无限的裴思远。

皇帝彻底厌弃了他。

皇帝认为,要不是他劝自己亲耕,就不会出现老天爷对天子不满的说法,林却也就不会把他那些个兄弟侄子放出来。

后头裴思远被牵涉入狱, 更让皇帝失去了对裴思远的信任, 觉得裴思远从一开始就别有用心, 是他那些兄弟侄子派来的人。

林却以无罪为由放了裴思远,皇帝权力受限, 弄不死裴思远, 只能找个借口,把裴思远贬谪去了外地。

“等娘继位,把人再调回来?”李暮尝试揣测林却这么做的用意。

林却:“到时娘为帝王, 官员任免自然是由她做决定。”

林却不喜裴思远,虽说李暮是为了解决裴思远不肯为他们所用的问题, 才提出让昭明长公主登基, 但实际上, 林却更在意昭明长公主可否顺利继位, 裴思远能不能用, 反倒不那么重要了。

过完年,开春便是李枳与顾池的婚期。

李暮想了又想想了又想, 最后还是决定去隔壁婚宴上坐一坐,露个面。

男女分坐的席面,林却照顾不到她,又知道她一定会怕,就叫林栖梧无论如何跟紧了李暮,还拜托了昭明长公主和怀淑长公主,听得怀淑直笑, 说他恨不得将李暮揣怀里护着。

林却也不否认:“我倒是想。”

好在两位长公主对家人都是靠谱的,尤其是怀淑长公主,她名声不好,会特地来与她攀谈的几乎没有,特别适合社恐的李暮。

李暮一开始神经高度紧张,没有林却看着,她陪她的怀淑姨母喝了半壶酒,紧张感降低到中度,有了仔细观察四周的勇气,把宴席上的人同鸽舍消息上出现过的一一对应,也算自得其乐。

社恐的精力总是特别容易在人群中消耗干净,宴席还未过半李暮的注意力就已经开始涣散,明显有些疲惫的样子,昭明便唤她去休息。

李暮快乐地回了王府,再晚一些林却回来,坐到床边,把床上蜷缩的李暮挖出来:“明明你先比我回来的,怎么感觉你比我还累。”

李暮顺着林却的动作坐进他怀里,连说话的声音都高不起来:“不知道,好累,这辈子都不想动了。”

林却一把捂住她的嘴,难得蹙着眉凶她:“不许胡说。”

这辈子都不动,那不就是死了吗。

李暮被凶,反而笑了,她拿开林却的手,把脑袋靠到林却肩上,带着醉意,道:“我就说说,你才是……”

“林却,你要好好的,多陪我几年,要是能一起白头,我就最最最最最喜欢你了。”

林却眉头舒展,轻轻地问:“那我要是做不到呢?”

李暮有些睁不开眼睛,嘴里含糊道:“那就只是最喜欢了。”

少了四个“最”,一听就很严重。

林却笑着:“那我可得加把劲,和你一起白头,成为你最最最最最喜欢的人。”

李暮得到了承诺,噌地一下抬起脑袋,努力睁着眼睛,严肃地点了点头:“嗯!”

“嗯”完眼睛一闭就睡过去了,整个人往后倒,硬是给林却拉了回来,才没一脑袋撞到地上去。

第二天醒来,李暮睡眼惺忪地看了会儿床顶的承尘,记忆慢慢回笼,她努力克制用被子蒙头的冲动,语气认真地对林却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手动断片。

林却一手撑着脑袋,忍着笑:“没关系,我记得也不是很清楚。”

然而李暮并没有对林却的配合感到满意,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说实话:“我说谎了,其实我都记得。”

林却:“哦?”

李暮:“所以你,加把劲。”

多陪我几年,我们,一起白头。

林却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好。”

……

顾池完婚后不久,林却拎起

屠刀,把狱中官员和皇室宗亲陆陆续续地杀了一批又一批。

细细绵绵的春雨比往年更多了几分料峭,李暮不出门不待客,并不受影响,隔壁新婚的李枳压力反而比她大许多,好在李枳已能撑得起事,长公主也越来越忙,就把府内事务都扔给了她,让她学着如何应对,成长得很快。

三月初三,李云溪生辰过后,林栖梧带着无渡的两个孩子又来了李暮这,照例是抱着一堆花花草草,做花环的手艺没有半点长进,一边粗暴地摧残着花朵,一边跟李暮埋怨。

先是埋怨她送李云溪的生辰礼物被顾禹文偷偷送的比了下去,又埋怨这些日子刻意讨好接近她的人比往年任何时候都多,烦不胜烦,还有个投她所好,玩得一手好捉匪牌,叫她差点上套,最后终于说到了重点——

“我都十三了,十三岁了!”

“大哥十三岁就入了军营,为什么我不行?”

林栖梧不知道林却十三岁入军营的内情,只觉得林却可以,那她也行。

无渡的两个孩子年纪比林栖梧还大两三岁,也都懂武艺,平时还会跟着林栖梧去上几节课。

去年年初他们的母亲血娘子去探望了沙岭寨的旧人,发现一个个褪去了匪气,在军营里发光发热,很是意动,没多久也入了昭明长公主麾下,留下俩孩子给留守王府的无渡看着。

如今俩孩子也都跟林栖梧一样想入军营,林栖梧埋怨时在一旁帮腔,这样十三岁的林栖梧都可以,那他们当然也行。

埋怨着,林晏安不请自来,他很自然地拿起了桌上的花花草草,编着花环,替李暮跟他们讲道理,说他们年纪还小,若实在闲不住,过阵子赈灾会派几队人马,他想法子让他们也跟去历练一番。

林栖梧:“真的?”

林晏安把编好的花环戴到林栖梧头上:“我何时骗过你?”

林栖梧毫不客气地拆台:“太多次了,我数都数不过来。”

“那必然是误会。”林晏安笃定,并望向李暮,期盼李暮能看在他替她解围的份上,帮他说说话,哪怕打个圆场,说句类似“不管以前如何,只要这次守约了就行”的话。

然而李暮站队讲究证据。

她问林栖梧:“比如呢?”

林栖梧掰着手指头就开始数,还真就记得清清楚楚。

被翻旧账的林晏安:“……”

……

林晏安等人离去后,李暮忽然想到一件事:林晏安怎么知道会有灾?

李暮记得书中提过,燕王死后几年里有过几场天灾,书中的昭明长公主因长子的死大受打击,又遇到这几场天灾,不像现在熟悉政务,才让裴思远和齐王钻了空子。

因为书里只是简单提了一句,所以李暮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什么地区什么灾祸。

鸽舍也没送来哪里近期有灾的消息,林晏安怎么知道的?难道是鸽舍太忙,把她这边漏掉了?

应该是,总不能林晏安会预知吧?

林晏安不会预知,但他做的那场梦和现实无比贴近,人祸可改,天灾却是怎么也避不了的。

去年旱灾贴合了他的梦境,所以他猜今年也会和梦里一样,出现蝗灾。

果然到四月,陕西一带出现了蝗灾,禾苗噬尽,虽然早就在去年旱灾时就开始防治蝗虫,行了很多捕虫的政策,又是挖沟渠养鸭子,又是以蝗虫换米面来鼓励百姓去抓还未成群的蝗虫。

各地官员若瞒报虚报,一律严惩,再囤上红薯,把该备的能备的都备齐了。

因此和去年一样,灾祸虽至,损失也很大,但却不至于像过往那般,受灾地区凄惨到仿佛人间炼狱。

朝廷这边也很快指派了赈灾的官员,林栖梧三人改换身份,如愿跟了过去。

这次的天灾让早前的流言再度盛行,说是皇帝德不配位,以至于老天发怒,才有了这两年的灾祸。



有人试图把过错怪到手上沾了许多血的燕王头上,可救灾送粮的是昭明长公主的军队,能抗蝗虫,又不与稻麦争地,让农民不至于半点收获都没有的红薯也是燕王妃发现的。

又有传言说燕王杀的都是贪官,毕竟早些年也是燕王杀掉了许多藩王,才叫他们这些老百姓的日子比原来好过一些,这次没准也一样。

百姓们传来传去,还是觉得是皇帝的错。

朝中无人敢言,心里都在猜,当今这次下的会是罪己诏,还是禅位的诏书。

燕王就算是公主所出,也不能改变他是外姓的事实。

若要禅位燕王,那便是改朝换姓。

大雍,自此便算亡了。

许多老臣即便豁出身家性命,也不愿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以至于朝中的气氛越发紧张,像一根紧绷的线,随时都会断。

皇帝顾由洵也快疯了,林却这半年下来杀人就没停过,他生怕哪天屠刀落在自己的脖颈上,怕到后头,连皇位都不想要了,偏心里又有不甘,故一直拖着,每天都过得惶惶不安,几欲疯魔。

直到七月,听闻顾池的妻子李枳有孕,他心里浮现一个馊主意,要是……要是他把皇位禅让给顾池呢。

燕王不能生,顾池能啊,想来要是燕王登基后也会过继他弟弟的孩子,这才叫顾池一心为燕王卖命。

要是他直接把皇位传给顾池,他们兄弟俩会不会因此反目,叫他渔翁得利?

顾由洵蠢蠢欲动,还是身边新得宠的太监提醒,才想起来就算反目也不大可能两个都死了,到时说不定还会拿他血祭。

那怎么办,除了禅位燕王还能怎么办?

又是那新得宠的太监,给了个不可思议的提议:“不若,禅位于昭明长公主?”

顾由洵都懵了。

无论是他还是先帝,防过昭明长公主的母家,防过林家,防过燕王,也防过顾池,就是没防过昭明长公主本人。

要防也是防她身边的男人,怕那些男人因她的本事,谋权篡位。

如今乍然被提起,顾由洵都怀疑那太监傻了。

女子如何为帝?

那太监奉命而来,只管循循善诱:“昭明长公主是燕王的母亲,长公主殿下继位,一则燕王必不敢因此为难陛下,否则就是不孝,就是对新帝不满,二则……燕王姓林,顾统领才姓顾,储位之争不也和陛下方才的想法一样吗,待他们兄弟斗得你死我活,即便留下了一个,昭明长公主也未必能容忍手足相残之辈,而长公主毕竟是女子,待他们兄弟气数尽了,一个女子如何能坐稳皇位,到时候还不是要复位于陛下?”

顾由洵越听,越觉得有道理。

可女子为帝实在是惊世骇俗,他又犹豫了许久,终于在南方大水,民怨沸腾之际,下了道石破天惊的禅位诏书。

诏书上继位的,不是燕王林却,而是昭明长公主。

那些愿以身殉国的老臣们都被震得傻了眼,后又心思各异,有的想法和那太监说的一样,也有的认为哪怕女子登基也比大雍亡国来的好,最终竟无一人出面劝阻。

八月,昭明长公主继位,定年号,凰祐。,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